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責因為司徒凝冰的安慰情緒低落了好一會兒,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從自己不堪入目的書法轉移到了綠衣的婚事上。←百度搜索→
司徒凝冰懶得管內院的事,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見憐一手處置也不必稟報,只綠衣紅袖是李嘉懿所托,面子總是要給的。自從綠衣選了留在府中配人之后司徒凝冰便讓耿嬤嬤去操辦這件事了。畢竟在宮里呆了大半輩子,耿嬤嬤回去一琢磨就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她是陪嫁過來的,在這安國公府呆了小半年大多數日子都在自己的小院里閑著被人伺候,也是這幾日主子才分派的臨時差事,府上的人還沒認全,按理說以她現在這位主子的精明是決計不會讓自己給綠衣找婆家的,找好了倒也罷了,萬一給綠衣配了個不靠譜的,豈不是憑白給人說嘴?想了想自己現在暫時幫著齊嬤嬤照看金英堂……
耿嬤嬤立時揣測出了司徒凝冰的意思,二話不說拉著齊嬤嬤將安國公府上下尚未婚配的小廝仆役仔細篩選了幾遍,經過半個月的打聽觀察又征求了綠衣本人的意見,總算定下了人選便急急的趕過來向司徒凝冰復命。
恰好趕上李嘉責正拿著本字帖跟司徒凝冰抱怨:“嫂子,你可別哄我!我就算對書法沒研究好壞還是分得清楚的,這字帖上的字寫得是不錯,可跟你方才寫的一比就差了一大截,我可不要旁人的,孟大家說了你的字最好,我就要照著你的練!”
司徒凝冰還真沒想到李嘉責的字寫成那副德行,居然還能分得出優劣。原本說出來怕傷他自尊,但現在被他吵得煩了索性說了實話,偶爾受些刺激也是一種激勵。
“這本字帖就是我寫的,只不過…這是我八歲時寫的,功力自然不能跟如今相提并論。”見李嘉責的表情有向羞憤欲死發展的趨勢,司徒凝冰頓了頓覺得還是委婉些好,放柔了語氣認真勸道:“你也別惱,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書法之道便是如此沒有捷徑的。我光看你寫的這兩個字便知道你從未在這上頭花過心思,可你知道么?我三歲便開始練字,六歲之后更是發了狠下足了苦工每日至少萬字,到如今十一年來風雨無阻從不曾間斷,方有今日之成就。況且,練字的規矩是從大不從小,這本字帖用的楷書給你啟蒙打基礎是最合適不過的。”
李嘉責聽她說每日萬字且十一年來從不間斷的時候心里已是又驚又佩,再聽她講了一番練字的規矩便再沒了抱怨反而生出了一股子昂揚斗志,暗暗下定決心也要跟嫂子一樣每日萬字將這書法一道練出門道來!
原準備告辭回自己院子埋頭練字去,卻正遇上紅鸞又引了耿嬤嬤進來回稟綠衣的事情,一下又被勾起了興致,畢竟是在自己兄長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大丫鬟,李嘉責對她的歸宿也是有幾分好奇的,便不急著走了,反倒是大喇喇的在一邊繡墩上坐了,與司徒凝冰一起聽著耿嬤嬤的回話。
綠衣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既然想聽司徒凝冰又沒有刻意阻攔耿嬤嬤便如實稟報了。“奴婢同薛嬤嬤一起從府里挑了五個未婚,品性好人也能干,家里又厚道的,讓綠衣姑娘挑選,說來也巧她竟瞧中了在世子爺身邊當文書的馮小先生…”
她話還沒說完,李嘉責已嚷嚷了起來,“她眼光倒是挺兇,見我哥是沒戲了,就將主意打到了馮實勉的頭上!”說著又自顧自的向司徒凝冰解釋了起來,“這個馮實勉今年十八歲,是咱們府上門客馮金榜的二兒子,長得跟我哥是沒法比不過也算周正,尤其是臉特別白就是一小白臉,倒是學問不錯,比他那個考了一輩子都沒考上秀才的老爹強多了,特別是一手字寫的很不錯…”說到這還不忘討好司徒凝冰,“當然在嫂子你面前是拿不出手的。”
司徒凝冰白了他一眼,“別扯遠了!”
“唉!好,我繼續說。”李嘉責笑嘻嘻的又把話題引到馮實勉身上,“他這個人就是個鋸嘴葫蘆,你跟他說十句話他都不一定會回你一句,而且特別害羞平日里跟府里的丫頭說兩句話都會臉紅,見了女孩子恨不得繞道走,不過做事仔細周全,所以我哥才放心將書房的文書工作交給他。聽說這幾年他愈發用功讀書,看樣子是準備考童生試,若真考上了秀才那身份便水漲船高了,日后再中了舉,又有我哥提攜,說不準就能謀個一官半職的。綠衣嫁了他即便做不了官夫人,那最差也不用擔心他出去拈花惹草花天酒地,日子好過的緊。”
耿嬤嬤要說的話被李嘉責一氣全說了,也沒什么可補充的,只得在一旁點頭附和道:“三少爺說的是,這馮小先生確實是個極好的人選,綠衣姑娘是個有眼光的。”
“綠衣挑中了,那馮實勉和他家中長輩又是什么意思?”司徒凝冰聽李嘉責說的頭頭是道倒不擔心綠衣所托非人,只這婚姻二字講的是你情我愿,馮實勉條件不差又是個有志向的,難免心高氣傲怕是不一定愿意娶綠衣,勉強為之便沒意思了。
“少夫人放心,奴婢和薛嬤嬤挑人的時候都悄悄問過了,那不樂意的也不會跟綠衣姑娘提。”
耿嬤嬤既然這么說了,司徒凝冰便沒了疑慮,直接吩咐良辰道:“你去見憐那兒取五百兩銀票給耿嬤嬤。”待她領命去了又囑咐耿嬤嬤道:“綠衣的婚事就請嬤嬤一手操辦罷,至于那五百兩,是給綠衣置辦嫁妝的一并交給嬤嬤,勞你為她多費心了。”
耿嬤嬤忙道不敢,又連聲說綠衣有福氣遇上了少夫人這樣寬厚的主子。見司徒凝冰沒有搭話的意思便閉上了嘴,待良辰取了銀票回來,她就識相的告退了。
只李嘉責還坐在繡墩上,倒不急著走了,眼睜睜的瞧著司徒凝冰一臉八卦的道:“嫂子定下了綠衣的婚事,那紅袖又怎么處置?”不待她說話,他又自顧自的道:“方瘸子是有些糟蹋了,要不門房的納福罷,這小子長得好人也機靈,爹娘又都在莊子上當差一年也見不了幾回,家里沒正經長輩約束著紅袖那性子嫁過去倒正合適。”
他正說的眉飛色舞,冷不防司徒凝冰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紅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別操心了。男子漢大丈夫縱然不能如管仲樂毅般封侯拜將,也當把心放在經濟仕途上跟那些三姑六婆般成日價的家長里短像什么樣子!叫你先生知道了,必定拿戒尺抽你!”
說到最后語氣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凌厲,李嘉責縮了縮脖子也不敢爭辯只老老實實道:“嫂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我往后一定好好在學問上用心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這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司徒凝冰是她親娘。
司徒凝冰倒未料他這么乖順,想他做了十多年的紈绔要一下改了性子也不太可能,自己方才是有些過了。他又一副低眉順眼陪小心的模樣,司徒凝冰也不好再苛責,揮了揮手便讓他回去了。
歇過午覺,司徒凝冰如常在西廂房中的小佛堂里瞧著各路細作送來的密報,小佛堂中央放著一個半人高的三腳銅爐,正飄飄渺渺的泛著絲絲煙火氣。每看完一封密報司徒凝冰便屈起食指輕輕一彈,手中密報就如一陣風般飄向了銅爐,在點點火星的侵噬下化為灰燼……
直到看完最后一封密報,司徒凝冰卻沒有立刻燒毀,反而是捏著那密報閉著眼睛惆悵的嘆了一口氣。信上寫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她方才看的那些可謂微不足道,可偏偏叫她生出一股子憂心。她那素來穩重儒雅的大哥要娶親了,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知道新娘是丁亦晴之后司徒凝冰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不是她不喜歡丁亦晴,只是這姑娘的性子著實不是當世家宗婦的料,更要命的是她那活寶二哥去年柳樹林里英雄救美叫人惦記上了,楚國公嫡次女鄭玉涵沒進太子的東宮卻要入她司徒家的門!
嫡長媳出身不夠心機壓根沒有,天長日久難保鄭玉涵不會生出什么心思來,初次見面時司徒凝冰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退一步來講,縱然鄭玉涵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可她身后的楚國公鄭氏一族又會如何?能巴巴的將嫡女庶女都送到長安來甄選太子妃,想來楚國公的心思不會比她那舅舅小!原本司徒氏就在風口浪尖上,偏還在大哥的婚事上自己埋個隱患,這簡直就是給自己添亂!
思慮良久,司徒凝冰終是長嘆一聲,睜開了眼睛彈指將手中的密報送入了銅爐那一簇星星點點的火苗之中。她有千百種法子叫這樁婚事結不成,卻仍是敵不過那一份骨肉親情。
丁亦晴,容貌尋常,出身亦不過爾爾,琴棋書畫別說精這輩子估計連通都指望不上,針弊女紅…這一點司徒凝冰自覺沒資格評論……總之,這樣一個女子怎么瞧都算不得佳媳良婦,可大哥會喜歡上她,司徒凝冰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因為她身上有一股子被禮儀規矩、勾心斗角所浸染的大家閨秀們沒有的爽朗暢快,就如盛夏的一陣疾風驟雨般驅散了所有的悶熱焦躁叫人連呼吸都清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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