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頭一下子轉到了陸然這。
也罷,他剛好借這個討論會,把自己的個案說說,也借各位師兄師姐的智慧,幫自己想想。
可是陸然還沒說話,余坤先站了起來,他把自己輔助伍立的治療向大家講述了一遍,說完,自然地,又把自己的神奇療效,跟大家渲染了一遍。
只有今天剛來的肖師姐,為他鼓了幾聲掌,對他有些了解的幾位同學,對于他的主張,還有告狀的事情,這幾天已經(jīng)聽了不少八卦了。
他們更期待地是陸然自己,對于這個個案的進展。
陸然把這幾周以來,自己是如何幫助催眠,從催眠中得到了什么信息,統(tǒng)統(tǒng)闡述了一遍。
還把自己先前的分析結果說了一遍,就像那日在辦公室和張老師分析的一樣。
雖然這個分析結果,在本子那里,已經(jīng)被貼上了有誤的標簽,但是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份新的分析。
他向大家公布自己先前的分析結果,也是把自己的思考過程給大家看看,讓大家順著他的思路,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綻。
沒想到,他剛一說完,除了余坤,幾位同學紛紛鼓起掌來。
“師弟,沒想到你的催眠技術已經(jīng)如此嫻熟,簡直出神入化。”柳小楠最先表示了自己的贊嘆。
陸然笑笑,“過獎。”
肖師姐也對自己剛認識的這個師弟刮目相看。
只有余坤,還是在旁邊背過臉去,表示不服。
說到這里,陸然反問了一句,“大家都認同我剛才的分析嗎?”
這個問題,讓場間回復了安靜。
柳小楠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怎么,剛才的分析不對么?我聽著挺有道理的。”
沒有人想到,陸然會對自己的分析,產(chǎn)生疑問。
他不是應該盡量說服所有人自己的分析是對的么?
而且,聽上去他的推理很有道理,怎么好像還有問題似的?
陸然至始至終沒有和大家分享過昨晚上做的那個夢。
如果說了的話,大家或許會說,只是個夢而已,沒有必要太過在意。
但是陸然卻不這么想。
昨晚的感覺太真實了,有一些細節(jié),是他自己無法解釋的。
比如,誰打開了自己的窗戶?
雖然別人或許可以勸說,他就是想太多了。
但是陸然在心里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
說不定,那就是一個人對自己的忠告。
剛從在聽到肖師姐說的小女孩畫像的事情時,陸然好像受了啟發(fā)。
迷霧一樣的腦子里,忽然對昨晚的“夢中人”有了一個猜測。
“剛才,在我的分析里,強調(diào)了一個可能會觸發(fā)他心病的關鍵人物,伍先生的前女友,雪麗。”
看到?jīng)]有人質(zhì)疑他之前的分析,陸然自己出來說道,“大家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只是抓住了表面,卻忽略真正的關鍵。”
“你是說他的母親?”肖師姐問道。
對于伍立而言,世界上只有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不是女朋友,自然,就會想到他的母親。
“對。”陸然回答得干凈利落。
“這種喜歡管束兒子的母親在其他的個案中也見過,如果真是他母親的問題,為什么直到他女友離開以后這么久的時間,他才顯出了病癥?”
這一次是柳小楠提出了疑問。
余坤依然不愿參與討論,而吳默生則是從討論的開始,就在頻頻地點頭,卻沒有發(fā)表過任何的看法。
“之前,我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女友雪麗,固然也是一個促發(fā)他發(fā)病的原因。但是我認為,他的問題里,更多是因為母親,不僅是童年的管束問題,或許,他到現(xiàn)在,也仍舊受著某種管束。
我說的,不是一般家庭的那種管束。
而是,超乎想象的某種管束。
雖然我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但是,我會朝這個方向深入的。
還有,關于那位新來的女同事,長相和雪麗相似的問題。
不要忘了,伍先生和母親的關系是十分依戀的,這會影響他產(chǎn)生戀母情結。”
戀母情結,學術上也稱為俄狄浦斯情結,這一詞匯最早起源于古希臘神話。
若是孩子崇拜母親,順從母親,對母親有深深的依賴,敬仰,就可能產(chǎn)生某種心理上的烙印,將來找尋自己心儀的對象,也可能無意識地就母親的特征去尋找。
陸然這么一個提醒,在場的人,有了一些啟發(fā),但是仍舊不夠清晰。
陸然繼續(xù)說道,“剛從肖師姐的話,倒是提醒我了。在伍先生的生命中,有著這副臉孔的人,可不止這兩個年輕的女人而已。
很可能,還有他的母親。”
說到這里,陸然心里幾乎認定了昨晚出現(xiàn)在夢里的女人,應該是伍立的母親。
那么,再進一步分析,伍立的母親告訴了他自己內(nèi)心的掙扎,糾結,并且告誡陸然要做對的事情,不要管她。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在做一件錯事,而這件錯事,她自己卻停止不下來,需要陸然的幫助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真是因為一個無意的夢境,誤打誤撞地,找到了答案?
還是,他的母親真的進到了自己夢里?
想到后一種可能,陸然覺得整件事情,更加地撲朔迷離了。
他說完,坐下以后,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一直到聽到大家的掌聲,他才回過神來。
在一旁觀察的張老師也跟著大家一起鼓掌,連余坤的導師樊老師也默默地點著頭。
“很精彩,你剛才說到了一個我們都忽略的細節(jié)。”柳小楠豎起了食指,笑著說。
“看來,現(xiàn)在首要的事,不是再詢問女友的事,而是問問他的母親。”肖敏音也為陸然出主意道。
“嗯,有道理。”這一回,吳默生終于說話了,“不過,你這想法啊,對,也不全對。”
聽到吳師兄說出了這么一句很辯證的話,陸然來了興趣。
“師兄認為哪里對,哪里不對?”
“一個人的母親,固然對自己很重要。但是,我們每一個人也有父親啊,他的父親,在這里面扮演著什么角色,他有什么作為嗎,還是說沒有什么作為,就算不作為也會對孩子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吳默生的話,從另一個角度拓寬了陸然的思路。
他說的沒錯,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母親,就不能越過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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