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哪，這——這座城市——究——究竟死了多少人……”斯普雷德帶著顫抖的聲音開口了。

    “萬幸。”阿特拉斯的回答讓眾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剛好是當?shù)貢r間的白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小鎮(zhèn)外面工作。只有貧民窟里那些不需要工作的人喪生在了這場災難之下。”

    “可是。”才剛剛說完，阿特拉斯的口氣就變得沉重了起來，“艦長哥哥，你所見到的只是一座小鎮(zhèn)的情況而已。”這句話還沒說完，整個屏幕一下子暗了下來，同時畫面中布滿了大量閃爍的紅點。見到這幅場景的第一眼，周信他們就認出來了，那是另外一座小鎮(zhèn)。

    借助著微弱的光芒，眾人隱隱約約看到在這座小鎮(zhèn)幾乎中心的位置有著一個幾乎跟剛剛所見到的墜落坑一模一樣的坑洞。眼前這個墜落坑看上去比之前那一個要稍微小一點，不過對整個小鎮(zhèn)的破壞看上去倒是差不多。之前第一眼看到的那些閃爍的紅點正在墜落坑的邊緣進進出出，似乎是在忙碌著什么。

    “這座小鎮(zhèn)的運氣就很差了。”小女孩保持著沉重的口氣說道，“一塊長度超過四十米的殘骸剛好在夜晚時分命中了這座小鎮(zhèn)的中心，強大的沖擊力破壞了這座小鎮(zhèn)將近三分之二的區(qū)域，雖然說其它地方很快就向這座小鎮(zhèn)派出了救援隊，不過這里的大部分人恐怕——”說著探測器的鏡頭稍微靠近了一些，這個時候周信他們終于看清楚了那些紅點究竟是什么，那是一輛輛頂上閃爍著紅光，帶著卡茲蘭風格的救援車輛。接著阿特拉斯繼續(xù)說道，“根據(jù)人家偵聽的結(jié)果，整個墜落坑的范圍內(nèi)暫時還沒有找到活人的跡象，撞擊所形成的震波至少影響到了撞擊點周圍將近五千米的范圍，在這個范圍內(nèi)的生命跡象也不是很多。整個救援隊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乎放棄了靠近墜落坑范圍內(nèi)的救援，而把救援重點放在了外圍損傷沒有那么嚴重的建筑物上。

    聽著阿特拉斯對災難的描述，眾人的心情也隨之沉重了起來，他們默默地看著屏幕中悲慘的畫面，久久不語。

    最后，畫面在整個墜落坑上定格了幾秒鐘之后就切換到了另外一個探測器上，另外一個小鎮(zhèn)出現(xiàn)在了屏幕當中。雖然時間同樣處于夜晚，不過這個小鎮(zhèn)的運氣就稍微好了一些，殘骸墜落的位置并沒有落在小鎮(zhèn)中心，而是位于小鎮(zhèn)的邊緣，雖然這也不可避免地對小鎮(zhèn)造成了破壞，但是破壞力就遠沒有前一座小鎮(zhèn)那么嚴重了。

    接著，屏幕中的畫面繼續(xù)在切換著，位于北方大陸各地的探測器紛紛發(fā)回了他們在當?shù)嘏臄z到的畫面。那些位于白天區(qū)域的小鎮(zhèn)還算好一些，僅僅只是損失了不少建筑設(shè)施而已，而那些位于黑夜區(qū)域的小鎮(zhèn)可就沒有前者的好運了，無一例外地都見到了大量救援隊的身影。那些墜落坑的大小不一，小的僅僅只有百米不到，大的卻接近千米，但是那些殘骸對建筑物所造成的破壞都是一樣的。看了這么久，周信他們還沒找到存在任何一座能夠在墜落坑中幸存下來的建筑物。

    當然，探測器的鏡頭中出現(xiàn)的不止是那些小鎮(zhèn)，卡茲蘭共和國為數(shù)不多的大城市也沒有辦法在這一場災難中幸免于難。在接下來出現(xiàn)的一座城市當中，周信他們甚至見到了兩個墜落坑的存在。那兩個墜落坑全部完整地包含在城市的范圍之內(nèi)，分別位于那座城市的兩頭，從高空中看就好像整座城市有了眼睛似的，想想這兩個“眼睛”所造成的危害，周信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寒意。

    不止是那些長度幾十米的中型殘骸，僅僅只有十幾米甚至幾米的那些小型碎片也同樣造成了不可小視的破壞。接下來，屏幕中出現(xiàn)了一座沒有墜落坑的夜晚中的小鎮(zhèn)。不過，之前所見到的那些熟悉的紅光卻仍然在小鎮(zhèn)當中四散奔走著。

    隨著畫面的慢慢推進，周信他們終于見到了這座小鎮(zhèn)內(nèi)的情況。沒有錯，整座小鎮(zhèn)確實沒有被中型殘骸命中，但是數(shù)不清的小型殘骸以及碎片擊中了它。在地面或者大樓中，隨處可見那些直徑從幾十厘米到十幾米的坑洞。探測器視野掃過的地方，大量建筑物雖然沒有倒塌，但卻出現(xiàn)了輕重不一的損壞。那些損傷輕微的就只是房頂上缺了一個角而已，不過嚴重的卻失去了整個上半部分，而倒塌的上半部分則又對周圍的建筑造成了更加嚴重的二次傷害，原本干凈整潔的地面上隨處可見那些破碎的建筑材料。

    接下去，類似的畫面在屏幕中出現(xiàn)地越來越多。據(jù)阿特拉斯所說，從來自于卡茲蘭內(nèi)部的通訊來看，卡茲蘭共和國幾乎所有城鎮(zhèn)都遭受了小型碎片的襲擊。有些城鎮(zhèn)就像他們剛才看到的那樣，幾乎被碎片雨洗了一遍，而有些城鎮(zhèn)卻僅僅只遭到了個位數(shù)的襲擊而已。然后，周信他們就在屏幕中見到了一些經(jīng)歷了殘骸的撞擊之后形狀各異的建筑物。

    其中一座建筑，它的中間的位置被一塊可能長度有十幾米的殘骸擊中了，巨大的沖擊力讓殘骸擊穿了這座建筑，在它腰部的位置造成了一個幾十米寬的洞口。但是那座建筑卻并沒有因此而倒塌，仍然堅持屹立在那里。見到那座建筑的時候，周信都不知道是該為它的倒霉還是堅固感到驚嘆了。

    還有一排建筑，它們按照從高到低的順序排列在探測器的鏡頭前。并不是因為它們建造之初就是這個樣子的，這一排建筑是被一塊從高空墜落的板狀殘骸切削成這個樣子的。根據(jù)回放的錄像顯示，當時那塊殘骸高速旋轉(zhuǎn)著，同時以大約水平三十度角斜向下飛落。它所撞到的第一座建筑并沒有改變那塊殘骸的飛行軌跡，于是，鏡頭前的這一排建筑就這樣被那塊板狀殘骸“切”了開來。在切削了十幾座建筑之后，那塊板狀殘骸仍然余勢未消，就這樣保持著角度深深地扎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如今周信他們所能見到的，就只有這一排整整齊齊的建筑以及距離最矮的那座建筑一百多米外的板狀殘骸的一角。

    當然，這僅僅只是其中最夸張的兩個例子。還有些小型殘骸，剛好垂直落在了建筑物頂上，在砸穿了幾十層樓板之后才停了下來。還有的殘骸擊碎了整座建筑物的底部，卻讓它的上半部分完好的保留了下來，只是比原本的建筑物矮了上百米而已。凡此種種，不一而論，令眾人感到驚奇的同時，也為卡茲蘭人的遭遇感到了悲哀。

    一邊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畫面，周信一邊感慨道：“這樣看來，為了效率，建筑物建造地過于密集也不是一件好事，在遭到攻擊之后太容易引起連鎖反應(yīng)了。”

    “也不是這么說。”斯普雷德看著屏幕若有所思地說道，“飽經(jīng)戰(zhàn)斗的卡茲蘭人是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那些建筑物遭到空襲的狀況的，從殘留的那些建筑物的堅固程度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恐怕早就為此有所準備了，一般的轟炸恐怕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轟炸’居然來自于太空之中，威力也遠不是普通轟炸可以相比的。”

    “確實有些意外。”達特接道，“在這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尤恩人居然會采用這樣的攻擊方式。很——有效，破壞性——也令人驚訝，只是在心理上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口氣顯得有些矛盾。

    “畢竟對我們這些人來說，無差別發(fā)動如此規(guī)模的攻擊確實是不可想象的。”周信嘆了一口氣。

    “那是我們之前沒有搞清楚尤恩人的真正目的。”達特同樣嘆了一口氣，“尤恩人根本就不在乎卡茲蘭人的死活，他們的目標真的就只有北方大陸上的資源而已。如果早就發(fā)明了能夠滅絕卡茲蘭人的武器的話，恐怕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對卡茲蘭人使用吧。”

    “希望尤恩人可不要發(fā)展出這種武器。”周信帶著一絲希望說道，接著他想了起來，“不對，雖然尤恩人手上暫時還沒有，但是卡茲蘭人的手上可是存在著類似的武器的，如果他們把那些中子物質(zhì)彈對著南方大陸發(fā)射的話——”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應(yīng)該——暫時不會吧。”達特的口氣顯得有些猶豫，“從迄今為止的戰(zhàn)況看來，如今的卡茲蘭人還沒有能力向尤恩人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吧。而且以他們謹慎的性格，為了防止對方再次發(fā)動類似的突然襲擊，應(yīng)該會留下一些中子物質(zhì)用于防守的吧。”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本土遭受了這么嚴重的襲擊。”周信的聲音仍然在不由得顫抖著。聽到他們?nèi)齻�的對話，指揮艙里的其他人也開始低聲討論了起來。

    “艦長哥哥，卡茲蘭共和國在襲擊中所遭受的損失已經(jīng)大致統(tǒng)計出來了。”這個時候，阿特拉斯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整個指揮艙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屏幕中的小女孩身上。幾秒鐘之后，周信的口中只吐出了兩個字，“說吧。”

    “在這一次太空建筑群的襲擊當中，整個北方大陸幾乎所有地方都遭到了輕重不一的襲擊。”說著，屏幕上出現(xiàn)了北方大陸的地圖。在圖中，阿特拉斯給整塊大陸標記了不同的顏色。在大陸正中心的一片區(qū)域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越往外顏色越淺，到了大陸邊緣已經(jīng)幾乎看不出紅色的痕跡了。然后她接著說道：“根據(jù)統(tǒng)計，太空建筑的襲擊重點就是北方大陸的中心區(qū)域。在這一片區(qū)域范圍內(nèi)遭受了總數(shù)超過三分之一的殘骸的攻擊，至少有一半的中型殘骸墜落在這片范圍之內(nèi)。越往外遭受襲擊的次數(shù)越少，危害也越低，到了大陸邊緣就只剩下了一些沒有什么危險的碎片了。”

    “恐怕尤恩人最初的襲擊目標就是卡茲蘭的首都，不過他們的運氣不好，沒有一塊殘骸擊中了央城而已。”看著屏幕中的地圖，達特推測道，“外圍散落的那些碎片殘骸，恐怕是隱身艦隊在高位軌道上轟炸的時候散落出來或者是后來被改變軌道的吧。”

    “就是達特大哥所猜的那樣。”阿特拉斯先是肯定了達特的想法，然后繼續(xù)報告著卡茲蘭人所遭受的損失，“卡茲蘭共和國將近三十億的人口中，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都受到了這次襲擊的影響。其中五億左右的卡茲蘭人在襲擊中徹底失去了他們的房子，另外兩億人的住所雖然沒有被徹底摧毀，但是也已經(jīng)不適合居住，急待維修。還有兩億左右的卡茲蘭人——”微微停頓，小女孩接下來的話帶著沉重的口氣，“還有兩億左右的卡茲蘭人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雖然說在見到如此大規(guī)模的襲擊之后，周信他們的心中早就做好了卡茲蘭共和國將會遭受嚴重損失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們卻并沒有想到，小女孩所報告出的結(jié)論比他們心中最糟糕的估計還要嚴重幾倍，不少人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難看的表情，甚至于就連阿特拉斯接下來的報告他們都沒有聽清楚。

    過了一會，周信終于回過神來，而小女孩也剛好報告了最后的結(jié)論，“綜上所述，除了人口的損失之外。在這場襲擊中，卡茲蘭共和國的各項生產(chǎn)設(shè)施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根據(jù)官方估計，國家生產(chǎn)力至少因此減去了百分之五。這還僅僅只是直接損失，不包括接下來將要投入各項重建工作上的生產(chǎn)力。”接著她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僅僅只是一個初步的統(tǒng)計結(jié)果，很多遭受嚴重破壞的城鎮(zhèn)的工作重心仍然放在救援之上，所上報的損失也只是根據(jù)殘骸的破壞范圍所做出的估計，實際損失恐怕要比報告上所得出的要嚴重的多。”

    聽完阿特拉斯的報告，整個指揮艙陷入了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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