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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無殤手中提著的狼崽尸體還未來得及放下,驟聞那一聲憤怒至極的狼嚎可謂心神俱震。
他本能地回頭看洞口,那小女孩手里握著藥草呆呆地僵在那里,下一瞬只看見黑影罩面,那母狼兇猛的狼爪已順著身體撲躍過來將他側坐起的肩頭狠狠壓住,獸口大張認準他的脖子直咬而下。
“嗷——”又一聲細亮的狼嚎,與之前那純正的獸吼有些微的不同,樂正無殤危急中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抵開母狼的獸牙,可若真如此一來,他這一條胳膊恐怕都要給暴怒中的母狼生生撕咬下來。
一道身影急竄撲來,小小的身子極迅猛地撞上了樂正無殤身上正欲將其生吞活撕的母狼,那干瘦的小女孩丟開藥草撲過來一把抱緊了母狼的頭讓其不能張開嘴,同時連著發出了幾聲極細亮的獸鳴聲,不知是在震攝還是安撫暴怒發狂的母狼。
樂正無殤駭的一身冷汗,肩上被抓出五道帶血的狼爪印,頸側被獸牙壓過的地方滲出了數十條血絲。他眼中腦中空白了片刻,回神過來就看見那母狼憤怒中不停地甩動頭想將那干瘦的小女孩甩開。
樂正無殤眼見那母狼似逐漸被小女孩惹怒,混亂中慢慢松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樂正無殤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費力地咳了起來,咳得頭暈眼花間喘息抬頭,看見眼前一幕眼中禁不住一震。
那母狼松開壓在他身上的爪子后竟是直接抓上抱緊自己頭的小女孩,樂正無殤不過咳過數聲的空隙,那原本就干瘦如柴的小女孩背上已多了十數道深長的狼爪印,陳舊的小襖被抓出一條條長窟窿,血浸著棉衣涌將出來,伴隨著母狼大力甩頭的動作濺了一地一壁,入眼如梅開,鮮紅點點。
樂正無殤整個身子一涼。
看見她煞白的小臉上緊緊閉著眼,黝黑干瘦的身子因疼痛而緊緊蜷縮,腰側明明掛著一把月牙形的匕首卻始終未拔,任著母狼暴怒中似乎要將她撕了。
只不過是一個如此之小的小女孩兒,樂正無殤想不通她何至于做到這一步……為他?為母狼?為狼崽?
他震在原地,從未覺得如此彷徨如此迷惑過……讓這母狼將他咬死又如何?三年前林中初遇他便已查清了,這稚女是申屠家之人,傳聞中申屠嘯老來而得放養于山野之中的申屠家嫡女……名喚申屠流闡者。
出生三年不曾開口說一句話,三年后生母病逝,其被母親生前馴化的母狼叼離申屠本家,從此幾不歸家,長年穿行于深山林野間,除其父,旁人皆不能尋得。
他是性情溫潤的樂正家公子,可是兩家世仇數百年,他卻不是毫無城俯的人。是以,他從來知道這干瘦的小女孩是誰,無意傷她,卻有心防她。
他年長她一十歲,弱冠之齡的病弱公子,比十歲稚齡的獸性幼女,想的終歸要多。
他不知情境若顛倒,他是否也會這樣不顧自己地來救她,可他知道的是,即便救,他也做不到她的毫不猶豫、毫無所想和無念無意……他是真的不懂了……
她不知道他是誰?她不知道,他們是世仇么?
當看見那母狼再一次兇猛揚爪要抓上那小小之人血肉模糊的背時,樂正無殤不知腦中哪里來的血色,他從未這樣狠心過,一把靠近過去抽出小女孩腰側的匕首就刺入了母狼脖頸中,轉手一劃,如正常人對待兇猛的野獸會做的那樣毫不猶豫地割開了野獸的動脈,放血,殺狼。
原本繃緊揚起的狼爪措手不及,一下子砸到地上,頸部的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了一地,母狼痛苦地劇烈抽搐,碩大的獸目死死看著一步外羸弱喘息的白衣公子。
看見那狼爪終于沒能再抓上申屠流闡的背,樂正無殤松了一口氣,踉蹌地倒退幾步,癱坐在了之前那堆厚厚的干草上。
手邊拱起那只還剩一口氣的小狼崽,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母親的死亡,它一邊虛弱地叫一邊往母狼倒下的方向爬了幾步,聲音漸弱,動作漸小,慢慢地也一動不動了。
樂正無殤看了一眼兩只死去的小狼崽,心頭突然閃過一瞬間的不安,他有些怔愣地回頭再去看幾步外的母狼尸體,卻突然感覺身上一重,肩頭傳來一陣劇痛。
手中沾血的匕首還未放下,本能地再握緊,下一刻卻看清撲過來憤力咬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一心想救下而為之殺狼的申屠流闡。
周身便莫名地一震,他虛弱而茫然地對上她的眼,那雙碩大奇亮的眸子里分明浸著淚,如同洗過的暗夜星辰。
樂正無殤忍著痛,任她咬著,小心地不碰到她背上的傷口,而后抱住了她干枯瘦小的身子,嘶啞地開口:“為什么?你為什么傷心?為什么不高興?它們是獸……我們是人。”他放開匕首,伸手撫她如同枯草一樣的頭發:“如果我不殺它……死的會是你……人當然,是救人。”
她似乎是說不出,卻好似聽得懂,一直不停地搖頭,獸一樣的雙目死死看著他,眼中有淚,嘴始終沒有放開。
這一刻他才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因他們的互救而拉近,卻似更遠了……樂正無殤心底閃過一陣茫然的失落與彷徨。
血順著他的肩頭流淌往下,白衣更污,他虛弱地看著她,唇漸白,半晌后又重重咳了起來,咳過好一會,終于無力地向后倒了下去。蒼白清瘦的手指無力地從她發上滑落,只這時,那小小之人才放開了咬著他不放的齒。那常年干涸枯瘦的兩頰上淌出的淚痕清晰而深刻,容不得人忽視,她在洞中仰頸長嚎一聲,狼的方式,狼的叫聲,標示著她的屬性,她的認知,她的歸向。
她從來,屬于獸更多一些。
樂正無殤再醒過來的時候,滿目白茫一片,她帶著他一齊坐在一頭獵豹身上,極緩慢地行走在深山大雪中。
兩人都一動不動地任雪豹馱著,樂正無殤醒過來一動,便帶著她一起從雪豹背上滾落了下來,樂正無殤冷得全身打顫,那滿身是血是雪的小小之人則縮在滾落之處一動不動,他費力地爬近輕拍她的臉,才發現她渾身如火,整個小身子燒成一個小火球。
“流闡……”風雪中樂正無殤嘶啞地喚她的名字,看見她背上傷口的臟污和血漬,便捧起雪水融化了幫她洗盡清理,然后撕下自己的里衣幫她包扎,他做的極費力,一如三年前在那林中初遇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緩慢。
只是給她脫下衣服包扎時,樂正無殤真的看見了三年前他為她包扎的那些白衣殘布,竟全部纏在她的腰間,她一直保留著。
原來三年前在那林中的初遇,不止影響了樂正無殤一個人,也讓申屠流闡,認可了一個人類。
他是她在人中看見的第一抹善,可是她錯信了他。他終歸是人,她終歸算獸,他與她終歸很遠。
雪窟狼穴里的殺與傷,讓她把他用力推開,此生她可能不會殺他,但也再不會相信他……因為他殺了養育她七年的“母親”。
他是人,她卻不算,他永不會懂,他眼中的野獸,是她至親的親人。
久而,樂正無殤腦中只余一片混沌,下意識地將她滾燙的小小身子緊緊摟入懷中,那一刻天地間、風雪中,似乎只剩了他們兩人,迷失于茫茫深山中,沒有出路,沒有方向,沒有未來。
申屠流闡昏昏沉沉地醒過來,伸出小手推開樂正無殤,她小小的身子強撐著從他懷里爬出來,獨自往前走。
樂正無殤立時便醒了,費力地站起來去拉她的手,卻已夠不到,他癱倒在雪中半步也追不上她,昏昏沉沉地望著她走的方向。
“流闡……”他虛弱至極、早已無力,喑啞地喚一句,便再度昏迷在了風雪中。最后留在朦朧視線中的,只有那一個越來越遠的小小一點,如火如燭,漸行漸遠。那是曾經將他熨醒的灼熱,足以融解他堆積多年蝕骨冰寒的火般溫暖。
他從未如此迷惘,和貪戀過。
……
七日后的子夜,樂正無殤被雪豹馱到樂正府大門之外。此后經年,申屠流闡再不見他。
(音獸的番外到此為止,不過親們肯定都看得出來,他倆的故事后面還會有穿插~明天開始更全新章節了,小翼表示存稿越來越緊張了QAQ但是工作忙又碼不快,汗)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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