長安廠是副部單位，奉天市政協(xié)也是副部單位，大家旗鼓相當，只不過長安是軍工企業(yè)，上頭是機電部兵器總公司，就顯得逼格高了不少。

    小紅說：“你們長安廠牌面太大了，咱們老百姓惹不起，一個小科長就狂到這程度，商業(yè)合同想看就得看，張口閉口我們是個體戶，你們一臺車幾萬塊，真是不得了。我們個體戶咋了？我們家里換幾臺車就四十萬美元，你這輩子能見著這些錢不？”

    經(jīng)處長說：“今天這事小楊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但也是在為廠子考慮，他是管銷售回款這攤的，嚴格點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是不是？走走，咱們?nèi)ノ肄k公室坐會兒。”

    小偉說：“不了，我們就回去了，你們忙吧。”

    經(jīng)處長說：“你這孩子怎么不聽勸呢，就是說了幾句沖話嘛，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小偉說：“可能你們這么認為吧，你們當領(lǐng)導當習慣了，覺得不管你們做什么反正你自己不當事就不是事了。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們廠工人，你還管不到我。”

    經(jīng)處長回頭看了付廠長一眼，說：“小楊這也是怕了，你知道我們的回款不太順，總是壓一大筆錢在外面，他這壓力也大，是吧？耽心你們沒有實力這也沒有錯嘛。”

    小偉仔細的看了一眼經(jīng)處長，沒吱聲，拉著小紅往門外走，小劉和嘎子跟在后面，經(jīng)處長說：“哎，你這人怎么這樣呢？”

    小偉四個下了樓，直接離開了長安廠，在廠門口等了半天才搭上一趟公交車回到觀音橋這邊，再打車回到小什字。

    回到房間，小紅氣呼呼的去打電話，小劉說：“這廠里這都是什么人哪這，操，媽的把我弄一肚子氣。”小偉扔給小劉和嘎子一人一根煙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說：“算了，不賣它就是了。”

    那邊小紅打通了電話：“誰？陳輝？陳輝，我們叫人熊了。”

    陳輝問：“咋的了？”

    小紅就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學了一遍，陳輝說：“我CTM，這么裝逼？銷售科楊科長是吧？行了，交給我了。”

    小紅說：“你能怎么辦哪，又不是在東北，離著幾千公里呢，算啦，我就是氣不過而已。”

    陳輝說：“小劉不說發(fā)協(xié)查公函嗎？我先把這個給你們發(fā)過去，別的我問問我爸，咱受氣了還特么忍著啊？行了你不管了。和小偉說一聲，在那邊別動手啊，別真吃點啥虧不值當。”

    ……

    長安廠。

    經(jīng)處長回到屋里說：“沒攔住，走了，脾氣到是不小。不小楊你也是，你今天這是干什么呀？”

    楊科長說：“我就覺得他們是騙子，我懷疑他讓他證明有什么不對的？他說和夏利有合同就有啊？我要看看證明一下有錯嗎？”

    付廠長說：“行了，不用爭了，就這樣吧。連個合同都不敢拿出來還講什么實力，一群嘴上沒毛的，咱們的車誰想弄就弄啊？也得講個資格吧？”

    經(jīng)處長說：“付廠長，咱們現(xiàn)在大批大批貨款在外邊壓著收不回來，你知道財務(wù)壓力有多大不？人家沒有點兒實力能找上門啊？騙子，小楊你給我講講他怎么騙，你講一講？人家提車現(xiàn)款，騙你什么？”

    楊科長說：“就是嘴上那么說吧，真提車的時候你看他能拿出錢來不，幾十上百萬呢，看他們像那個樣嗎？到時候找人都找不著。”

    經(jīng)處長說：“說了現(xiàn)款提貨，拿不出錢來就不給提，怎么騙？楊科長，所有的事大家伙都在心里裝著，你不就是怕真要給他車賣了影響到你嗎？貨款一筆一筆壓著收不回來，反正又不用你楊科長負這個責，完了還能從中送點人情出去，對不？”

    楊科長說：“經(jīng)處長，你這是說的哪里話呀？我怎么就不想負責送人情了？”

    付廠長說：“小付，沒影兒的事不要說。三角債又不是咱一家，現(xiàn)在全國都是這個形勢。”

    經(jīng)處長說：“這季貨款收回來多少？工資發(fā)不發(fā)？獎金發(fā)不發(fā)？福利發(fā)不發(fā)？下面配套廠的貨款給不給？是不是你們來代替我天天讓人家堵著大門要錢？我家里的門檻都要被踩塌了。我無所謂，大不了老子不干了，換個地方我一樣掙一份工資。”

    付廠長說：“說什么氣話，小楊要求嚴格警惕性高，這是對廠子負責嘛。誰的工作中沒有困難？有點困難我們就都不干啦？國家培養(yǎng)我們就是要我們知難而退的？再說了，一個個體戶而已，廠子要發(fā)展還是要靠國家嘛。”

    經(jīng)處長說：“現(xiàn)在民營企業(yè)已經(jīng)是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要力量，個體戶怎么了？個體戶效率高靈活度高資金流大，只要不拖欠貨款他就比什么大企業(yè)要可靠的多。楊科長，發(fā)果這個月回款任務(wù)再完不成就別怪我不講人情，我會向上面如實反映情況的。”

    楊科長說：“人家也不是不給，確實有困難嘛。說句實話，人家資格比咱們老底子比咱們厚，不可能賴著不給，也就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經(jīng)處長站起來，瞅著楊科長說：“你是長安廠的銷售處科長，不是哪個大企業(yè)的職工，你屁股坐歪了吧？那點好處不是那么好拿的。”

    楊科長說：“經(jīng)處長，你這話是從哪說起來的？我拿什么好處，拿誰好處了?你今天得把話說明白了，付廠長，你可得給我做主。”

    經(jīng)處長扭頭往外走，說：“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話說明白就沒意思了，我會向上面申請把回款工作劃到財務(wù)處來，你們銷售處就好好賣車就行了。”摔門而去。

    楊科長看向付廠長：“廠長。”

    付廠長擺了擺手說：“把工作做好就行了，組織上的問題哪有那么容易。廠子是集體的，不是哪個人個人的。”

    三角債是90年代的全國性企業(yè)問題，也并不一定就是企業(yè)沒錢，反正你欠我的我拖他的，大家都在這么做，也理直氣壯的這么做，很多企業(yè)就這樣被硬生生拖垮了，沒有人出來負責，反正又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就是欠你點錢而已，又沒說不給，你垮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垮了？哎呀，可惜了，他們的產(chǎn)品還是不錯的。”

    “廠長，那咱們欠他們那筆錢？”

    “什么錢？廠子垮了不是還有國家嘛，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