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把《麥田里的守望者》發到王立健郵箱里面之后，莊言就跑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而王立健在接收到莊言的郵件之后，本來想著天也不早了，書可以明天看，但是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郵件給點開了。

    這一點開，一下子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要是真想聽我講，你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楣的童年……”

    剛看到第一句話，王立健挑了挑眉毛，雖然這本書的大概情節莊言已經給他們口述過，但是當時莊言卻沒有提到這本書會是以第一人稱的形式敘述。

    就在看到是第一人稱的時候，王立健已經開始有些期待了，因為第一人稱可是莊言的拿手好戲。他在《活著》里面驚艷的第一人稱敘述手法，當時可是讓王立健驚嘆不已。

    特別是當時《活著》里面描述的那個好似真的一般的虛幻世界，也給了王立健不少驚喜。想到這里，王立健又在想，這本書是不是也有些虛幻的東西存在。但是隨后他自己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莊言自己都說了，這本書的背景是美國紐約，而且莊言為了完善情節還特地跑到美國紐約去采了風，所以肯定是現實背景無疑了。

    看了一段之后，王立健挑了挑眉毛，這本書雖然也是第一人稱，但是敘述方式明顯跟《活著》有所區別，因為《活著》的第一人稱是日記式的。

    如果要比較的話，《活著》像是直播，故事是一點點展開給你看的，像是實時的。而這本書不同，它更像是錄播，視角是未來視角，而且還是伴有解說的那種。

    前頭一段寫的倒也平平無奇，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叛逆的中學生幾門課不及格，然后被學校開除了。

    不過王立健倒也松了口氣，因為莊言之前就說過，這本書里面會充斥著大量的臟話，但是看了這么一段之后，并沒有發現多少，只有幾處出現biazi之類的詞。

    不過再往后看，王立健才知道自己那口氣松得太早了，臟話都在后面呢。確實如莊言所說，不論是主角的敘述里面還是主角跟其他人物的對話，總會出現類似“他媽的”一類的詞匯。

    而且王立健還猜想，有些類似“混賬”之類的詞，也可能本來也是“他媽的”，但是莊言考慮到影響，而改成了“混賬”。

    故事繼續，主角霍爾頓從老斯賓塞的家出來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跟他旁邊的室友有了一段看起來沒什么營養，而且臟話很多的對話。

    看到中間的時候，王立健忽然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就拿毛姆著的《人間的枷鎖》說吧。我去年夏天看了這本書。這是本挺不錯的書，可你看了以后決不想打電話給毛姆。我說不出道理來。只是像他這樣的人，我就是不愿意打電話給他。”

    咝，王立健吸了口涼氣，他沒想到莊言竟然會寫出這么一段話來。雖然這是霍爾頓說的話，但是看書的人絕對會把這段話想象成作者的想法。

    人們不會想，作者只是為了塑造霍爾頓這個形象而這么寫。他們會想，作者是想通過主角的嘴說出自己的觀點。

    王立健第一反應也這是這樣想的，雖然他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冒出“莊言不喜歡毛姆”的想法來。

    毛姆這個人在戲劇創作方面獲得過很大的成就，他的《佛列德里克夫人》、《杰克斯特勞》、《朵特太太》和《探險者》更是曾經同時在倫敦舞臺同時上演。

    不過這個人在小說的創作方面倒沒有什么建樹，他用了兩年時間寫的一本小說，就是那本《人間的枷鎖》。但是這本書不論是在普通讀者眼里還是在那些評論家眼里，都不是一本成功的小說。

    王立健自己不太喜歡這本書，覺得書里面的自我剖析力度有些尷尬，看起來像是毛姆想要剖析自我，卻又下筆不準。

    但是不論如何，毛姆這個人在英國的文學界乃至世界的文學界也是很有名氣的，而不是什么無名小卒。

    莊言這樣堂而皇之地在書里面提到了對方，而且還并不是什么贊譽的話，王立健有些擔心莊言會惹火上身。

    “這家伙也太不怕事了一點。”王立健搖了搖頭，決定先把這事放下，繼續看起書來。

    一開始，王立健對這本書沒什么感覺，就像莊言當時給他說故事梗概的時候那樣，他對這本書其實抱著的看法并不是很好。

    但是隨著故事繼續進行下去，隨著文章中生動形象的語言敘述，王立健竟然像是慢慢地走進了霍爾頓的心里面。

    瑣碎的生活零頭，霍爾頓并不睿智，但是卻也超乎想象地描述著自己的感受，把另一個，藏在放蕩不羈外表下，像個真正大男孩的他顯露了出來。

    王立健甚至感覺霍爾頓就坐在自己的對面，用手抵著下巴跟他娓娓將故事道來。霍爾頓戴著鴨舌帽，臉上表情是不屑的，偶爾會冒出幾句臟話，但是似乎也無傷大雅。

    這時，書里面的情節寫到霍爾頓因為一個女孩子跟他的室友打了一架，然而最終的勝利者是他的室友，他被打到在地上。

    “聽著，快去洗一下臉。”室友斯特拉德萊塔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霍爾頓說。

    “你聽見了沒有？”

    王立健這個時候已經入迷了，霍爾頓和他室友的這場斗毆絕對不是突然發生的，從一開始的作文事件，到最后霍爾頓質問室友有沒有跟那個女孩子發生關系，情緒是逐層遞增的。

    在這種強烈迅速的情緒推進中，王立健甚至感覺自己帶入了進去，他真的聽見了有人問他：“你聽見了沒有？”

    然而，再仔細一聽，王立健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這個聲音似乎是——胡青蓮的聲音。

    他連忙抬頭，果然看到他的妻子胡青蓮皺著眉頭站在面前說：“老王你怎么了，喊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啊，是你剛才喊我？”王立健有些發懵地說。

    胡青蓮翻了個白眼，“當然是我喊你，不然還能有誰，你這到底是怎么了，這都幾點鐘了你還不睡覺。”

    王立健這才注意到，胡青蓮穿了一身睡衣，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鐘，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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