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太禹殿外,烈日下跪著六個人,中間就有太史終古。
武士們巨大的斧子已經(jīng)舉起,這幾個人不由得心中一片冰涼,也罷,人活一世終究一死,為了大夏而死也是值了。
履癸震怒了,人們很久沒有見履癸如此震怒了,履癸的虬髯似乎都豎了起來,雙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履癸自己不明白,自己這么多年一直為大夏東征西戰(zhàn),所有不臣服的諸侯都被自己一一打敗,天下還有誰是自己的對手,為什么這群老家伙老口口聲聲的說什么大夏將亡,必須把這群老家伙殺之后快。
眼看著這六人的腦袋就要被砍掉了,費(fèi)昌非常著急,但是費(fèi)昌知道有一個人的話大王可能會聽,忙給伊摯使眼色。
伊摯知道費(fèi)昌著急,就對費(fèi)昌點(diǎn)了頭。
走到大殿正中說:“
如果是大臣們得罪于大王,則誠當(dāng)殺之。但太史所陳者之事,是上天得罪了大王。
大王看在上天的面子上,是否可饒這六人可緩死?
故大王莫若自為神圣之樂以解天變,寬恕了六人的過錯,這樣天變也就沒有影響了。”
伊摯的話果然有用,履癸對于自己的暴怒有時(shí)候無法控制。但是每當(dāng)聽到伊摯說話的時(shí)候,總能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
“既然是伊摯先生求情,那朕就暫時(shí)饒了這幾人不死!”
這六個人從殿外的斷頭臺上被拉了回來,也算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眾人面無表情的看了上面的屢癸一眼,心里已經(jīng)一片冰涼。
但是城中的百姓依舊傳開了,
“五星皆隕,
雨日并斗,
天降血雨,
天雨木冰,
平柱矢流。
天將大變!”
這首歌唱得異常哀婉凄迷,在這斟鄩城中本就悲戚的氣氛中,更加是一片絕望。
履癸聽了異常惱怒,下令一定要把所有唱童謠的人都抓起來。但是童謠卻如鬼魅一樣,此起彼伏,抓了幾個人之后,依舊在城中傳唱。
終古也聽到了童謠,心中頓時(shí)凄涼一片。終古知道自己如果想要活命必須要走了,履癸肯定以為是自己傳出去的謠言。定然不能饒了自己。
終古知道自己無法再斟鄩待下去了。
是夜,太史終古看著自己這一屋子有一屋子的竹簡和羊皮古籍,實(shí)在難以割舍。
走到天象臺,看到黃琮和白璧,自己做了這么多年大夏的太史,從沒想過也會有離開的一天。
自己一向謹(jǐn)小慎微,但是關(guān)龍逢不在朝堂上,天象異常,總得有人要說話吧。
終古看看自己已經(jīng)略顯干枯的雙手,收拾了星圖和九州圖,其它都沒有收拾,沒想到如今已經(jīng)接近古稀之年還要去國懷鄉(xiāng)。
也好,大夏氣數(shù)已盡,留在此地孔徒增傷心,性命也如風(fēng)中的燭火,旦夕不保。
就在這時(shí)候,小童來報(bào),外面有客人。終古很是疑惑,這個時(shí)候誰會來看自己呢?
終古忙走了出來,看到堂中站著一個人。身形修長,玉樹臨風(fēng),容貌溫和,頗有幾分仙氣。
終古的客人正是伊摯。
伊摯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書信。
“終古大人,你拿了這封書信去商國吧。天乙國君定將重用大人,以禮相待!”
“多謝伊摯先生!”終古不由得感激涕零了,自己這個老頭子,竟然伊摯先生還心里惦記著自己。
第二天,終古收拾好行李,帶著小童悄悄地出了城門,伊摯送到城外分別,終古再次拜謝,馬車朝著商國的方向而去。
“五星皆隕,
雨日并斗,
天將血雨,
天雨木冰,
平柱矢流。
天將大變!”伊摯輕輕地念著,白薇看著伊摯,白薇從來沒有見過先生如此的微笑。
“先生!”白薇的不由的問出了口。
伊摯似乎覺察到什么,“沒什么,我們回去吧!”
白薇可不會和伊摯隱藏什么,笑著說“先生,這個童謠我到處傳唱了,我開始還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作用,原來是為了太史大人啊!”
“你這小丫頭,有些話不可說,心里明白就好!”伊摯看著這個剛剛變?yōu)樯倥拿利惖陌邹保南胧裁磿r(shí)候白薇已經(jīng)不是小丫頭了。
“在別人面前白薇自然不會說。這不是只有我和先生嗎,我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和先生有了隔閡,我心里想什么都想告訴先生!如果不能那樣,白薇就會傷心的。”白薇似乎察覺到伊摯注視自己的眼神,心里也很高興“總叫人家小丫頭,人家早就不是小丫頭了,沒發(fā)現(xiàn)我的衣服都變了嗎?我可不能被那個妺喜娘娘和莘公主給比下去。”
伊摯猶豫了一下,還是和以前一樣,用手摸了摸白薇的頭,不過白薇的頭發(fā)什么時(shí)候變得如此秀發(fā)如絲了,白薇真的長了,自己再也不能把她當(dāng)做一個小孩子了。
終古走了。
履癸聽說這個消息之后,依舊怒氣未消,“終古定是心里有愧于大夏,而且這老頭除了會和朕說天象異常,真的不知道還會什么,去就去吧!”
終古一路上看到商國的百姓都勤勞耕種,沿途上村鎮(zhèn)都秩序井然,并沒有專橫懈怠之人。
心底暗暗贊嘆,商國真是一個開明的地方,自己來商國也許就是順應(yīng)天意吧。
伊摯早就通過車正傳消息到了商國,天乙早早地就出城迎接。
終古見到天乙,不由得老淚縱橫。天乙把終古迎進(jìn)了亳城。
天乙大宴為終古接風(fēng),終古看到商國的群臣一個個都精神煥發(fā),人人心如明鏡,不藏意思奸私之心,共同輔佐天乙,終古不由得從心底贊嘆。
眾人都散去的時(shí)候,只留下了子棘和終古等天乙的重臣的時(shí)候,終古跪倒在地“終古夜觀天象,天命絕夏,大王當(dāng)救天下生民。”
太乙吃了一驚,趕緊把終古攙扶了起來。“太史大人,天乙何德何能,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會身死國滅的。”
終古沒有回答,直接取出了那張只有大夏才有的天下九州圖,當(dāng)巨大的羊皮拼接在一起的地圖在案上緩緩展開的時(shí)候,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地圖上標(biāo)注極為詳細(xì),還有山川的走勢,河流的流向,每一個諸侯國,每一個都城,都在上面標(biāo)注的清清楚楚的。
天乙從來不知道天下是什么樣的,只知道天下有幾個諸侯國大概的位置。天下原來是這樣的。
子棘說“大王,白狼叼來的金鉤開始應(yīng)驗(yàn)了,如今太史大人帶來了天下九州之圖。
天下,從此在天乙的心底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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