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王遠山敲了一下門，里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莊言一聽就知道是王立健。

    “莊老師你直接進去吧，要不要我幫你把包拿著？”王遠山聽到王立健的聲音后轉頭笑著對莊言說。

    莊言搖了搖頭，“不用了，反正也不重。”

    說話間，莊言自己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里面的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戴著一副老舊的眼鏡，看起來三四十歲，但是頭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簇一簇的白頭發。

    莊言之前見過王立健的照片，看起來跟眼前的男人有些區別，相對于照片上，王立健真人似乎更加不修邊幅一點。

    聽到推門聲，王立健抬頭，看到眼前的年輕男人，他慌神了一秒鐘之后臉就像開了花一樣，笑了起來，“子言你來啦！”

    說著他還從辦公桌上站起來，一邊往莊言這邊走一邊說：“我還以為你還要一會才能到，畢竟燕京的交通可不太好，機場離這邊也有一截距離。”

    莊言忽然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他還以為兩人見面會先客套一番，寒暄一會，沒想到王立健跟電話里面一點也沒有區別，一見面就跟老朋友一樣。

    “發什么呆，路上時間太長，累著了？你怎么還背著個包，這個小王也是的，怎么也不幫你把包放下。”王立健說著就伸手去摘莊言肩上的包。

    莊言這時回過神來，笑著把王立健的手擋住，說：“不怪小王，是我自己要背著的，不就是個包嘛，礙不了什么事情的。”

    王立健收回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莊言，笑著說：“看起來你比之前要健康一些。”

    “入秋了，開始要養膘了。”莊言笑說。

    “哈哈……”王立健忽然笑了起來，“子言啊子言，你果然還是這么有趣。來吧，咱倆也不要在這杵著了，到沙發上坐吧，我去給你倒杯茶。”

    莊言也不客氣，走到沙發上坐好，看著跑去倒茶的王立健，他調笑說：“你堂堂王總編竟然還要自己倒茶？我看你接電話不都還配個秘書，怎么不也配一個專門倒水的秘書？”

    王立健端著水壺頭也沒抬地說道：“你可不要笑話我了，我有手有腳，倒個茶還不用假于他人之手，至于接電話的事情，那也實在是無可奈何，文藝界網站業務繁雜，要是個個電話我都要去接，那我每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就坐在電話跟前等著接電話就行了。”

    莊言當然知道這點，他不過是話個由頭調侃一下而已。王立健的辦公室里面面積很大，除了一個大的辦公桌，桌子旁邊的就是莊言現在坐的這個沙發，一個長椅，兩個單人椅，跟前放著一個木頭茶幾。

    除了這兩件東西，最顯眼的就是占據了兩面墻的書柜，從墻根一直做到了房頂，而且每一層書架都擺滿了書。莊言就近掃了幾眼書架上的書，發現沒有幾本他看過的，倒是被放在老上面的有一層書架，擺的都是些國內外經典名著。比如中國的四大名著都在其列，還有像《悲慘世界》《紅與黑》這些國外的名著。

    “呵呵，我的書架可還入莊大作家的法眼？”莊言正看得入神，那邊王立健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

    莊言回過頭，笑著接過王立健遞過來的茶杯，點頭道：“勉強還可以吧，只不過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缺了什么？”王立健認真問道。

    莊言掃了一圈書架，搖頭晃腦地說：“少了本《活著》。”

    “哈哈哈。”王立健又笑了起來，“這個書架確實沒有《活著》，因為這個書架上的書都是珍藏版，你的《活著》只有通版，等到以后出版社出了珍藏版紀念版之類的我再把它放上去。”

    莊言撇嘴看了一眼書架，“我看你這兩排書架似乎沒有多少空余地方了，我的書以后你的書架也放不下了啊。”

    王立健也看向書架，隨后搖了搖頭，“這書架你看著滿，隨便整理一下也能放個百八十本書的，再擠一擠，估計幾百本書都是能放下的。”

    莊言也搖了搖頭，“幾百本，恐怕還不夠放我的書呢。”

    王立健忽然表情一滯，“子言，你是在跟我說笑吧。”

    莊言看著王立健被嚇到的表情，心里有些發笑，幾百本書確實是嚇人，如果莊言一年寫十本書，算起來也要寫幾十年。

    然而，正常人一輩子或許都寫不到十本書，除非某個作家自廢武功，什么玩意都寫，字數很快就能上去，那像《活著》這種書，一年拼命寫也能寫個十本這樣子。

    但是莊言不可能是這樣的作家，也不可能寫出那種口水賬來。

    但是莊言自己知道，按照現在的做夢速度，一年出個十本書是很輕松的事情，就像上次那本《廢都》，如果不是他不想發，那現在他手里面就總共有四本書了。

    不過莊言沒有跟王立健夸下海口，而是笑著說，“開個玩笑你這么認真干什么，你這天天給我安排簽售會，我就算是想要高產，也高產不上去，沒這個時間啊。”

    王立健連忙舉雙手道：“子言你可不要瞎說啊，你這簽售會已經算是很少了，而且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們這邊可沒有逼你，再說了，簽售不是對你有好處嘛。雖然說文學跟別的娛樂不同，但是也講究一個曝光度，知道你的人多了，對你的創作也是有好處的。為什么現在很難出一些優秀的作家，就是因為經濟基礎局限了很大一部分人。再加上這些年經濟發展有些畸形，很多產業鏈都斷掉了，這些年國家搞文藝復興，倒是培養了一大部分受眾來，創作者反而沒有多少。”

    對于王立健的感慨，莊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確實，畢竟文藝界斷層嚴重，雖然受眾變多，市場變大，看起來已經足夠養活很大一部分創作者。但是文藝這個東西跟其他消費品不一樣，并不是一定要有新鮮的東西，有時候反而老東西更吸引人。前人的珠玉在前，后人的作品難免會被讀者們比個高下，落了下風。”

    王立健笑瞇瞇地看著莊言，說道：“所以說，咱們就需要多一些像子言你這樣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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