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賞月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項目,為了突出這一主題,晚宴設在露天御花園的西海邊,園中掛滿了各式宮燈,遠遠望去花影樹叢之間燈光搖曳,一片輝煌。
因為是露天,座次便沒有那么多講究只是品階高些的坐的離西海近些,能更清楚的觀賞西海中臨時搭建的舞臺上表演的歌舞。
“嫂子你坐這兒!”李嘉責眼尖一眼就瞧見了早已入座的李嘉懿,也不管旁人如何,生拉硬拽的就扯著司徒凝冰坐到了李嘉懿身邊,還背著司徒凝冰偷偷朝他使眼色。
司徒凝冰一來顧忌著場合,二來那日不過一時之氣兼有叫李嘉懿認清二人立場身份的考量在里面,火便發的大了些。如今幾日過去,氣早消了。想著畢竟同坐一條船,鬧得太僵有翻船之險,還是給他一個臺階,便順勢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李嘉懿側頭打量著身側一襲水碧色齊胸襦裙,外罩著月白色的褙子,只在袖口衣襟處繡著海浪雙鳥紋,滿頭青絲用一根碧玉簪挽起,鬢邊一支蝶戀花嵌寶華勝,小巧的耳垂上明珠耳珰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晃動,便如夏日里的一點星光閃閃爍爍,青絲掩映間露出一截白膩如玉的脖子,不知怎么的他就看癡了,連原本準備說些什么都忘了。
“我臉上有金子?”司徒凝冰早感覺到了李嘉懿的目光,原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是想要和解便靜靜的等著他開口,哪知他盯著自己瞧了半晌竟是一聲都不吭,想來是拉不下臉面。暗罵了一聲矯情,為大局著想,既然他開不了口她就再給他一級臺階。
李嘉懿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強做鎮定的回道:“我只想瞧瞧娘子是否還在生氣。”
“李公子”司徒凝冰扭頭靜靜的瞧著他,認真道:“你我之間原本沒有必要為了些許小事置氣,那日是我魯莽了,為了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往后你托我辦事的時候請事先將你的要求講清楚,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李嘉懿聽她一聲李公子只覺得心里發苦。不錯,他們只不過是徒有夫妻之名的搭檔,也不知是從何時起,他漸漸忘了這一點,只記得他們是夫妻……
“好。”盡管心里一陣發苦,李嘉懿面上還是帶著溫文爾雅的微笑,瞧著司徒凝冰的目光透著絲從未有過的溫柔寵溺,“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左右她已經上了他的船,一輩子的時間很長,他有的是時間叫她忘記。
他生的極好,就算跟妖孽般的楊炎站在一起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配上目中醉人的神色,司徒凝冰都不由得心神一顫,趕緊別過頭默念了幾遍《地藏菩薩本愿經》。隨即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臉頰上的蟠龍面具,很不合時宜的想著,生的好看果然也是一項優勢,老家伙要她戴著面具肯定是偏心楊炎!
正胡思亂想間,眼角余光瞥見一抹艷麗的紅色,抬頭一瞧,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到,楊炎不知何時走到了近前,一襲正紅色廣袖長袍,金冠束發,肩頭垂著兩根鮮紅的發帶,更襯得他的容顏艷麗絕倫,連天上的明月都被奪去了光彩。園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而楊炎卻只瞧著她笑得魅惑無比。
司徒凝冰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在爭先恐后的往外冒,楊炎就如一朵美麗的曼陀羅,越是艷麗迷人越隱藏著致命的毒性!
輸人不輸陣,迎著他的目光司徒凝冰微微一笑,云淡風輕,有一股任你地動山搖,我自巍然不動的氣概。
兩人無聲交鋒,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竟有幾分眉目傳情之嫌。園中不少年輕的夫人小姐們都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偷偷打量司徒凝冰不時的低聲議論幾句,那些年長的雖嘴上不說可暗地里的眼神交流也不少,一時御花園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氛。
直到內侍高聲傳唱著“陛下駕到!”這股子暗流才漸漸消失。今日與皇帝一同出席宴會的除了幾個突厥使臣之外還有后宮的幾位嬪妃以及宮如今宮中唯一的孩子翼霏公主。司徒凝冰粗粗瞧了一眼,只見到德妃與已降為昭媛的淑妃竟是缺了李貴妃不禁有些奇怪。
“母妃病了。”翼霏一見到司徒凝冰就跑了過來擠在她與李嘉懿中間皺著鼻道,“這幾日都在吃藥,我偷偷嘗過那藥可苦了。”她眉目間透著一股子抹不去的憂愁,聲音里也帶著一絲恐懼,“姐姐?書里說良藥苦口,母妃每日都喝那么苦的藥,病很快就會好的罷。”
司徒凝冰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不安,一雙眼睛卻望向坐在不遠處的楊炎,柔聲道:“嗯,只要翼霏好好的貴妃娘娘也會好好的。”不過幾日前淑寧還進宮見過李貴妃,當時她應當身體無礙,怎么才幾日功夫就病得連這等接待突厥使節的晚宴都不能參加了?怎么瞧楊炎的嫌疑都很大!
果然,楊炎給了她一個“好戲還在后頭”的眼神,然后瞧向正在西海舞臺上跳著折腰舞的舞姬一副欣賞歌舞的模樣。
司徒凝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猜測著他該不會如此黔驢技窮跟上次齊王府的時候一樣送個女人給自家老頭子罷?可皇帝又不好色,登基二十多年連秀都沒選過,宮里嬪妃少得可憐,使美人計也得看人呀!
直至一曲舞罷也沒發生什么,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楊炎耍了,忽聽一個少女嬌憨的聲音響起,“皇帝舅舅,她們跳的是鳳舞九天么?”說話的少女一身異族服飾,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身量高挑五官深邃,聽她對皇帝的稱呼應當是靖成長公主與突厥可汗的女兒,突厥的公主阿史那伊。
皇帝面上一僵,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偏那阿史那伊似乎一無所覺猶自說道:“聽我娘說這是天下最美的舞,我就想這回來中原一定要見識一下,誰知道原來也不過如此,太讓人失望了!”
御花園中原本推杯換盞閑聊說笑的聲音瞬間消失了,在座眾人大多都知道鳳舞九天是先皇后所創獨舞,自先皇后薨逝之后便成絕響,而先皇后似乎是皇帝的一個禁忌,她歿之后他再沒立過皇后,甚至封了她生前居住的立政殿,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卻又從來不踏足那里一步,也從不主動提起她更不愿從旁人口中聽到關于她的任何事,叫人看不懂究竟是深情還是無情……
皇帝繃著一張臉不說話,也無人敢應阿史那伊,眼見氣氛膠著終于有人站出來了。
一見此人,司徒凝忽覺醍醐灌頂,來不及細想便四下張望尋找著獨孤秀,找了一圈沒見人影,只瞧見楊炎正一臉得色的望著自己,她便知道獨孤秀今夜注定是要被自己父親給賣了!
“公主不必失望。”站起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蜀國公獨孤鴻,只見他一臉正色的對阿史那伊道:“方才所舞的并不是鳳舞九天,此舞乃我朝文貞皇后所創,自她薨逝之后便已失傳了。”阿史那伊聞言滿臉的失望之色,不想獨孤鴻接下來一句話卻叫她喜出望外。
“不過她留有舞譜,小女自幼照譜苦練倒也能舞出**分神韻。”此言一出,除了阿史那伊之外,園中眾人皆驚,忍不住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阿史那伊卻是不管這些,只對著獨孤鴻道:“真的?!那你快叫她跳給我瞧瞧!”
獨孤鴻沒有應聲只有些惶恐的去瞧皇帝。
“**分神韻?”皇帝眼眸冰冷,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容,“朕倒想見識見識!”
舞樂聲起,當一襲火紅色舞衣的獨孤秀如天外飛仙般翩翩飄落到西海的時候,皇帝眸中的冰冷漸漸被癡迷所取代。司徒凝冰瞧見他的嘴唇喃喃嚅動著,似乎在喚著,“皇后…”
“哼!臭妖精!”顯然注意到皇帝變化的不止司徒凝冰一個,翼霏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在她父皇和獨孤秀之間來回打量,撅著小嘴氣咻咻的道:“跳的丑死了!”她的聲音不大,又有舞樂聲遮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獨孤秀身上,故而除了坐在她身邊的司徒凝冰和李嘉懿誰都沒有聽見。
兩人聞言不約而同的伸手摸了摸翼霏的頭,兩手相觸,李嘉懿只覺一片冰冷膩滑,想也沒想便緊緊的握住了司徒凝冰的手,只想將自己的溫暖分給她。
司徒凝冰身子一僵,本能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李嘉懿握得太緊她掙了一下竟沒有掙開,礙著翼霏她又不能太用力。有些惱怒的去瞧李嘉懿,只見他正一臉溫和無害的瞧著自己,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無賴,“你手太涼了,我幫你暖暖。”
司徒凝冰再一次覺得生得好看實在是一個大優勢,明明心里想著要把手抽回來然后找機會給他一巴掌的,可是瞧著李嘉懿燈影下俊秀絕倫的臉龐她居然就這樣任由他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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