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王,文奎給你見禮了!”
朱允熥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躬身施禮:“允熥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太子殿下!”
“允熥,免禮!”皇后馬慧微笑著抬手示意道。
“叔王是要給皇奶奶請安嗎?”
“是啊!”朱允熥下意識的彎腰,打算撫摸朱文奎的腦袋,卻猛地醒悟過來,躬身施禮道:“回太子殿下,臣要給太后娘娘請安!”
“叔王去吧,奶奶已經(jīng)起身了!”
“是啊,允熥,本宮和太子剛剛給太后請過安了,你進去吧!”
“是,允熥去了!”
朱允熥定了定神,退到一旁,待皇后馬慧和太子朱文奎過去后,才轉(zhuǎn)身往太后寢宮走去。
聽著身后的腳步聲,想著臺王異常的舉止,皇后馬慧心中一動,招了招手,低聲吩咐道:“秋菊,派人在附近留意,一有情況立刻向本宮稟報!”
“是,娘娘!”
……
此刻的朱允熥,壓根就沒有想皇后和太子的事情,他一門心思的想要趕緊見到太后,但見到太后說什么,他卻沒有想好。朱允熥的臨時住所在皇城西邊,離調(diào)查司的衙門不遠,所以在調(diào)查司被包圍時,他立刻就知道了消息,可是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卻被近衛(wèi)軍擋了回來。最后,朱允熥沒有繼續(xù)打探,而是選擇關(guān)閉府門,回去睡覺,等天亮了再說。
早上,幾乎徹夜未眠的朱允熥得到消息,調(diào)查司被近衛(wèi)軍查封了,如今調(diào)查司四周哨卡林立,只讓進不讓出,所以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可還沒等朱允熥想好對策,周新就帶著圣旨來到了門前……
接完圣旨后,朱允熥回府換了身衣服,略微吃了點東西,立刻進宮求見太后。
太后呂氏今年四十六歲,卻并不顯老,除了眼角的一點魚尾紋外,幾乎沒有皺紋,而且其身材勻稱,并沒有發(fā)福的跡象。她身穿紅黃相間的太后常服,手里拿著一根樹枝,正在逗弄著一只綠嘴鸚鵡。隨著她的逗弄,鸚鵡蹦蹦跳跳,嘴里不停的叫著:“太后吉祥,太后吉祥!”逗得呂氏哈哈大笑。
正在這時候,宮女綠萼走了進來,在呂氏耳邊嘀咕了幾句,呂氏聽后笑了笑道:“讓他進來吧,這個孩子真是孝順,每天都來這么早!”
呂氏剛剛坐定,朱允熥就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后,兒臣向您請安!”
“呵呵,允熥,起來吧,坐下陪娘聊聊天!”
“謝太后!”
待朱允熥坐定,太后皺了皺眉,道:“允熥,你怎么眼圈這么重?昨晚沒有睡好?”
“嗯,昨晚調(diào)查司出事了,吵吵鬧鬧折騰了一宿,兒臣也就沒睡著。”
“哦,調(diào)查司出什么事了?”
“具體兒臣也不清楚,不過早上的時候,聽府里的下人說,曹玉書的近衛(wèi)軍包圍了調(diào)查司,將調(diào)查司上下全部抓獲,其他的兒臣就不知道了。”
“調(diào)查司?”呂氏思索了一會兒,道:“看來不是小事,否則允炆不會動用近衛(wèi)軍,難道還有人要謀反?”
“這個,”朱允熥斟酌了一下詞語,道:“兒臣也不知道。”
呂氏招了招手,低聲對貼身宮女綠萼交代了幾句,綠萼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
“稟太后,奴婢打聽到的事情是這樣的,因為調(diào)查司辦事不力,甚至有謀反之嫌,皇上震怒,派監(jiān)察御史周新回京,近衛(wèi)軍曹玉書部奉命協(xié)助周新查封調(diào)查司,同時,同時,”綠萼猶豫了一下,眼角掃了掃旁邊的朱允熥,然后道:“周新還帶來了皇上的旨意,令臺王、吉王趕赴開封面圣!”
“什么?”呂氏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朱允熥:“允炆讓你去開封?”
“是的,兒臣今天來也是向娘親辭行的,皇命不可違!”
“這個啊,”呂氏撫了撫額頭,皺眉道:“綠萼,最近皇上有信過來嗎?”
“稟太后,皇上前天有信過來,不過太后已經(jīng)看過了啊!”
“哦,對,哀家想起來了,唉,人老了,記性不如以前了啊!”
“太后說笑了,太后一點都不老!”
“是啊,太后一點都不老。”
看著朱允熥強顏歡笑的樣子,呂氏有些詫異,問道:“允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
“太后,皇上懷疑兒臣,求太后救命!”說話間,朱允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允熥,別這樣,快起來,萬事都有為娘替你做主!”呂氏趕緊起身,扶住朱允熥。
朱允熥卻不肯起來,泣聲道:“太后,朝中有奸臣,要加害孩兒。”
“嗯?”聽到這句話,呂氏反而愣住了,她猶豫了一下,道:“你說的奸臣是誰?”
“回太后,雖然燕逆已經(jīng)伏誅,但是朝中有許多大臣仍然對我朱家藩王虎視眈眈,極力挑唆皇上,意圖除我們而后快。皇上受他們影響,改變了太祖的國策,將藩王分封到邊地,如此國內(nèi)膏腴之地再無骨肉宗親鎮(zhèn)守。而且他們還不罷休,極力挑唆皇上將宗室遷往苦寒、酷熱之地,兒臣和四弟就是明證。代王遷往臺灣,是因為他有過錯,兒臣何錯之有?竟然與代王同封?四弟更是居于荒蠻苦寒之地,長此下去,皇室就失去了宗室的護翼,一旦有變,我朱家的天下,太祖皇帝一手締造的大明天下說不定就會毀于一旦。”
“兒臣雖有心護翼皇上,但皇上戒心太重,兒臣有心無力,此去開封,兒臣已經(jīng)有不歸之懼,所以今天特來向太后請辭,還望太后保重。”
呂氏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攙扶,而是起身坐在椅子上,揮手道:“綠萼,把臺王扶起來。”
“是!”
“你下去吧,哀家要和臺王說兩句話。”
“是!”
待綠萼退下,慈寧宮就只剩下了呂太后和臺王朱允熥,呂氏看著朱允熥紅腫的眼睛,又嘆了一口氣,道:“允熥,為娘是婦道人家,見識不多。但是娘可以肯定,你皇兄并沒有薄待宗室的意思,他只是覺得大明國力有限,無法供養(yǎng)這么多的宗室藩王。其實你和允熞分封時,為娘都問過皇上,他召來戶部的官員給為娘算了一筆賬,為娘覺得很有道理,百年后,藩王的俸祿就要達到一千多萬石,占大明歲入的一半以上。這樣一旦有個水旱兵災(zāi),大明如何應(yīng)對?”
“太后,您被騙了。太祖皇帝驅(qū)除援兵,拯救華夏百姓,這些百姓難道不應(yīng)該供養(yǎng)我們這些太祖皇帝的血裔嗎?而且親王歲俸糧食一萬石,折合銀兩不過一萬兩而已,現(xiàn)在京師里的商人,比如白家、劉家、譚家、賈家等等,哪一個不是年入數(shù)十萬兩?抄了這些商人的家,能供養(yǎng)多少藩王?商人本是卑賤之輩,卻過著紙迷金醉的日子,而我們這些宗親,太祖皇帝的子孫,年俸一萬兩,過得清苦無比,卻被說成國之大患。太后,你覺得,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這個?”呂氏愣了一下:“這些商人那么富有?那個白家,可是淑妃的家人?”
“是的,太后圣明!”
“這樣啊,”太后呂氏抬頭望了望窗外,想了一會兒,回頭道:“這個事情先不說了,為娘要想一下。”
“不過,孩子,你不用擔(dān)心,允炆那邊娘會去說的,你雖然不是為娘親生的,但為娘一直當(dāng)你如親生一般,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嗯,”朱允熥跪地泣聲道:“在允熥心中,也一直當(dāng)自己是太后的親生兒子。”
“唉,孩子,你起來。”呂氏慈愛的摸著朱允熥的頭頂,想了一會兒道:“娘會知會兵部,讓呂本派兵護送你和允熞一起去開封,另外你也帶上你的一千護衛(wèi)軍,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嗯,這樣就太好了,多謝娘親!”
……
“對了,綠萼,允熞怎么還不過來請安?”
“回太后,吉王殿下剛才來過了,只不過當(dāng)時太后和臺王在說話,奴婢就沒讓他進來。吉王殿下等了一會兒,可能等不及了,就出去了,看方向應(yīng)該去皇后那邊去了。”
“呵呵,”呂氏搖頭苦笑:“和允熥相比,允熞似乎永遠長不大啊!”
……
為保護兩位親王的安全,呂氏派人去見郁新和徐凱等人,要求派自己的遠房侄子、金吾衛(wèi)僉事呂本率軍擔(dān)任護衛(wèi)工作,郁新和徐凱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反正親王北上肯定要派兵保護的,讓誰去其實無所謂,沒有必要惹太后不高興。
次日早晨,臺王朱允熥和吉王朱允熞在五千精兵的護衛(wèi)下,從金川門出發(fā),北上開封面圣。
“唉!”
“怎么了?周大人?嘆什么氣啊?”
“劉大人,”周新苦笑一聲:“下官在想,臺王已經(jīng)貴為親王,為何還不知足呢?”
“哦?”劉鐵突然來了興趣:“難道周大人找到了證據(jù)?是封行健還是喬洪?”
“這個還沒法確定,因為喬洪等人眾口一詞,將責(zé)任都推到了封行健身上,說都是封行健的命令;而封行健則不承認這些,說是受到喬洪的蒙騙,都是喬洪搞的鬼。”
“所謂大刑之下,必有真言!周大人是不是沒有用刑啊?”
“用了,但沒什么效果!”
“哦,那大人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呵呵,讓劉大人見笑了。”周新用手推了推帽檐,望著遠去的大軍背影,淡然道:“只不過是一點審案的心得而已。昨天宣旨后,下官能感覺到臺王非常緊張,甚至恐懼;他回府之后再出來,精神就好了許多;等見了太后,從宮中出來時,卻變的信心十足,神采奕奕!所以據(jù)下官推測,臺王背后有高人指點啊!”
“怎么知道的?”
“臺王接旨后回府,再出來時,就已經(jīng)判若兩人,而后他去了慈寧宮,太后下午就照會徐大人,要求指定呂本護送臺王、吉王,這一招非常高明,因為這代表了太后的態(tài)度,任何人都不敢動什么手腳。”
“但這也暴露了臺王心中的恐懼,親王出行,朝廷都會派重兵保護,何必多此一舉?他在害怕什么?”
“呵呵,周大人真是神斷啊,怪不得皇上派大人擔(dān)任欽差,真是慧眼識人啊!”
“下官微末之才,都是皇上隆恩看重,豈敢不鞠躬盡瘁?”
“呵呵,周大人太謙虛了!”
……
太陽從東方升起,照在巍峨的京師城墻上,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城墻上周新和劉鐵也停止了談話,默默的盯著愈行愈遠的大軍,各有所思……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