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逝，葉芾和眾臣交流也多了起來，各種打交道和廝混。
剛下了朝，幾個大臣就要拉著葉芾去消遣喝茶。
葉芾眼尖看到了前方的余相顧，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大人去玩兒嗎？”
周圍幾個大臣也湊近來，說著茶館酒樓的有趣。
“云水間最近出了幾道新菜式，端的是讓人垂涎三尺，唇齒留香呀！”
“看金大人這架勢，準是嘗了鮮的。”
金明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云水間作為京城第一大茶館酒樓，也是京官最喜歡聚的地方。
正好輪到休沐，大臣們興致正高。
“丞相和余大人，也一起唄？”
葉芾點了點頭，卻見余相顧蹙了蹙眉：“各位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領(lǐng)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余相顧撇下眾人走遠了。
聽驚蟄的意思，這位根正苗紅的余大人，畫風(fēng)很是清奇呀。
葉芾辭了眾人之邀，跟在余相顧后頭，全程帶著微笑。
余相顧知曉卻不搭話，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晃晃悠悠著漫無目的走了半天。
葉芾有些累了，正巧路過景岳街，見著旁邊的小飯店就坐下了。而余相顧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有些冷淡地提步欲行。
“余大人留步!”
余相顧聞言，停了步子，轉(zhuǎn)頭正看著葉芾拉著跑堂伙計在點菜。
念了兩三個家常菜，葉芾揮手讓伙計下去忙活了，轉(zhuǎn)而看著余相顧，笑靨如花，道：“余大人不介意的話，一起吧。”
走了一天，穿了那么多大街小巷，不累?
“下官還是回府解決吧，丞相慢用。”
“誒——”葉芾又叫住了要走的人，頗為難地說著，“我忘帶錢出門……”
……聞言，余相顧也是一愣。
葉芾禮貌而不是尷尬的笑了笑。
最后，余相顧還是坐了下來，等著葉芾慢慢填飽肚子。
余相顧付了飯錢，葉芾笑得燦爛，連連道謝。
“明天我把錢送你府上。”
“丞相客氣了，區(qū)區(qū)幾錢銀子，不足掛齒。”
看余相顧真的一臉淡漠毫不在乎的樣子，葉芾就另尋話茬了。
夜幕降臨，禹京的街道吹著涼涼的晚風(fēng)。
家家戶戶都掩門，有的已經(jīng)熄燈歇息了，整條街道闃靜無聲。
“禹京真靜吶，也很黑，我家鄉(xiāng)就不一樣了。燈火通明，夜夜笙歌。”
葉芾感受著晚風(fēng)吹拂，突然就念及現(xiàn)代的城市，即使夜深，也永遠閃耀光輝的都市。古代的恬靜淡然，真的很不一樣。
“丞相的家鄉(xiāng)在？”
“嗯……長安吧。”暫且用這個詞代替那地方吧，葉芾笑了笑。
余相顧卻停下了步子，直直看著葉芾，片刻后，在葉芾提出疑惑前朝前疾步走著。
“余大人怎么了？”
“無事，前方拐彎便是相府了。”
葉芾聞言，朝拐角處望了望。站在一處笑著問道：“你為何，不愿意跟眾人來往？”
“不喜歡。”
“嗯？”
“我看不得別人熱鬧。”
“哈哈哈。”葉芾心想，真是個奇怪而有趣的人。
見不得別人熱鬧，往往是自己心中過多壓抑了，傳聞中兩袖清風(fēng)的余相顧，竟也會有這等負面情緒？
“那你可以多來相府逛逛，我那里很清靜。”
“是，下官告退。”
兩人分了道，各回各家。
翌日，朝會之后。
葉芾看著折子煩躁得捏了捏眉。
太學(xué)分科中存在著不平衡，朱營之的水利一科就是個典型。
這達官貴人的孩子，哪個是舍得讓去學(xué)水利工事的。即使是皇帝，也奈何不了抱團了的世家大族。
說罷，葉芾翻閱了相府的資料，想要找找看余武陵有沒有留下關(guān)于這方面的建議。
倒騰了一下午，無果。
倒是方君實，又來了相府。
方君實每次上門找葉芾，不是這兒紅，就是那兒青，葉芾給他擦著藥聽他興致高昂的夸耀著又學(xué)了多少新招式，六七歲的孩子，才到葉芾半數(shù)身量，還愛撒撒嬌。
“師父，王爺讓我?guī)ピ扑g呢！”
“嗯？去做啥？”
“吃飯！”
于是，丞相大人收拾了衣衫，起身出門了。
云水間里，君子昀請來了一桌的人，包括葉芾在內(nèi)的言霜程，工部尚書鄭央，兵部尚書晉序。
“……”葉芾看著幾個職務(wù)上不怎么相干的人，有些納悶兒，“景陽王召了我們來，所為何事？”
君子昀落了座，先給葉芾，給眾人斟了酒，再給自己滿上。
一桌的人皆舉杯，灌了酒下肚。
這時，君子昀才淡笑著開口：“言大人，本王有一事想麻煩您。”
“王爺客氣，有事盡管吩咐。”言霜程被君子昀的架勢嚇得冷汗直冒。
“言大人應(yīng)該知曉，本王現(xiàn)在是名義上掌管兵工兩部，看著這后繼無人的一大班子人，有些發(fā)愁。”
“王爺，你愁啥……”晉序在一旁頗為白癡的問著。
“就愁后繼無人。”君子昀笑了笑，“太學(xué)一向是朝中半數(shù)官員的來源之地。朱營之夫子更是禹國第一等的水利修繕人才。本王軍中缺乏工巧之士，而兵工兩部也有許多空缺的職位亟待人才來填補。”
葉芾有些恍然：“王爺之意是，會為太學(xué)工科的學(xué)子直接提供官職？”
“正如丞相大人所言。”
“哈！”這樣子，學(xué)習(xí)工科術(shù)數(shù)的人會絡(luò)繹不絕呀！
一旁的鄭央和晉序被葉芾這一聲開懷大笑驚得掣了掣，也算是明白了今天來這一遭的意義。
景陽王想討丞相的歡心。
犯得著出賣自家崗位嗎？！竟然還提出在軍隊中提供職位。
血本兒，這一定是景陽王實施陰謀前下的血本兒！
“景陽王，你這可是做了好事了。”回去的路上，葉芾很正經(jīng)的夸著君子昀。
“嗯。”
“景陽王，到時候涉及到官職考試的話，你可以直接讓朱夫子去主持。”
“嗯。”
“景陽王，你圖啥？”
“……”
“果然是兩袖清風(fēng)大公無私王爺風(fēng)范吶！”
君子昀看著葉芾一人在那兒自說自話興高采烈，忽然來了興趣，問道：“丞相，這可是第二次欠本王人情了？”
“啥？”
“上一次，應(yīng)該是制衡之策。本王沒記錯喔。”
“說到底你還是有所圖！”
“是啊。”
葉芾咬了咬牙，一副認栽的口氣：“嗯，兩個人情，本相記著呢。”
期待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吧。
之后的幾日，在君子昀的大力促成下，太學(xué)制度進一步完善，就看新一屆入學(xué)的學(xué)子了，言霜程和朱營之顯得極其高興，特地備了厚禮到王府道謝。
君子昀親自出門迎接:“二位到府真令本王感到榮幸啊。”
“王爺過譽了。”言霜程參拜之后，開始訴說自己此行目的，“王爺為太學(xué)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呀！”
“看座。”
三人就坐，丫鬟上了茶水來。
君子昀淡笑著道:“言大人可是謝錯人了。”
“王爺這話是何意？”
“本王只是在為丞相做事罷了。”
言霜程回頭看了看朱營之，有些懵:“原來，還是丞相大人之功!”又轉(zhuǎn)向?qū)χ雨赖溃耙惨兄x王爺?shù)南嘀鳌Ｎ遗c朱夫子改日還要去丞相大人府上道謝叨擾。”
二人在王府逗留半日就走了。
池魚有些不解地問道：“主子為何把功勞都推給丞相了？”
“想試試這個丞相。”
“嗯？還有其他丞相？”池魚懵逼的問著。
“說不一定喔。”
“嗯。”池魚贊同的點了點頭，“我還發(fā)現(xiàn)丞相跟主子有些像呢！”
“喔？”君子昀笑了笑，“怎么說？”
池魚以他跟蹤了葉芾一個月的經(jīng)歷得出的道理:“看似無欲無求，無所在意，實則——深藏不露。”
“呵。”君子昀淡淡笑了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他人。
“余武陵，你可千萬別讓本王失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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