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兩月。綿綿冬日的腳步緩慢下來,一日日的嚴寒愈發(fā)沉重。
一輛車身漆黑華蓋的馬車徐徐穿過光禿禿的林子,為首的馬兒垂著腦袋,四只馬蹄上精心扎了毛絨的白布,趕車的車夫將手中的韁繩放寬,舒展了一下筋骨,裹緊了身上的大襖,眼神無聊地望著前方的路。
側窗簾子被一根手指掀開,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朝四周探望幾下,又怯怯湮沒在落下的簾子里。
馬車中已是別有一番天地。
白檀香的裊裊青煙自馬車中央小木桌上一樽精巧火爐中緩緩溢出,不濃不疏,帶著花蜜的清甜鉆入鼻中,底下的火苗無炭而生,是術法所致。
而倚在軟墊上閉目淺眠的華貴公子一手托腮,一手附著車轍滾動的聲音一下下敲著,一身深紫色的圓絨圍領大氅,襯得男子膚色更加晶瑩白皙。
白悠兮抱著海棠花柄的手爐,無趣地打量著正在假寐的宿蝶,為了行事方〖三五@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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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便在人界化成黑發(fā)烏眸的樣子,一看就是身帶貴氣的公子哥。
看著他那根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敲擊著膝蓋,竟莫名帶了些美感。
正看的起勁,白悠兮“阿嚏”一個響亮的噴嚏,夾雜著些唾沫星子飛到宿蝶身上。
白悠兮揉了揉鼻子:“抱歉啊宿蝶,我鼻子癢……”
對白悠兮的唾沫星子毫不在意的貴氣公子半睜著含笑的眼,伸出一只手,有力拉過白悠兮,結結實實將她裹入自己的大氅中,一手撫其背,低聲道:“這么冷的天也就小姐這只狐貍天性不畏寒,連一件像樣的過冬衣裳都舍不得買,此中精神真是,可悲,可嘆啊。”
白悠兮抿了抿嘴,甚是不高興,掙扎著要從宿蝶懷中起來,卻被他的下巴擱住了腦袋,一手又摟得緊,便動不了了。
絲絲浸入呼吸的清雅蘭花香,便如主人一般超凡脫俗。
“這不是給你買了衣裳便沒銀子了嘛,你倒好,不感謝一聲,還得便宜賣乖。”
“是啊,在給我買衣裳之前,不知是誰將一路驛站上的吃食都嘗了過來,最后落得個囊中羞澀到連冬衣都買不起的下場。”接著是幾聲低低的笑。
白悠兮臉一紅:“我哪知dà
人界銀子這么不堪花,不過就是些吃食罷了,幾乎花了一半赤流竹給的盤纏……”
兩個月來,載著白悠兮和宿蝶的馬車換了三四輛,連帶著車夫也是一個個換過來,但凡接到這生意的車夫都挺樂意,誰不知dà
這車里裝了個腰纏萬貫穿得起昂貴大氅的俊俏公子,當然那身邊的侍女也是生的頗有姿色,風……流之姿難以言表,羨煞旁人。
更重yà
的是,接了這份差事,那美貌小婢女給的工錢總是綽綽有余啊。
白悠兮在上個驛站聽聞這一版本的時候,正在嚼著的肉餛飩盡數(shù)噴在了對面宿蝶的臉上。
白悠兮掏出絹布給宿蝶擦臉的時候,一旁又嘖嘖有聲:“誒這公子可真是風……流倜儻,迷倒了多少這樣的年輕少女啊……”
白悠兮拿著絹布的手直接僵在半空,宿蝶忍笑忍得痛苦,手指捏過絹布,極有修養(yǎng)地拭去臉上的食物遺跡。
于是鋪天蓋地的不平衡感直接導致這眾人口中的貼心小婢女甩出一把為數(shù)可觀的銀子,丟在桌子上咚咚地響,繼而篤定地站了起來,直了直腰板,惡狠狠地盯著門口,大聲道:“宿蝶,小姐我命令你一盞茶內(nèi)把車備好——上——路——!”
眾人視線集中在眼桌上白花花的銀子,唏噓不已。
“遵命,小姐。”宿蝶扔掉絹布,微微低頭應了句,笑著出門備車了。
茶客們皆皆打了個哆嗦,驚訝之余紛紛面露鄙夷,為那公子的身子卻是仆人的命還得伺候這么一個壞脾氣的主子的宿蝶嘆了口氣,又聊起天南海北來。
那時白悠兮望著門口宿蝶忙碌的身影,鼓了腮幫子,接著嘆了口氣。
宿蝶他啊,真的是個很好的男子啊……
如果沒有自己……
覺察到懷里的人兒安靜了下來,宿蝶安慰道:“盤纏到底只是身外之物,把自己吃飽才是最重yà
的,小姐,能吃是福。”
兩個月的路讓兩人身心俱疲,平日基本都是窩在馬車里,白悠兮不節(jié)制地吃吃喝喝,吃出了自己肚子上一圈綿軟的肉來,但凡各類行程事務都由宿蝶打理,以前白悠兮認為宿蝶只是皮囊生的好kàn
了些,法術強了些,卻沒發(fā)xiàn
他深諳世事,交yì
之事從不被人占了便宜去。
除了嗜睡一好令人惱怒,當初怎么就沒想到讓他當個管家。
宿蝶近日也是極其鬧心,盤纏被某位花錢大手大腳的主子耗得一點不剩,他尚可以拿塊石頭變出些金銀來,但又不愿昧著良心去欺騙車夫這般的老實人。
“能吃是福啊……嗯……”
此時聽到車外馬嘶一聲,車夫的聲音傳來:“小姐公子啊,我按照你們說的路走,這前頭沒路了啊!”
“沒路?”白悠兮躥起來掀開轎簾探頭看去,四圍高山林立,草木橫生。
“我們到了。”宿蝶淡淡附聲。
兩人下車往前走了。
身后車夫呆呆看著兩人,喊道:“小姐公子啊,我的工錢呢?”
“整輛馬車都是你的了!”
車夫適才明白這對男女都是傻子,山前沒路還能走的如此歡脫,更重yà
的是,價值不菲的馬車也能說不要就不要。
車夫于是滿載而歸,甚是滿y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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