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芾從城外石壁處出來后就回到了那個小旅店。
仍舊冷冷清清,沒有太多生意。
店家男人正在旅店中走著,擦拭著桌上的灰塵,而女人在拿著小算盤。
葉芾笑了笑,上樓去找林孟升。
輕輕推開門,見到林孟升已經睡下了。
葉芾看了下天色,差不多該休息了。
吃了點兒晚飯,草草洗漱,葉芾也睡了。
大清早是被黎氏的敲門聲吵醒的。
“客官,你能教我怎么用算盤嗎?”
葉芾窸窸窣窣穿戴好,走出門,就看到黎氏急得要哭的樣子。
“怎么了!”
“夫君他,夫君他出門去了。”
“出門啊。”葉芾坐下來,安撫著焦急的小婦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我想讓他快些回來。”黎氏拿過小算盤和一大堆的銀錢,還有不少碎銀子,“夫君說我把這些算清楚了他就回來了。”
葉芾盯著這堆錢,再看了看沉靜無聲的旅店,快速上樓,猛地推開了林孟升的房間。
空無一人。
“林孟升!”葉芾找了一圈,“林孟升?你去哪里了!”
無人回應。
葉芾又快速跑下樓,小婦人開始安安靜靜在那兒一個一個疊著銅板。
“你看到我朋友了嗎?”
黎氏粲然一笑:“他和夫君一起出門了。”
葉芾閉上眼,她想她知道了。
睜開眼,笑了笑,丟了一旁的算盤,葉芾把銅錢拿出來十一個,把最簡單的算數加減,細心講給小婦人。
等黎氏會了一些,葉芾才起身,飲了口茶:“我去找他們,你算好了,連姜一定會回來。如果他不回來,老子就用算盤砸爛他的頭!”
葉芾憤憤飲了口茶,出門去了。
葉芾在街角拐彎兒處的鐵匠鋪子買了把刀放在袖帶里,安個心。
又朝著那天祭天的那里走去,遇不到林孟升,她就遇蒼燁。
半路上,看到一個孩子倒在地上,渾身都是泥巴,周圍也沒個人過來攙扶。
葉芾走過去,想要扶著孩子,那孩子眼睛咕嚕咕嚕轉著,就站起來了。
葉芾嚇了一跳,就要繼續往前走,沒想到那孩子扯住她的袖子,一直往前拉。
葉芾猜想孩子要帶她去什么地方。
一個孩子而已,能有多大威脅?
葉芾跟著孩子走,逐漸出了城,很遠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孩子扭頭,看了眼葉芾,一言不發,繼續扯著她的衣服往前走著。
到了一片林子,沒路了。
“還要繼續走嗎?”
葉芾站在那兒不動,卻見小孩子咧嘴一笑,頗為邪氣。
葉芾心里咯噔一下,就要轉身跑。
已經晚了,從林子里跑出來許多人,青褐布衣,持著短刀長戟。
葉芾被圍了起來,還有不少人對她舞刀弄槍。
“你們是什么人?”
大約是被保護慣了,遇到這種情況葉芾也沒慌亂太多。
可現在,她只有一個人。
從密林中走出來一個人,一身常服,外頭罩著黑色長袍。
“夏將軍!”小孩子嘴里咧開笑,跑過去抱著夏知昧的大腿,一副邀功的模樣。
看來這個孩子經常這樣子做。
夏知昧看向手無寸鐵的葉芾,贊賞得拍了拍小孩兒的頭。
夏知昧走到葉芾面前:“你又是什么人?”
“禹國人,來這里探親尋人。”
夏知昧笑了笑:“戰亂之際探親尋人?蒙誰呢?”
“你們,是齊國人。”
“那又怎樣?”
“我們無冤無仇。”
“呵,帶走!”
湊,白費唇舌。葉芾喪氣的被押著帶回了密林中,一片開闊的地上。
應該是齊人暫時的聚集地。
葉芾被扔到一棵樹下綁著,看著眾人圍坐在一起,圍著夏知昧有說有笑,又興高采烈。
“各位辛苦了,那人并不是什么大惡之人,我且不傷害他。你們早早的休息吧。”
“是!夏將軍!”眾口同聲。
葉芾好奇的看著眾人,看著中心的那人。
到了晚上,燃起了火堆,葉芾看著沖天的火焰。
這樣子明目張膽,真的不會引來蒼國士兵嗎?
有蚊子,在葉芾臉上叮著。
欲哭無淚,葉芾借著樹干摩擦著草繩,邊搖頭晃腦驅趕蚊蟲。
“啊,好癢。”
沒人注意葉芾的動向,以至于她把繩子磨斷了,可以悄悄溜走了。
心上一喜,葉芾轉身到樹干后避著眾人。
“想跑?”
一聲溫厚在面前響起,葉芾一個激靈抬頭,就看到夏知昧出現在她身前。
“啊——”
被嚇出聲的葉芾被夏知昧蒙住了嘴,“不要驚擾到他們休息。”
葉芾眨了眨眼。
借著月光,兩人能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夏知昧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撫上葉芾的額頭,抹了抹:“被蚊子叮了吧?”
額頭有些癢癢的,被夏知昧撓著很舒服……
葉芾有些嫌惡的撇開夏知昧的手,轉過身背對著他:“我不會害你們。”
“我知道。”
“那放我回去!”
“不行。那邊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他們涉險。”
“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夏知昧抓過葉芾的手,繞過眾人到了密林深處。
“你想帶我去哪兒?我看不見!”
越到林子深處,樹木越發密集,葉芾磕磕絆絆,腳上有些疼。
“我見過你。”夏知昧說著。
“嗯?”
“那天,和林內史在一起的,就是你吧。”
“祭天?”
“嗯,我是其中一名弓箭手。”
“你……”
葉芾在心里堆積許多疑問了。
“上來!”
夏知昧蹲下身,要背葉芾。
“不,我能自己走。”
“啰嗦!”
夏知昧直接把葉芾抱起來。
“誒!”葉芾驚呼,“你放我下去!”
“怎么,林內史能抱,我就不能?”
葉芾噤了聲。
夏知昧笑了笑,腳下生風地飛速穿行,黑袍獵獵,不一會兒就到了營地。
于之前百姓聚集地不同,密林里沒有太多生息。
隱隱約約,葉芾能看到帳篷影,能看到站崗的兵。
“剛才,他們叫你將軍。”葉芾被夏知昧放到了自己的營帳里。
“怎么,我不像?”夏知昧褪下黑袍,露出長袍來。
什么將軍,明明是個書生模樣。
齊國善文,這是各國都知道的。
“敢帶我來你們營地,不怕被剿滅?”
夏知昧聞言,笑了笑:“你盡管告密,我這里就這么點兒人,死了也就死了。”
“多少?”
“五百零四人。”
葉芾想起自己大學軍訓時,站那么幾個排,差不多就五百人。
對于戰爭,九牛一毛罷了。
“你叫什么?”
葉芾轉了轉眼,干脆的回答:“姓余。”
“我,夏知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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