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決定與落幕
“梁樞府……你如何看”
“什么……”
我從發呆的神飛天外中醒來。就看見皇帝小白等人都在看著我。才想起,哦,我還在內廷留議。
這里是景泰殿,沒有大多數枝板持勿的朝臣們,也沒有糾正風紀的御史,只有幾位比較親近的重臣,所以也坐的比較隨便。
“冊封回紇新汗的……”
以旁聽奉御的中書侍郎裴士奄,面無表情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嘴皮,小聲的提醒道
他們的主張無非是懷柔恩結,只是方式有所爭議,就把球踢到我這里來了。
“這個不急吧……”
我想了想說,這個龍武軍內部會議已經討論過對策了,至于官面上的討論,我不過是作為兼管禮部祠部、主客部的侍郎,才勉為其難的走個過場。
“看看再說……”
“怎么能不急……”
這下中書侍郎裴士奄,倒是有幾分急了。
“回紇使者已經進入關內道了……”
“那就讓地方稍稍拖延行程……”我輕描淡寫的說
“帶他們多逛逛……”
“這可是國事……請大人自重”
看著年紀比我大的裴士奄,有些氣結的樣子,我微微一笑。
“其實回紇大亂初定,局勢未明,對于新汗,各部未必歸心……回紇想獲得本朝的冊封。應該是他們著急,而不是我們著急才對。”
我這話一出,他們都楞了一下,紛紛交換了個眼色。
“哦,那容若又有何見解……”
皇帝小白突然開口道。
“若是我會看看再說……看回紇新汗能給本朝拿出什么足夠誠意的條件來……”
“所謂國家交往,唯利益至上,私誼次之……”
“一個混亂不堪的回紇,固然是對邊疆的長治久安不利……但一個過分強大的回紇,顯然未必符合本朝的利益啊……”
“相比葉護王子,這位新汗我們可是了解不多啊,我覺得最好龖的結果,應該是……”
“梁樞府,你這是什么意思……”
勃然變色打斷我的,卻是新回來的領河北諸道樞密副使仆固懷恩。他個子較高,手腳具的孔武有力,長相也是與大多數扁塌臉的草原人,迥然相異的棱角分明,光是坐在那里,就很有些壓迫感。因為他的女兒早年,作為敦煌王李承彩取回紇公主的補償,嫁給了現在這位還是王子的牟羽可汗,所以也特召列席。
“只是按照最壞的結果打算,未雨綢繆而已……”
我面不改色的對應道。
“倒是仆固大人,回紇新汗是您的子婿,這種話題,難道不應該避嫌么……”
“你……”
他捏拳豁然起身。
“某從上皇陛下赴國難逐中原,定難克亂。身創無數……”
“仆固,你失禮了……”
卻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執領宰相李泌,提醒了一聲。對已這位很有點仙風道骨和神奇傳說的白衣卿相,仆固懷恩倒是很買賬,趕忙轉身對天子告罪。
“臣無狀,請陛下恕罪……”
“仆固大將軍真性情,朕在河北時就領受過來……”
皇帝小白笑了笑說。
“憂于國事之心,眾皆可見,……”他又轉過頭來,饒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容若你就不要無謂糾纏這些了……”
“是……”
我對著皇帝小白微微躬首。
“你繼續吧……”
“臣以為,可以追贈葉護為忠節奉義王,恤其子嗣,優待遺族,畢竟與陛下為仲昆之約……看看對方反應……”
“若是為了期許的盟好而曲意奉承,大可不必……胡人素來尊崇強者,若示之以弱,則得寸進尺,強以應知,則恭順謙卑……”
“那你豈不是把回紇視作敵國了……”
列席的另一位宰相張鎬,也發問道
“回紇新汗初立,局勢未明。敵我還在一線之中……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大可派遣得力精明的吏員,前后陪同,摸清底細……要確保既不能失辱國體,又不能走了消息……”
從側門出來,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們當然不會明白我的堅持。
歷史上,代宗皇帝也就是小白,曾派遣中使劉清潭出使回紇,鞏固舊好,并征調回紇軍隊討伐史朝義。結果回紇可汗親自帶兵到三受降城,看到州、縣都成為廢墟,產生輕慢之念,遂困辱大使劉清潭與軍中。劉清潭便派遣使者回朝匯報情況,并且說:“回紇調動全國十萬軍隊前來了!”京師上下大為震駭。代宗派遣殿中監藥子昂前去忻州南面慰勞回紇軍隊。
皇太子雍王李適做代表到達陜州時,回紇可汗駐扎在陜州河北縣,李適與僚屬隨從數十人乘馬前往看望回紇可汗。回紇可汗叱責李適不行拜舞大禮,藥子昂回答說,按照禮儀不應當這樣。回紇將軍車鼻說:“唐朝天子與可汗已經結為兄弟,對雍王來說,可汗是叔父,怎么能不拜舞呢?”藥子昂說:“雍王是天子的長子,如今又為元帥。哪里有中國的儲君向外國河汗拜舞的道理呢!況且太上皇和先帝尚未出殯,也不應該舞蹈。”力爭好長時間,于是車鼻將藥子昂、魏琚、韋少華、李進各打一百鞭,以李適年少不懂事,遣送回營。魏琚、韋少華過了一夜就死了,其中氣焰囂張可見一斑。
現在有龍武軍在草原上經營的沿河堡區作為緩沖,有關內數十萬人口為基礎的府兵預備役。有京畿的十數萬的中軍,朝廷也沒有在河北損失過多的實力,回紇人已經沒有機會帶兵南下了,就算他們就算來,也只能看到我們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應該會有不一樣結果吧。雖然最龖后結論還是恩撫為主,畢竟這些年來,回紇不但是朝廷最忠實的盟助,也一直朝廷最大最穩定的市馬來源。朝廷上下舊有的印象,不是我這個樞密使一些懷疑論,就可以扭轉的。
但是皇帝總算是默許了我的建議,以鄭重其事為由搞規格隆重接待,變相拖延回紇使者行程,一面派軍司得力之人深入回紇境內,探明情形。其實在此之前,樞密院直轄的兵科房,已經啟動了在回紇的暗樁和眼線,只是再追加個擴大化的授權而已
“這下,仆固大將軍算是和大人劃清界限了吧……”
從通政司回來,陪我站在麗景門下等候金吾衛士開門的薛景仙,聽過內朝的情形,想了想這才低聲道,
“老薛。你覺得咱們那位陛下會怎么想……”
我低聲道。
“不管陛下相信不相信,關鍵的是這個置身事外的態度啊……”…,薛景仙依舊沉容淡定的說。
“相信不久,內朝上爭執的消息,就會傳出去了……就看那些人怎么反應了……”我對他點點頭,看著藻華的門樓,又微微嘆了口氣,就算是功臣也要懂得自污和避嫌啊,有時也要違心的做一些看起來很無智的事情……
回到家里正好是午飯的時間,進了廚房過問了下今天的菜色,卻沒有看見,慣常會牽著小白狼。在這里轉悠偷嘴的小丫頭。又去了她新建的鯨白館,也沒看見人。回到一大兩小三海中間的居所,也是靜悄悄,連找個人來問都找不到,卻意外在露臺上,看見好些女人們都圍在大海子邊的草坪上。
走了過去,卻看見阿蠻、云容她們,還有我的妹妹雨兒,女兒玉坊什么的,正在圍著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兒,手中還牽著一個比她更小的女孩兒,梳著丫髻,穿著小小的繡裙,小鼻子小臉的看起來象布娃娃一樣的可愛到極點。
“娘……娘……”“抱……抱……”
雖然只會這幾個音節,那奶聲奶氣的小姑娘,卻似乎一點都不怯生,咕嚕滾著黑白分明大眼兒,在人群中轉來轉去,被愛不釋手的親來抱去的……“這是你們的新玩具么……”
小女孩兒直到看見我,才畏縮了下,小臉皺了皺,想要哭出來的樣子。頓時我被一群齊刷刷轉頭的女人,名為母性的氣場所籠罩,不由后退了兩步,尷尬的捏了捏鼻子,感覺我居然有這么一天會成了多余的人。
“主人……”
我這才發現,我那位后院總管初晴,赫然也在其中,臉紅紅的很有些說不明的味道。
“這是濤兒和瑤瑛,剛從劍南過來的……”
她輕聲為我解釋道。
什么這就是薛濤,不由我大奇,這么一個可愛到萌的小女孩兒,就是后世風情萬種媚骨天生名滿天下的“女校書”薛濤,不由從頭到腳多看了幾眼。
說到女校書,我又不禁想起后世賞識她,請旨誥封她為“女校書”的劍南節度使韋皋,現在還是人見人愛的偽正太一個。為了擺脫小丫頭家那位shu女姑婆,玉真大長公主的魔爪,毅然連夜北上參加了童子軍在西北的試煉。
現在我家的第三代算是徹底長成了,梁門五小驍的小楊、卓弈、向允發、全承泰、摩勒,雖然級別并不算高,卻已經各自領兵天各一方,雙俊之一的李萼在領導河北各道見習的學軍……“嗚嗚嗚……”
被我瞪得久了,似乎有些可怖,正畏在阿蠻高聳的胸懷里,愜意蹭著臉兒的小女孩,嘴巴突然扁扁,哇聲哭出來,連帶她手上牽的薛瑤英,也不明里就的跟著嚎啕大哭起來,那個聲音悲切的讓我不得不落荒而逃……
“阿笑是壞人……”
全家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小丫頭一邊往嘴里塞魚餅子,一邊用眼神瞪的我有些無可奈何。
“笑郎……”
我正對面主座的阿蠻,突然筷箸開口道。
“我想將濤兒收養在名下……”
這話一出,桌上的女人們,夾菜舀匙的動作都不由頓了頓,卻是表情各異……
飯后我破例沒有去書房,而是呆在臥房里,吮吸這阿蠻面頰上有些冰冰涼的淚痕,吮吸她花瓣一樣的唇兒,把弄著她袒然的胸懷,在手中蕩出一片弧形的波動,仿佛又定格在當年落水后,急救呼吸的那一刻………,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和我在一起時間最多的女人,也無意間承受了來自內外的巨大壓力,雖然我的權勢可以替她抵擋掉大部分非議,但是作為一個古代女子對傳統的刻骨情節,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暗懺自傷……“奴已經認了,這或許就是命吧……不能幫梁家傳下子嗣”
她臉紅紅,低喘喘的貼著我說,卻還有幾絲冰冷的淚痕。
“也不求其他了,就讓奴年老色衰后有個托付吧……”
“不許你這么說……”
我聽的就是一陣火大,不分由說將她翻轉趴壓在身下,以一個她最羞恥的形態,露出我最愛的兩半渾圓,狠狠沖撞起來……
“我們還年輕,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話是這么說,我心中卻有那么一絲絲的陰云,狗屁的天道四九,唯留一線,難道我奮斗了這一切,卻要留下這種遺憾么……
河西西路,慶州,靜邊,偌大的荒原之上,斗氣重霄,廝殺連天,到處是糾纏在一起的人,偶爾那幾片還未完全枯黃的綠色,也早被踐踏的稀爛,然后又被血水染成褐紅。
“不愧是高碾子帶來的人啊……”
飽受沖擊的軍陣中,幾個微微起伏的土丘上,唐軍的旗幟下,主帥衛伯玉擎著一只銀片鑲金單筒咫尺鏡,輕聲贊嘆道。“三天大小十三次鏖戰,還這么有銳氣……”
“左翼告急……”
觀察旗色的虞候突然喊道
同一時間,進攻者的馬隊中,如兇獸一般撕號呼喝中,還夾雜著
“沖……沖,沖進了這些火器就沒有用處了……”
“別怕,我們在上風,一投火墻先燒到他們……”
“穩住穩住,沖近了毀掉這些器械……”
最龖后一陣試圖阻擋的軍陣,也在馬刀和抵射的快弓面前,潰然散去,慘白的臉色和血紅的背影,在馬蹄下鋪倒了一路。
那些不停吞吐著火焰和死亡的怪物,終于露出薄弱的核心,只有大堆的車架子,一些赤著膀子的士兵,連遏制突騎的長兵器都沒有,只能慌亂的來回奔走,驅趕著那些牛馬,將沉重的車弩石炮,向后拖曳。
那些神機營的隊列中,突然煙火大作瞬間淹沒了陣前的視野,煙火中飛出一只只冒煙的飛矢,密集如雨的剝蝕了進攻隊列上的最前頭一層,中間還夾雜著一只只車弩直接放平發射的短槍,將好些人體直接穿飛起來。進攻稍稍一頓,煙霧也轉瞬即散,露出還有一列高架起來的噴筒,此起彼伏的噴出火花,哪怕是大白天,也炫目的讓人愣神。
噴薄的鐵屑和石子,象卷過地面的暴風,打在突進的洪流中,掀翻激起好些人馬的身體,迅速清出一條條血肉模糊的空白,隨又被填滿。
不過這也是最龖后的抵抗,只是片刻,前排的車陣,就被最龖后一波舍身忘死的胡騎給淹沒了,看著那些輕易被丟棄的木架子和還在冒煙的大筒,那些四處追逐殘余的騎手,不由發出一陣歡呼聲,這可是大首領指令要繳獲的東西啊。
“不要停……”
只是聽到后方急切催促進攻號角的少數頭領們,聲色俱厲,撕聲裂肺的鞭打,驅策這些在陣前成一團的騎手,一鼓作氣的繼續進攻,卻已經晚了,只見從那些唐兵逃走的方向,飛來一些空中拋物線的黑色球體,肝膽具裂的狂呼道。…,“投擲火器,趴到,各找掩護……”
剎那間士氣如潮的先頭精銳,盡數淹沒在升騰的火海之中,只有少數聽從命令沖的最前的,因為位于邊緣的而逃過一劫,卻已經失卻了銳氣,焦頭爛額的返身跑了回來,對近在咫尺的車陣不聞不問。新建立起來的車陣之中,有人亦作如是聲。
“不要以為神機營近戰就好欺負啊……”
“那木炮、火箱、巢車就這么毀了么……”
“又被沖散一陣了……”
“這些新營,果然還是耐力不足啊,”
左翼壓陣的招討軍副使李冕,憤憤一砸拳,卻又嘆了口氣,
雖然有相應的訓練和精良的裝備,在大軍的掩護下,沖殺在前固然勇猛爭先,但是逆境中默契和嫻熟,卻是要在戰爭中才能養成的。
一旦身體疲累和精神壓力達到某個臨界點,就不免崩潰于一點,拒絕將官的召喚和喝令,四散開來。這些新營都是各軍挑選出來,訓練個把月的隊列,就上了戰場的。
不是那些哪怕在后退,也是有條不紊的粘附著敵軍激凸的前鋒,保持足夠接觸,卻始終不讓其馬軍有足夠形成沖刺的空間和距離,的那些龍武軍老營可比的。
甚至與右路那些龍武軍分出來的新軍,還是所差別,哪怕是被打散,還是多能夠按照操條,避開敵人鋒芒,帶著大部分武器,在友軍側翼重新聚集起來,用弓弩對沖擊友軍的敵陣進行牽制。雖然以騎沖陣,是對付步軍的不二法,居高臨下踐踏砍戳很有優勢,但是步軍一旦列陣,馬軍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偶然冒險有沖進兩陣接縫的零散騎兵,很快被兩邊盾墻后伸出的長槊和勾索,掀翻,戳倒,然后剁掉腦袋。
而這左路的情形,就顯然有點不妙,雖然同樣有來自中軍的火力掩護,但是那些團潰決的未免快了些,將退到后方的軍卒重整的速度也不盡人意,要帶隊的軍法官砍到一些跑的最快的,才肯停下腳步,甚至有人向遠離軍陣的方向跑去。
結果面前的敵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壓力的重心也逐漸象這邊傾斜,顯然把這一邊,當成了突破口。
甚至因為那些散卒跑的太快,居然連派來掩護的神機營,也暴露在敵人的兵鋒前。居然要靠神機營來狙擊掩護步軍。
“該死的逃兵……”
看著新近派來副尉、軍法虞候,一副老神具在,理所當然的表情,他不免有些血沖上臉。
“軍副……”
突然一名衣甲襤褸,渾身是血的校尉,攙扶著撲到他身前。“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兒郎都死光了……未必不是假敵之手的”
“混賬……”
卻被李冕怒喝一聲,揮刀砍翻,他看了左右,雖然左翼集中了非龍武系的各營兵馬,有些甚至是地方州出身的團練,但是臨敵陣前居然敢喊這種自亂軍心,動搖士氣的話,也不知道這人是真傻還是假癡。
“白珽兵,隨我上……”
李冕轉身一呼,只見幾聲尖銳的鳴號,將主的大旗斗舞,遠處幾只團旗和十數只略小的隊旗也斗蕩移動起來,迅速按照前密后松的隊列,組成前窄后寬的突破型前梯陣,最小的截面上站滿了。
“軍候有令……”
突然一騎環形掠過,
“李部身負壓陣之職,不可輕易突進,掩護即可……”…,李冕咬了咬牙,還是使掌旗虞候再出發出號令,白珽兵的隊列迅速向兩側延展,變成一個略微向內凹的橫陣,最前的軍士開始由快走變成小跑……
他們的身后,呼嘯聲,黑色的投槍雨,象一抹淡淡的烏云,剎那劃破青藍的天際,撲哧蓽撥的在收腳不住馬步敵軍中,制造出一片死亡的叢林。“抵近……準備交替接觸……”
一個時辰后,李冕和他的白珽兵變成左翼最突出的部分,幾乎是從是三個方向受到沖擊,雖然他們像刺猬一般,每次伸縮都會在面前堆起一層尸體,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被壓迫的越發縮水,滿個人身上都染滿了敵人和自己的血水。
“我們的馬軍呢……”
他們呼喚著
“我們的馬軍與迂回的敵軍正在糾纏……”
這是傳令兵的回答。
“拔山團出陣了……”
就見中軍突出一只人馬,象炮石一樣撞進正面之敵中,手執長刀大斧棍錘,翻滾跳躍斬擊橫掃,從敵陣斜側面碾壓出一條血肉狼藉的寬敞大路來。
雖然左右士氣大振,但是李冕的心反而有些發沉,既然主將的親軍都出陣,這……
突然敵軍的后陣發生了細微的騷動,像是被投了一小塊石子,然后飛快的蕩漾開來。一些人往前跑,一些人則在掉頭,然后那只插著獸頭的黑戎大塐,也開始移動。
“黨項人反水了……”半天之后,滿地的尸骸狼藉中,奪來的旗鼓堆擠如山,代表各個大小部落的皮旌,和一面黑戎大塐,被架在最上面,將作為頭期戰利品報捷長安。
“總算不辱使命,按時趕到了……”
領胡陌、游騎、越騎諸營的右龍武軍中郎將吐突承暉,在軍帳中交割完印信,高聲招呼道。
“奴刺及裹挾的各部雖然號稱十萬兵甲,但至少也有4、5萬可戰之兵,為了避免擊破殘余流患各地,力求一舉競功,不得不如此布置……”
衛伯玉對有些驚異的李冕解釋道
“這次出兵有明暗兩路,我們這一路是吸引叛番注意的疑兵,由他那一路對叛番進行釜底抽薪,不過主要我們遇到叛番助力就自動轉為主攻,由他那一路來配合我們行事……”
吐突承暉這次帶來了策應的軍隊,除了新恢復的不久的明威、洪池、番禾、武安、麗水、姑臧、大黃、龍勒、效谷、懸泉諸折沖府的步軍之外,還有來自天德軍、玉泉軍等地的藩兵。
也就是這些人馬,給了已經呈現敗相的奴刺叛番最龖后一擊,以至于大部分都沒跑掉。大唐所謂邊境上所謂的軍,其實有兩種,一種就是傳統意義上駐屯耕戰的邊軍,主要以唐人軍戶和招徠的邊民為基礎。
另一種是以內附部落為單位的部落軍號,太平年景是為羈縻州一般的藩屬,邊境有事時則為屏障和緩沖,如果國家征戰,則還要按照比例出馬匹和人丁。
當然除了馬匹比較充足以外,裝備自湊,訓練和編制也不會太好,打戰時給三日口糧,一般情況下沒有軍餉犒賞,以戰利品為收入。戰斗意志往往和他們對敵的堅韌程度,成反比。
但是這次是對付同樣游牧出身的奴刺部落,這個因素可以忽略到很小的差距上。搶劫和破壞,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同樣的想在他們的追殺下跑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自此役后,奴刺部的根基已經被徹底拔出,就算有些殘余想流竄境外,也很難有重整旗鼓的機會了……”
“樞府大人已經在河西各藩發出繳頭令,奴刺相關的普通部民斬一首頂一羊,帳頭三羊,小頭領五羊,頭人十羊、渠帥二十羊……”“閑話不多說了,沒事我就帶人去追擊了……”
吐突承暉擺擺手道。
“老子在靠近回紇那邊殺人放火,提心調膽也不容易……”
他一揮手,就有一大票滿身煞氣的馬步隊緊隨其后,馬軍都是他這些年招攬的胡馬義從,新多出來的這部分步軍,卻是他在一路上收攏的拓揭軍殘部,大抵也有千把人。
由于拓揭軍的前身為吐火羅葉護烏那多與西域九國為主體的西域聯軍,編制也是以當地特色的部落、親族為紐帶,那些叛番大敗拓揭軍后,忙著搶奪戰利品,倒是讓他們跑了一些出來,幾乎人人都有親族什么陷沒在敵陣中,因此重整旗鼓后,無論出于光復名譽的公心,還是私人復仇的意愿,打起戰來特別的兇狠。
打掃戰場,慶典戰利品,回收可以繼續使用的物資,逐一割頭驗證軍功,然后進行評定。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靜邊軍境內的那個冒油的井,也有消息送回來,卻是靜邊城破的幸存者,已經據守在那里。
天色發昏前,營帳中已經生火成灶,彌漫著烹煮馬肉的香味,倉曹也準備了足夠的熱湯和酒水……孤零零的一騎,卻出現在最龖后一抹夕陽的地平線上,長驅直入營帳。
“三百里加急,速呈樞密院……”
衛伯玉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虎紋銀印加按上去,重新密封好火漆。
“吐蕃境內有異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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