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雪莉和科茲莫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早在布蘭迪⑨歲的時候,他們就曾經為了自己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日公然把他扔在家里一個星期。這一次說起來已經算是進步明顯,因為這對恩愛的父母這一次總算知道了小孩自己一個人在家也需要生活費……
所以說當年的自己究竟是怎么靠冰箱和食品柜里的東西活下來的,布蘭迪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格外不可思議。
當然,現在并不是進行回憶殺的良好時機,布蘭迪他們還有正事要做。急匆匆地將身上的負重胡亂的丟在客廳,從冰箱里拿了兩瓶汽水,又從門口的架子上找來了倫敦的旅游地圖。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兩個人拎著狗袋,快速地離開了這里。
“分院帽,我們現在該怎么走?”布蘭迪詢問道。“你能看到康迪腦袋里的記憶吧,能指出回去的路么?”
“我想我做不到,畢竟康迪被抓上車以后基本上看不到外面的東西,嗅覺又會被刺鼻的味道給遮蔽了。路線上面的話,我應該只能找出它之前被關在哪,需要過去找到抓康迪的家伙問問看么?”
“我可不認為那些人六年后還是在那個地點活動,說不定他們早就被抓住了。”布蘭迪皺起了眉頭。“我們可沒有這個時間耽擱在尋找幾個偷雞摸狗的壞蛋身上,你們看康迪的眼睛,它看起來已經很累了。這樣,你有從它的記憶里看到其他什么可以重點關注的東西么?比如康迪家附近的顯眼的東西,門牌?”
“梅林誒,我再怎么厲害,也只能看得到它腦子能記住的東西吧……你以為一只狗會有興趣關注什么門牌?”分院帽喪氣的嚷嚷著,“我倒是知道它的女主人叫安娜,可這個名字也太普通了,別說麻瓜的人不知道是巫師的多少倍,就算是巫師,光我近幾十年分院儀式上看到的‘安娜’都起碼有七八個!”
“你難道是想告訴我狗腦子里就只能記得主人的名字?”
“……事實上還有它家附近的一個什么寵物門診,它好像很怕那個。不過它連店名字都記不清,你覺得這種模糊不清的信息在一張旅游地圖上能找得到?”
“…………”
少女小口小口的抿著汽水,好奇的看著布蘭迪和頭上的破帽子爭得面紅耳。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清了清嗓子。兩個笨蛋立刻疑惑地轉過頭來。
“我很喜歡我家后面的山坡……”
???布蘭迪瞪著眼睛,完全搞不明白此時的少女為什么會突然說起她的家。
“我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在山坡上玩耍,在那里,我可以編花環,可以和地精打架,可以坐在媽媽的懷里等待著一天的開始和結束。”
少女的臉上流露出追憶的表情。
“那里對于我,應該就相當于那片草地對于康迪同等的重要吧。我記得那時山坡上的每一棵灌木,每一朵鮮花,我還記得自己給那里的地精編的名字和各自的故事,我記得那時的一切——重要的回憶,是無論多么久遠都不會忘卻的,布蘭迪,它們一直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并不時的提醒你,你曾經擁有過的那些快樂和幸福。”
這些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但奇怪的是,聽完少女的話之后,布蘭迪不自覺的回憶起了和哈利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了他們迷失在城堡,想起了合力打倒的巨怪,想起了病房里半夢半醒之間那赫敏的臉,也想起了和帕瓦蒂手拉著手擊敗一條巨龍的喜悅。
他意外的理解了少女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將分院帽蓋在康迪的腦袋上。
“分院帽,麻煩再重新觀察一下,它每次前往那片草地的時候都會經過些什么。她說的沒錯,重要的記憶是絕對不會被時間所打敗的……”
分院帽一點抗拒的意思都沒有,它皺成一團,努力地尋找著。甚至將自己完全帶入進了康迪的角色中……
“我看看,它出了門,特別興奮,它一直在又蹦又跳……門口是一個刷著紅漆的郵箱,向左……一個路口,踩著一條條白色的線穿過去。不遠的地方豎著一串牌子……最上面的部分確實看不見,但是最下面的那個可以,康迪將它當作是拐彎的標志——217路?上面這么寫著。”
布蘭迪一躍而起,他打開地圖,在上面尋找著。“217…217路,找到了,一共有9站。分院帽,繼續!”
“拐彎,兩個路口之后,踏上一條小道,盡頭是一個公園。”
“那公園的名字能知道么?”
“……菲茲羅伊?它有聽過女主人重復過的這個詞?”
“菲茨羅伊……?”布蘭迪喃喃的念著,“喂!你說的不會是菲茨羅伊花園吧。”
………………
真是沒想到,這個行為和性格都很奇怪的女孩子居然還有這敏銳的直覺,當他們從菲茨羅伊花園站的巴士上下來,他們欣喜地發現,這里的環境確實和分院帽所看到的很相似——而且,康迪似乎也開始焦灼了起來,它開始在撥弄著袋子。
少女輕輕的將它從紙袋里面抱了出來。“別著急,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按照分院帽的指示,他們拐過一個一個的路口,看到了那個217路的公交站牌……他們從人行道橫穿過去。遠遠的,他們看到了那個紅漆的郵箱……他們來到了安娜家的門前。
這時,少女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康迪突然劇烈的掙扎起來。
“呀!”
少女的手上一痛,康迪從半空中摔了下來——它根本沒有用四肢緩沖,他們能清楚的聽到它摔在地上的悶響,康迪從地上爬起來,大叫著向不遠處那一棟小房子跑了過去。
“喂,你沒事吧!”布蘭迪連忙捉住少女的手看去,上面被康迪的爪子撓了一道紅印。“這家伙力氣可真大,這哪像是老邁的樣子啊!”
“…………”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淺色的瞳孔中泛起了一絲悲哀的神色。“它太激動了。”
“什么?”
“現在的它很幸福…”
不遠處,康迪在院子里面活潑的跳來跳去,不時還會去撞一下家門,吠叫聲從未停下……
“康迪?康迪是你么!”
幾乎是在幾秒鐘之后,大門被粗暴的打開了,一個要比布蘭迪他們稍大一些的女孩子瘋了一樣的從屋里跑了出來。她看到康迪的第一眼起,眼淚就開始止不住的下落。她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康迪抱在了懷里。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安娜語無倫次的說著,淚水打濕了康迪的脊背。“六年…我幾乎以為你已經死了,我找了你多久啊!太好了,原來你一直沒有離開我!”
康迪拼命的將頭向安娜的臉上湊去,尾巴搖的呼呼作響。它的眼角也流下了淚水。
布蘭迪在旁邊看著這令人感動和唏噓的一幕,那個女孩此時耀眼到讓他完全無法直視——堅信著自己行蹤不明的伙伴能夠回來,并為之等了足足六年,她開口時的哭腔絕對沒有半分的虛假。
真是何等幸福的一家人啊……
“安娜小姐,很抱歉打擾你一下。”
布蘭迪愣住了,自己身旁的少女突然出聲,打斷了這感人的氛圍。
“你們是幫助康迪找回家的恩人么?真的是太感謝了,如果是為了酬勞,我一會兒會好好付錢的。”對于少女的發聲,安娜也感到十分的驚訝,她似乎是把他們當做了過來討要酬金的人……
“我們是不會要……你的錢幣的,我只想請你做一件事——”少女的臉上寫滿了嚴肅,“是這樣,康迪想要和你玩一個游戲。”
“游戲?”
“是的……是你以前一直和它玩的那個游戲。我希望我們能看到它……”
安娜意外的看著眼前古怪的少女。“這當然沒問題,可我能和我的狗親近一下么,我還需要給它喂一點食物,它看上去太可憐了。”
“不行……”少女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有必要現在就做……”
別說是當事人了,這話直接的就連布蘭迪都有些沉不住氣。她把話說的這么死干什么?
“……既然這樣。”安娜困惑的看了他們一眼,她站起身,從庭院的一角將飛盤拿了出來——它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樣,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安娜有多寶貝這個充滿回憶的東西。“我們去公園?”
少女堅定地搖了搖頭。“來不及的。”
來不及……?
布蘭迪一愣,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他只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好吧好吧……真是一對奇怪的人。”安娜聳了聳肩,她彎下腰,拍拍康迪的頭。“那么老伙計~讓朋友們見識一下我們之間的默契!”
“汪!”康迪立刻端坐在原地,期待地看著她。安娜擦了擦眼角,將手中的飛盤輕輕的拋了出去——她害怕虛弱的康迪此刻沒有什么力氣,所以故意扔的很近。
康迪汪的一聲竄了出去,它的身手似乎一如既往的矯健——就如同六年前一樣,它輕盈的跳了起來,精準的咬住了飛盤。
明明到這里都是那么完美的……
下一刻,康迪咬著飛盤,無力地栽倒在了地上。
“康迪!”安娜尖叫著想要往它的身邊沖,但是卻被少女的一句話給攔住了。
“別過去……安娜小姐,你想說你看不出來么?”少女的臉上籠罩著讓人看不透的表情。“至少,請讓康迪順利完成這個游戲吧……這可能是它最后的心愿了。”
“最后的心愿?你在胡說些什么!康迪它……它難道已經要死了不成?!”安娜痛苦的哭泣著。
康迪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它嘴中的飛盤被死死的咬住,暗紅色的血沫順著那盤子不斷地向下流淌著。但它毫無所覺,緩慢、卻又堅定不移的,一點一點向安娜的方向挪了過去。
沒有人回答她,但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安娜雙腿一軟,無力地坐在了草坪上。“神吶……我們這不過重逢了幾分鐘的時間啊!”
“它實在太疲憊了,能夠清醒的來到你的懷里,完全都是那深刻的思念在支撐著它……而現在,它的思念已經得到了回應。能陪伴在你身邊,它很滿足。”
“不要!不要這樣!”安娜歇斯底里的哭喊著。“不要過來!康迪!你最聽我的話了不是么?別過來了……你會死的!”
康迪無力地搖了搖尾巴,血液滴答滴答的滴在翠綠的草坪上,它終于走到了安娜的身邊,安娜顫抖的伸出手——抱住了康迪的身體,它再也站不住了……口中的飛盤無力地滑落,康迪伸出舌頭,舔舐著安娜的臉頰。
長著白翳的雙眼,緩緩地閉合。
“不!!!!!!”
…………
在安娜痛徹心扉的哭泣聲中,布蘭迪的心顫抖著,透不過氣來的他下意識的握住了少女的手,手上一片冰涼。
“你……”
“盧娜?洛夫古德,我很喜歡我的名字。”少女的雙眼沒有焦點的對著布蘭迪的方向,那種像是在忍耐的表情讓他的內心在刺痛。“我媽媽常說:我們丟掉的東西都會自己回來的,只是不是以我們期待地方式。所以我需要變得更加更加地堅強,不是么?布蘭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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