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什么時候回斟鄩呢?”第二天窗外百鳥啁啾的時候,妺喜和伊摯已經坐在書案邊用過早點開始喝茶了。昨夜的那一場宿醉,兩個人都似乎當完全沒有發生一樣,白薇已經十二歲了,進來給二人奉茶的時候,她看看妺喜又看看伊摯,然后滿臉笑意的出去了。
“不知你這小妮子在笑什么?”妺喜看著伊摯說。
“白薇這小妮子最是精靈古怪,所以我才收她在身邊。我也有時候不知她在想什么?娘娘今日我們對弈一局如何?“
“好啊,我在有施的時候也經常和父王對弈,正想向先生討教。”
白薇遠遠的看著二人在下棋,但是似乎兩個人的心思都沒有在棋上面。
妺喜看伊摯雙眼望著棋局,眼神已經若有所思,妺喜心中已經有了一首歌,但是此刻只能在心中唱給伊摯聽了。窗外海棠開的正艷麗,妺喜還記得上一次海棠花開的時候,轉眼已經一年了。
在能望見你的日子,
遠遠的見你~
風吹亂了你的發絲,
眼眸彌漫若現的憂郁,
如你散發的淡淡香氣~
凝立注視著你,
突然整個世界亮了,
你在對我微笑~
你的每一個字,
都會融化在心里,
從此想起總是那樣的癢,
你的每一個身影,
會浮現一絲空白的腦海,
從此成了揮之不去的夢~
妺喜和伊摯緩慢的下著棋,妺喜看著棋局的時候,伊摯望著妺喜從袖中露出潔白的雙指,那是一雙完美無瑕的雙手,就連指甲也是那樣的圓潤有著寶玉一樣的光澤,而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子竟然就坐在自己的對面,一切都恍如夢幻,伊摯知道這一切不能伸手去抓,否則一切都只會是鏡花水月,幻夢一場。
想得不可得,你奈人生何,伊摯的命運就是這樣么,等我有了實力,愛人也早就都嫁人了。總是自己能夠成為輔佐明君的一代名臣,又能如何。莘公主的出嫁已經讓他嘗到了人生的滋味。莘公主縱使再喜歡自己,終究也會嫁給天乙做國君夫人,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陪嫁的嫁妝而已。
伊摯本來已經接受了命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奴隸出身,那些美好的東西自己不配擁有,自己只有謹小慎微的不停謀劃,才能在這紛亂的天下爭取到自己的一點點為天下蒼生盡一下綿薄之力的機會。
但是直到,直到第一次,第一次在宮中容臺看到了妺喜,妺喜是那樣與眾不同的女子,不僅擁有絕世的容顏,還有絕世的舞姿和絕世的歌喉,似乎世間所有男子對完美女子的夢幻集成在一起,才有了這樣一個妺喜。愛是那種不可控,一見鐘情,是那種身不由己,那一刻所有的每一次肌膚都被喚醒,靈魂從此不再沉睡,才明白了活著的意義。
怪不得履癸為了妺喜,會不惜出動大軍遠征有施,為了妺喜,付出一切又如何,哪怕是江山。
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比不過天乙和履癸,人和人的差距有時候真的不是一代人能解決的。自己即使付出一切,一切也是無能為力。雖然自己也驚喜于妺喜似乎竟然也喜歡自己,自己能做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呢。只能教妺喜一些養顏的功法而已,為她熬一碗養顏的固顏湯。
伊摯從小時候母親死后一個人待在空桑之中就知道什么叫絕望,什么叫希望,只要活著一切就都有希望。有時候真的不能一味的較勁,很多時候事情正是反過來,退卻有時候就是前進,很多事放下,慢慢去換一條路籌劃,最后發現就成了,如果自己非要娶公主或者娶妺喜那是永遠也娶不到,還可能會身首異處。但是如果自己放下這個執念,伊摯會發現自己從未失去過這兩個人,對于喜歡的人,放手不爭才不會真正的失去。
有人說真正放下,是找第三個,去愛去呵護自己真正能擁有的但是人這一生遇不到第三個了。遇到莘公主已經是萬幸,遇到妺喜更是是上天眷顧了。人真正的投入的愛一次兩次就把自己的心掏空了,以后無論再遇到如何喜歡的人,也無法那樣飛蛾撲火般的去愛了,人生短短幾十年,愛一人和忘記一個人都需要十年,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呢,歲月會讓人心里長起來厚厚的繭子,靜水之中再難起任何波瀾。
伊摯比起大部分人一個也遇不到,比起苦苦煎熬的仲虺,自己已經太幸福了。自己多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一分一刻,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是永不放棄的夢想。
從你面前經過,
冰冷的目光冷刺穿了我,
讓我不能~
不能給你一個微笑~
如果不再見你,
不必煎熬的痛苦,
也失去照亮靈魂深處的快樂~
如果不再見你,
沒有了飛翔的翅膀,
終日漂流于孤獨的長河,
生命也不再有因你而生的光澤~
你不只是我煙云變換的夢,
是永不能放棄的夢想~
每次我從你面前經過,
你冷傲目光總是那樣的穿越我,
刺穿我那我那卑微的靈魂,
讓我不能,
不能和你說一聲好久不見
如果不再見你,
也許很久很久以后,
就不會再有這樣煎熬的痛苦,
但是也不會那些閃電一樣,
照亮我靈魂的快樂。
如果不再見你,
靈魂就以已失去意義,
就如黑暗的海上,獨自漂流,
無處尋覓光芒~
等你是最無盡的煎熬,
如果放棄了你,也許就是放棄了也許。
你不只是我煙云變換的夢,
你是永不能放棄的夢想~
世上也許從未有一局棋下的如此緩慢,轉眼就巳時就要過去了。伊摯知道午后履癸可能就會從營中回宮了。
為了不能放棄的夢想,所以只有暫時的放手。
“已經巳時了娘娘該回宮了。”伊摯的聲音很輕,但是卻足以驚醒妺喜的思緒。
望著妺喜的背影遠去,妺喜沒有回頭,她知道伊摯在望著自己的背影,走的是故意那樣緩慢而飄然,款款而行,終于上了外面的馬車。
伊摯對站在身邊的白薇說“白薇,你要和我一起回商國了。你會想家嗎?”
“不會,先生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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