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書口中知道了原委之后,李嘉責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自告奮勇的要替清書排憂解難,拉了清書帶著杜翩翩駕著車就去了暖香閣,用原來一半的價錢將杜翩翩賣回給了老鴇。
司徒凝冰事后聽說老鴇笑歪了嘴,而那個倒霉的杜翩翩氣得翻白眼暈了過去,不出一天功夫整個長安城都在傳,名動京師的花魁杜翩翩被人退貨了。坊間傳聞大致分為兩派,大多數女人傾向于杜翩翩有隱疾這一說法。而男人們則大部分認同李公子忌憚岳家勢力不得已而為之的觀點。雙方各執己見,為此爭論不休,有那好事的使盡了渾身解數或向暖香閣打聽,或從大將軍府和李家別院的下人處探察。一時間,三處打雜的下人倒是撈了不少油水。只是他們并不知內情,瞧在錢的份上都不過胡編亂造兩句,除了歪曲事實讓爭論更熱烈之外毫無用處。還是李嘉責看不下去,站出來登高一呼,給出官方說法:齊王太摳門!不僅請客吃飯看不到肉,連送個女人都送自己用過的,換你你要么?
平息了一場爭論卻又掀起了另一場口水戰—要?不要?再次豐富了長安城不同階層閑暇時的談資。且使得原本身價最高可達到一萬兩的杜翩翩現在五千兩買家還要左思右想考慮再三。倒是楊炎發了筆橫財,這兩日來齊王府送禮的官員不少就連宮中都賞了許多東西。
瞧著一疊疊厚厚的禮單,楊炎笑得異常魅惑,“李嘉責你給我等著!”
“你就等著罷!”司徒凝冰拿銅戒尺狠狠抽了李嘉責一頓之后,恨鐵不成鋼道:“楊炎那性子有仇必報,前次你在齊王府已經得罪了他,礙著我兩句渾話他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可這回你讓他丟了這么大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不是叫楊輝么?”李嘉責的顯然沒找到重點。
司徒凝冰揉著額角,有氣無力的解釋道:“炎是我師父給他取的,我叫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李嘉責哦了一聲,隨即才回到重點上,齜牙咧嘴沒好氣的道:“我管他叫什么!這小子不安好心想撬我哥墻角!他不放過我,我還不放過他呢!”又小聲嘟囔著,“最好氣死他,三姐就能改嫁了。”
他的聲音跟蚊子叫似的可司徒凝冰還是聽見了,瞧了眼方才抽完李嘉責扔地上的銅戒尺,撿起來對著李嘉責又是一頓抽!
“我只告訴你兩件事!”抽完了,司徒凝冰心氣順了不少,扔了戒尺又恢復了平日里慵懶優雅的模樣,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一、淑寧還在他府里;二、他是長笑的主子。”
李嘉責渾身都被抽得火辣辣的疼,腦子卻異常清楚,只一瞬便明白了司徒凝冰話里的意思。仔細一想直覺背后已在冒冷汗。隨即便是一聲怒喝,“居然把氣撒在女人身上!他還是不是男人?!”
“哈!”司徒凝冰嗤笑一聲,“什么是男人?俗語還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呢!你自己都未必守得住君子之道卻要以君子之道要求你的敵人,不覺得很可笑么?”見李嘉責一臉焦灼之色,似乎隨時都會沖出去找楊炎拼命,司徒凝冰這才柔聲安慰道:“我方才不過提醒你一句,叫你以后行事多些思量,事情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且不說淑寧是他的王妃背后還有李氏一族,就是長笑跟了他這些年并不只是一個丫鬟,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如非必要他不會這么傻為了一時之氣自斷臂膀。”
“真的?嫂子你不是哄我?”李淑寧是至親之人,而長笑…李嘉責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在意她,只是本能的不想她受傷害。雖聽了司徒凝冰的安慰卻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司徒凝冰撐著下巴也不說話,只微笑的瞧著他。李嘉責忽然就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很可笑,嫂子會抽他、諷刺他、嚇唬他好像就是沒哄過他,松了一口氣之余頓覺自己有些可憐……
不過司徒凝冰接下來的話會讓他變得更可憐,“淑寧和長笑暫時不會有事,你…我就不能保證了。所以從今日開始,你給我乖乖的呆在府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門半步!”
李嘉責還想討價還價一番,司徒凝冰早瞧出他的心思,又閑閑的補了一句,“為了不讓你太無聊,自明日起你每日卯時初刻起床跟武師練一個時辰的武,再去孟大家那兒上課,下午練字做功課,晚上考試。”
李嘉責張大了嘴,呆呆的瞧著司徒凝冰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嫂子你還是再抽我一頓罷…”
李嘉責過了五日起早貪黑的非人生活,終于在八月十五這一天因為皇帝一道圣諭得到了暫時的喘息。照常例,中秋節于深宮內院來說也算不得特別重要的節日,比不得民間有許多活動,皇帝若是高興就來個君臣同樂找一堆人進宮吃月餅——例如先帝。若是嫌麻煩就關起門來一家人吃月餅——例如現在的皇帝。而這個中秋節由于突厥使臣的來訪,皇帝為了展現中原泱泱大國的氣象,下旨命長安城所有皇親國戚及二品以上的達官顯貴都要在八月十五這一日入宮參加中秋夜宴,還特意說明可攜帶家眷。
皇帝下了旨,不去那就不是不給面子的問題了,怎么算李嘉責都可以在表叔、姑父還有親家老爺三個稱呼之中任選其一來稱呼皇帝,皇親國戚四個字也稱得上名副其實,自然不能不去。
“姑姑、先生、嫂子你們喝茶。”李嘉責倒了三杯茶討好的一一端到馬車里的三個女人面前。因為司徒凝冰深知楊炎個性,不敢叫李嘉責騎馬便拉了他與自己一同坐馬車,而被當成陀螺似的抽著轉了五天,正慶幸能入宮參加中秋宴放松一下的李嘉責也沒那么多要求了,不管是騎馬還是坐馬車只要能去他便心滿意足了。
司徒夫人笑盈盈的端起茶杯慈愛的瞧著李嘉責道:“你這孩子就是乖,比我們家那兩個不省心的強多了。”李嘉責長得好,嘴又甜,身上還流著獨孤氏的血,極討司徒夫人的喜歡。
“姑姑你這是哄小孩兒呢!”李嘉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深諳討司徒夫人歡心之理,“二表哥武功高強又會打仗,正是將門虎子。大表哥就更不用說了,文武雙全又穩重干練,連陛下都頗為看重,前程似錦的,我這種不學無術的哪能跟他們相提并論?姑姑你再疼我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呀!”
一番話說得司徒夫人心花怒放,指著他直對孟大家笑道:“你瞧這孩子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怨不得連先生你都要收他當弟子。”
孟大家瞧了李嘉責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這才對司徒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憑心而論,他這個小徒弟的資質確實不錯,不僅一點就通還能舉一反三,性子雖然頑劣了些可勝在能吃苦,更難得的是他還有一顆赤子之心,如同一塊璞玉只要細心雕琢,假以時日必定會光芒萬丈!她隱隱有些明白司徒凝冰的嚴苛了。
李嘉責收到先生的警告,下意識的瞧了司徒凝冰一眼,發現她正抿著茶一雙眼睛卻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只覺得渾身上下皮都緊了起來,忙收起了滿臉的諂媚,干咳了兩聲轉頭向孟大家問起了此次來訪的突厥使臣的事情。
“先生,您說這回突厥突然派使臣出訪,不會只是兩國交流文化這么簡單罷?”
孟大家搖了搖頭,“似這等外使來訪之事往常都由陛下親自過問,我久不在朝中,消息多有滯后疏漏只怕判斷不準,一時也說不好。”這件事她早就猜測過,除了十七年前突厥派使臣來訪求親,靖成長公主遠嫁和親之后,這些年兩國雖相安無事卻也再無遣過使臣來往,如今突厥使臣突來長安怎么瞧都有些蹊蹺!問過司徒凝冰,只她也不甚清楚,自己就更不好妄下判斷了。
其實,于突厥使臣的來訪,司徒凝冰并非真的一無所知,至少有一點她很清楚:這件事是楊炎一手主導的!至于他為什么要弄這么一出,她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反正不可能是因為這些年中秋過得太冷清特意找來幾個突厥人熱鬧一下。而且她總有一種感覺,答案在今夜就會被揭曉!這個中秋宴與其說是皇帝為了突厥人準備的宴會倒不如說這是楊炎精心布置的舞臺,他十多年的隱忍,痛苦和不甘終于要在今夜爆發了!她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她的師兄,她不共戴天的對手究竟要以怎樣的方式向她宣戰!
透過車簾望著越來越近的玄武門,司徒凝冰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是激動?是惆悵?還是悲傷?十一年前她便是從這里走進去,出來的時候一生的軌跡已經改變!而今日當她再次從這道門走出來,天下的軌跡亦要隨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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