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紛紛坐直了身子,看著薄昭,催促道:“什么法子?將軍快說!
薄昭緩緩說道:“一個(gè)字,拖。陛下心善,只要你們能給出合情合理的理由,賴在長安不走,陛下不會強(qiáng)迫你們!
第二天,劉恒的案上多了一卷卷諸侯的上書。這個(gè)說父母年事已高,經(jīng)受不起長途跋涉;那個(gè)說妻子有病,要留在長安治療……
劉恒苦笑。
當(dāng)劉恒得知是舅舅帶頭搞的鬼,簡直怒不可遏,“越來越不像話了!他想要干什么!”
公元前170年冬,薄昭殺死了一名鐘姓郎官,原因是薄昭的家奴犯法,這名郎官要依法處理。薄昭找到這名郎官,威逼利誘,這名郎官據(jù)理力爭,薄昭一怒之下,殺了他。
郎官家屬告到皇帝跟前,劉恒派人傳薄昭進(jìn)宮問話,薄昭竟然不來。
劉恒真的怒了!
丞相張蒼等人進(jìn)宮,要求皇帝按律處理薄昭。
薄太后也知道了此事,派來宦官請劉恒去見她。
劉恒想了想,立即去長樂宮見母親。
剛見到兒子,薄太后的眼圈已經(jīng)紅了,哽咽道:“聽說你舅舅殺了人?”
劉恒心里難過,低低答道:“是的!
幻想破滅,多么希望傳聞是假的!薄太后忍不住流下眼淚,哭道:“母親只有你舅舅一個(gè)親弟弟!”
劉恒頓了一頓,說道:“無辜被殺的那名郎官也有家人,他的父母妻兒正在家中哭泣。殺人者死。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要遵守大漢的律法!
聽見兒子這么說,薄太后大哭道:“你想想法子,保住你舅舅的命罷!”
劉恒溫言道:“母親,兒子是皇帝,身為天下臣民的表率,更不能違背律法。舅舅不修德行,咎由自取,母親不必過于悲傷!
薄太后擦擦眼淚,看著兒子,哀求道:“皇帝!求你救救母親的弟弟。母親和弟弟相依為命長大的呀!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說完,她又痛哭起來。
劉恒皺眉說道:“兒子做不到。還請母親節(jié)哀!”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只聽見母親在身后哭的撕心裂肺。
出了長信殿,劉恒交待身邊的宦官:“這幾天盯緊點(diǎn),照顧好太后!
宦官躬身答道:“諾!”
劉恒終究不放心,又道:“太后上了年紀(jì),不可過于哀痛,你們得空多勸勸!
宦官點(diǎn)頭如啄米,恭聲道:“奴婢省得!
劉恒嘆了口氣,道:“吩咐下去,朕要去甘泉宮。”
甘泉宮在長安城外,渭水之北,原為秦朝林光宮。兩代帝王大多在夏季來這里避暑。現(xiàn)在正值初冬,皇帝駕臨,頗不尋常。也有聰明人猜出皇帝的心思:皇帝是要躲著太后呢!看來,軹候是兇多吉少嘍。
劉恒召來丞相張蒼等人,說道:“薄昭罪無可恕。只是他畢竟是太后親弟,朕不忍心明正典刑,這樣吧,你們?nèi)駝袼屗圆!?br />
張蒼等人心中一凜,齊聲道:“陛下思慮周全,臣等這就去勸軹候。”
。
軹候府里,薄昭咆哮道:“你們假傳詔令!皇帝是我親外甥,太后是我親姐,怎會要我死!”
張蒼苦苦勸道:“確實(shí)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為了太后臉面,才吩咐將軍自裁!
廷尉吳公指指抬進(jìn)來的酒甕,道:“我們特來給將軍送行!
薄昭紅了眼睛,大聲吼道:“我不信!我要見太后!”
事發(fā)后,薄昭幾次求見姐姐薄太后,均被長樂宮衛(wèi)士擋在宮門外。
張蒼幽幽說道:“太后因?yàn)閷④姷氖拢床灰。將軍怎么忍心再去傷太后的心!?br />
薄昭流著眼淚,擲下最后一句話,“見不到太后,我絕不就死!”
說罷,轉(zhuǎn)身走入內(nèi)室。
張蒼等人面面相覷,搖頭苦笑。他們回到甘泉宮,把事情的經(jīng)過稟報(bào)給劉恒。
劉恒嘆息道:“螻蟻尚且偷生。薄昭難舍人世繁華,也是人之常情!
大臣們都不好接話。氣氛一時(shí)安靜下來。
沉默了一會,劉恒沉聲吩咐道:“既然他舍不得,你們就去送上一送。都穿喪服去!”
張蒼等人心領(lǐng)神會。
第二天,群臣穿著喪服來到軹候府上,進(jìn)門后,二話不說,跪下來就開始嚎啕大哭。有點(diǎn)表演才能的大臣,更是哭的聲淚俱下,如喪考妣。
軹候府里哭聲震天,轟動了附近幾條街的人。薄昭犯的事,人們大多聽說過,這會還以為薄昭死了,聚集在府門外面指指點(diǎn)點(diǎn)。
薄昭看這陣勢,什么都明白了。皇帝外甥鐵了心要自己死,太后救不了自己了!他回到房中,告別妻子和孩子,拔劍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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