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如今一坐在電腦前寫東西就容易到忘我的境地，中午陳佳清喊他吃飯的時候，還是狠狠敲了幾下門他才聽見的。

    就這樣一直寫到了傍晚時分，莊言感覺手指的關節都快松了，正準備放松一下的時候，王立健的電話打過來了。

    “喂，王總，是不是又要來給我報喜啊？”莊言笑道。

    “報什么喜啊，我是來給你報憂的，你在不在電腦前？”王立健說。

    莊言有些疑惑地說：“在，有什么事情？”

    “在就好，你打開‘面對面’的主頁看看，電話先別掛，你看到了我們在說。”王立健說。

    莊言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道王立健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不過也照他說的，用電腦打開了“面對面”的網站。

    之前他還在疑惑王立健只叫他打開網站，卻沒跟他說要他看什么，等他打開“面對面”主頁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在他心中解開了。

    只見網站主頁熱搜上面一個占地不大，但是非常顯眼，讓一進網站的人就能看到的一張圖片，圖片上面寫著這么一個題目：著名學者秦立批《活著》毫無學術性。

    刺眼的標題，莊言也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開始批斗他了。

    這時王立健隔著電話問道：“怎么樣，看到了么？”

    莊言順手點開標題，對王立健說道：“嗯，正在看呢。”

    王立健嗯了一聲：“好，那你慢慢看，五分鐘之后我們再聊。”

    說完對面電話也沒掛，莊言就把電話放在桌子上，開始認真看起這篇報道來。

    說是報道，其實也不是，里面的大部分內容都是轉載的那個著名學者秦立的話。

    報道寫道：“近來想必大家都知道有一本書特別火，這本書叫《活著》，而這本書的作者莊言是我們之前不曾聽說過的。自從這本書出來之后，就成為了人們爭相討論的話題……不過，今日著名學者秦立先生表達了不同的觀點，以下內容為秦立先生所寫……”

    接著就是這個秦立寫的東西，看得出來，這個秦立是個“文化人”，寫的東西之乎者也的，并不是正常書寫所用的白話文。

    就比如其中有一句說的“今日之文章，怪象亂出，吾輩之人不忍卒讀”，一點也不通俗，當然，莊言也不覺得這是文言文，最多，也就是個仿古白話而已。

    最關鍵的是，這個老先生前面一大篇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活著》這本書，一會吐槽現在作者們寫書功利性太強，文學功底太弱，筆法太糟糕，一會又說現在白話文把中國文學玷污了，降低了文人的門檻，使得一些牛鬼蛇神都能到文學界來濫竽充數。

    當然，或許是他也知道現在白話文大行其道，已經是不可逆轉的，所以關于白話文的話題著墨也不重，最主要還是說的現在的年輕作家作品沒有厚度，貽人子弟。

    等到莊言看了老長一篇廢話之后，全文才進入到正題。

    “如今文壇之火熱作品，當屬《活著》，吾初讀之，即笑，吾妻謂我何以發笑，吾曰，無他，故作深沉，其實幼稚耳。全文如稚童一夢，毫無現實意義，若如此亦可成書，當三歲小兒能笑傲文壇……”

    莊言耐著性子把這段看完，也算是知道這位老“文化人”是在指責他什么了。無非就是說他寫作手法太低劣，竟然用的是完全白描式寫法，就算是個小學開蒙的幼子都能寫。而書中的內容則多是幻想出來的，跟現實根本不掛鉤，一點現實教育意義都沒有。

    莊言準備再看看文章下面的評論時，電話里面王立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莊言，看完了么？”

    莊言拿起電話笑著說道：“嗯，看完了，我被罵得狗血淋頭啊。”

    王立健也笑道，“既然是被罵得狗血淋頭，你還笑得出來？”

    “難道別人罵我，我就要哭嗎，這不正合了這些人的意？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著名學者秦立是何方神圣，怎么想起來懟我了？”莊言說道，他還把“著名學者”四個字咬重了一些。

    他確實好奇，從面對面給的版面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有些份量的。難道是哪個文學大師？不過莊言就是搜盡了自己的記憶和前身的記憶，也沒想起來有這么一號人物。

    而且既然對方是個名人，為什么會無端地來懟他？難道真的就像文中他自己說的，他覺得《活著》貽害了普羅大眾，所以他正義感爆棚，想要肅清邪惡？

    不過王立健之后的回答，卻讓他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王立健說：“懟你？當然是因為你火了，這些個批評家們，天天就逮著火起來的書懟，也算是蹭蹭熱度了。而且你這種，他們是最喜歡的，新作者，突然出名，支持你的人還不多，名氣也還不夠大，懟你也能懟的動。要是蔡校長，康公他們寫的東西，就算是他真的不認可，他也不敢懟啊。”

    莊言恍然：“原來是想要蹭熱度的批評家啊，也對，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個軟柿子么？”

    王立健又笑道：“是軟柿子還是硬核桃，不都看你自己了？”

    莊言聽到王立健的話，心有所悟，心想大概王立健希望自己能夠剛一些，不過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跟我說報憂，就是說這個事情？”

    王立健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莊言會這么快轉移話題，隨后他說道：“不是，還有一些關于《活著》銷量的事情。昨天的單日銷量出來了，只有三十萬，比第一天下降了很多。”

    莊言點了點頭，這在他的意料之內，第一天的爆發還是有特殊原因的，不過他正準備說話，又聽王立健說：“不過實體銷量雖然下降了，但是網站上的銷量還增加了一些。你這本書的銷量估計一時半會是上不去了，因為一開始在網站上就連載完非常影響實體的銷售。”

    對于王立健的話，莊言不怎么認同，他說：“這道理也不對，畢竟如果不是之前在網站上連載完了，我估計后面也不會火起來。”

    “不會的，又蔡校長他們的推薦，想不火都難。”王立健說。

    “呵呵，如果不是在網上連載，你又怎么能看到，蔡校長他們又怎么會推薦了？”

    王立健差點被他說服，不過最后還是說道：“金子在哪都會發光，早晚的事情而已，就算沒有我，總會有另一個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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