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芾扒拉了下手里的賬本兒,揚了揚手里頭的算盤:“我其實……挺愛錢的!
雖然并不會用這個老古董算盤。
“曾某知道,可丞相要讓別人也知道!
“讓我去泡賭坊?抑或是搶錢?”
“非也。”
“那要怎么做?”
“我聽說季郡守臨走前給了丞相一串鑰匙,里頭有燕城庫房的那把。”
“這么牛?”葉芾立馬拾掇了身上,摸出了那串鑰匙,還帶出了一張“銀票”來。
“誒,這是我的十兩銀子,季承贊助的!”
葉芾伸手去拾。
“丞相糊涂了吧,一張紙怎么能代替十兩紋銀?”
“為什么不能?”話出口,葉芾才想起來,禹國還沒富庶到用紙幣的地步,交易的大多為金銀珠寶,再者碎銀子銅錢,刀幣。
即使富貴如禹京城,燕城,也沒出現過紙幣。
葉芾將紙拾起來攤開,卻被上頭的“拾兩”給激靈了。
“拾兩”二字規規整整出現在上頭,地下畫著燕城江畔的風景,背面是郡守衙門和城門。
“曾先生,我們立馬去庫房!”
“去做什么?”
“找金子!
“金子?”
門外哐當一聲,似是被人撞了門,葉芾耳明手快拉開門,看到一個匆匆離去的小廝背影。
扶狄抱著包袱走過來,葉芾詢問著:“你離開多久了?”
“就剛剛,有人讓我下去拿東西,相爺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
“喔!
三人隨即帶了幾個仆人往衙門趕去。
路上,葉芾已經做了無數打算,拉過曾時暮的手寫了個字。
隨后淡定自若地進到衙門,來到庫房門口。
正當葉芾舉著鑰匙要打開鐵門時,君悅帶著一行人匆匆而來。
“喔,是公主殿下,匆匆趕來是想看看里頭有什么?”
“畢竟是燕城的東西,看一看,心里好有個數!本龕傉驹谝慌,手底下的人氣勢洶洶如臨大敵般,眼神里對葉芾三人不太友善。
“喔,季郡守說里頭有幾箱東西,我可以隨意使用,公主殿下可有意見?”
“若是金銀財寶,則為燕城所有,丞相怕是不能隨意據為己有。但若是其他物事,就是季承私人允諾,與本宮無關。”
葉芾掃了眾人一眼,將鑰匙拋到了君悅面前,自己則站到一邊倚在墻上,淡淡道:“還是有勞公主殿下了,我是個外人,這燕城庫房,我進去多有不便,還請殿下代勞了!
君悅有些驚詫,隨即恢復了明麗的笑意,張揚著眉目打開了鐵門上的大鎖。
進去后果然看到幾口紅木箱子陳放里頭細數過去,整整十個,并沒有上鎖。
葉芾走進去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曾時暮卻走上前,讓人綁上繩子要抬走箱子。
君悅帶來的人攔了下來,雙方僵持著,有人轟然開啟紅木箱子,一時帶起來里頭的紙張。
不出葉芾所料,是季承制作的“銀票”,對在場的人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君悅臉色上是輕蔑的笑:“也就季郡守和丞相,會拿一堆廢紙當寶貝!
葉芾攤了攤手:“讓公主殿下見笑了!
君悅淡蔑,風風火火而來,風風火火而去。
葉芾不在意的笑了笑,命人帶回了那幾口箱子。
“曾先生,你信不信,這些廢紙還真是寶貝!
“若是丞相出手,曾某就信!
“你知道季承所想的事嗎?”
“想讓這一堆廢紙,變成真的金子,代替銷金窟里頭的錢財!
“他已經做到一半了。季承來這燕城四年,政績平平,卻不是什么都沒做的!
“丞相是想通過這個,來拔除燕城的勢力?”曾時暮終于拿起“銀票”在手里仔細端詳。
如果葉芾有了自己的計劃,無論自己先前想得有多完備周到,都要改變自己的而順從她的。
曾時暮作為葉芾的謀士,有這樣的自覺。
“那丞相想怎么做?又需要我做什么?”
“再等等,我需要一個理由!
“嗯?”
“一個,讓我動手的理由。”葉芾視線落在曾時暮身上,直視他的眼,表明自己的意志,“二公主他們,并沒有作出違法亂紀的事來,把他們趕上絕路,非我所愿!
葉芾頭腦中的計劃一旦實行并成功,君悅他們作為阻力必定被洗牌,被排擠出局,到時候迎接他們的,是被碾壓,是落魄,是最走投無路的絕境。
“曾某明白了!
“嗯。”
“有些事,光是曾某所言,對丞相沒有說服力,曾某會拿出讓丞相信服的證據來!
“好。那就辛苦曾先生了!
曾時暮回想著適才在庫房路上,葉芾在他手心寫了個“詐”字,二人一紅一白唱和著,成功在君悅眼皮子底下將箱子帶出來。
現今在如何走下一步的事情上出現了分歧,葉芾猶豫不決。
曾時暮陷入了沉思,問著自己:一向自詡是飽讀詩書,絕不僅紙上談兵的本事,可在科舉之后,面對丞相和余府尹二人時又學到了很多。
余府尹的深沉無言,丞相的恩威并施,兩人都不是喜好鬧動靜的人,息事寧人永遠是他們的行事標尺。
出發來燕城前,余府尹曾告誡自己,永遠不要試圖教丞相這個世界的規則。
規則……
爾虞我詐,不論是非黑白。唯利是圖,不分對錯得失。
“我聽說燕城有個忌諱!痹鴷r暮看葉芾情緒不佳,悄悄引起了話茬,順道給葉芾倒了熱茶。
“什么?”
“忌諱人。士農工商的概念,在燕城里顯得沒有太大意義,甚至是反著來的。經商的成了尊貴,的成了下賤!
葉芾笑著,兀自飲茶道:“那季承豈不是很慘,他正統科舉出身,來這燕城里頭當父母官,可不得憋屈死他!
“前日里我在城里頭喝茶,看到一老板誣陷一個念書的小孩兒偷吃,旁人沒有去問原因的,直接把人趕了出去。燕城里的有錢人太多了,多到把仗勢欺人當作正道。”
“怎么說?”
“互相欺壓,甚至詐騙,拉幫結派,相互恭維是常態。追逐金錢成了不明文的規則,每個人都在信奉著這樣的條文,久而久之,未來的燕城會是怎樣的?”
“就像一個敗壞品德的人一般,無才無德,無以立足。甚至內里爛了,互為攻伐!
葉芾淡淡道,兩人都陷入一陣沉思。
燕城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滲到了骨子里,也嵌進了一代人的性格。
“丞相覺得,仁義禮智信那套中不中用?”
“曾先生,你不會是來了幾天燕城,被有錢人給洗腦了吧?”葉芾調侃著,“無論如何,做人的基本素養要有。你沒看出來嗎,無論是官還是宦,對德高望重的人都不敢加以惡意,原因便在于整個社會的宗源信仰。燕城人愛錢無可厚非,取之有道,皆是本事。我擔心的是另一層,當**太大時,人就失去了**!
“惶惶終日,不知道活著作甚!
葉芾微嬉一聲,仿若哂笑:“很可悲吧。燕城這樣的人,不少喔。燕城人生活得太好了,對某些東西上可能認識不清了。”
“所以,丞相已經想好了,要給他們換一套規則?”
葉芾眉梢微動,眼角帶笑,狡黠若狐般輕語:“我為帝王服務,自然是要幫忙提點他的子民!
曾時暮笑得明了,從袖中拿出一張與先前“銀票”一般大小的紙張來推到葉芾面前,上頭是時下使用的當票依據圖樣,店名是“芾記”。
“但愿曾某沒有會錯丞相的意。”
“曾先生為何會認為我一定會開當鋪?”
“私以為,當票的物物交換形式很新穎,與丞相現在所想之事不謀而合!
用看似無價值的一張紙,抵擋有價之品,將貨物交換的意義增加了。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扶狄說著:“相爺,季郡守回來了!帶人傳了話來讓你去他府上找他!
“那就有勞曾先生幫忙拾掇新鋪子了!比~芾起身,跟著扶狄一同離開,前往季承約見的地方。
扶狄駕著馬車,前頭騎馬帶路的人揚長而去,扶狄說著:“丞相,這道好像不是朝郡守那兒去的!
“嗯!
“相爺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跟著他走吧!
反正來這燕城也不是被騙一兩次了。
但凡季承回來,肯定是屁顛屁顛去見自己的,哪有讓人傳話過來的。
葉芾笑了笑,只道對方想讓她去的地方不要是刀山火海即可。
幾人在燕府停下。
有小廝來迎候:“公主在里頭等候多時!
此燕府非燕鳴笙燕府,乃公主夫君之處所,也就是上一任郡守府。
兜兜轉轉,還是要會一會君悅。
葉芾進去,被小廝帶著在院子里左拐右拐,很快到了一個竹園里,小廝站在門口示意葉芾進去。
沒人攔著,扶狄沖在前頭。
竹園里清幽異常,房門禁閉。主仆二人走近,站在門窗處還未叩門,便聽得里頭正鶯歌燕舞,連連。
扶狄急沖沖的,叩門的手沒落下就紅了臉,耳朵也染了霞色。
反觀葉芾面不改色,不錯的聽力讓她辨識出里頭的女人是君悅。
葉芾看一眼院門口的小廝,此時望著她時帶著得逞的淡笑。
這不是君悅府上的人。
葉芾欲走,卻聽得里頭動靜更大,有了談話聲。
“大哥這次要多少?”女人帶著嬌媚聲問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丞相的生意,他都要了!
“呵,真不明白你們一個二個留著她的命作甚,圖個好玩兒?以我的意思直接宰了就是!”
似乎是里頭熱戰正酣,君悅話音剛落便尖叫一聲,沒了多余的話。
葉芾白著臉色從竹園出來,路上遇到了幾個侍人,嚇得他們飛快地朝著竹園走去。
葉芾心想,自己的“不請自來”怕是要挑起禍事了。
果然,剛出了燕府沒多久,葉芾一行的馬車就被人截了下來,君悅慵懶的聲音在外頭炸起:“丞相來了怎么也不留下來喝杯茶再走?”
葉芾有些累,懶得虛與委蛇,車簾都沒撩開,聲音冷冷的道:“公主殿下,若是無事,還請放行。”
末了還加了一句:“我不知在哪兒得罪了殿下,讓你心里記掛著時時想要捅上一刀,不過我余某也認了,與公主的賭約還算有效,屆時有什么恩怨,還請公主告知。”
君悅臉色不太好看,聞言也沒為難葉芾,放著二人離開了。
燕府一行有些敗壞心情,葉芾回到了酒樓里,鎖在樓里晚飯都沒用。
曾時暮拿著晚飯進去時,葉芾正望著一盞燈出神。
“相爺,先用晚膳吧!
“唉,都怪那傳信的人,害我晚飯都沒胃口!
“相爺去那燕府,遇到了什么嗎?”
葉芾怔了怔,道:“說來也沒什么。”
不過是些茍且快活的事,不值得做文章,可在君悅那里,似乎是又給葉芾加了一次債。
“那相爺愁什么?”
“你說那人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曾時暮笑了笑:“相爺既然知道是誰在引導你見到那些事,想必心中已有了計較!
“嗯!
葉芾終是沒有再絮叨,老老實實吃了飯。
休息了會兒,兩人開始合計著酒樓和當鋪的事情,對賬結束,曾時暮拿出了一疊信紙。
“這是近段時間在那些人身上得到的資料和信息!
葉芾接過來一張一張閱覽,憑借一目十行的想象力,片刻便知曉了大概。
“你的意思是,二公主在燕城的勢力,不過是做個中間人,她的背后還有更為深層的牽扯人員?”
“嗯。目前看來,二公主所做的事都是為此人牽頭搭線。相爺此前懷疑是燕鳴笙,可燕家香料上的生意二公主沒有插手,反而是敬而遠之。”
“不是燕鳴笙,還有誰?”葉芾思索著,突然想到今日里在竹園中聽到的話語,“太子!”
曾時暮點了點頭。
“據悉,太子在朝中周轉的開支,大多來自二公主的支援。至于他們之間是否有什么恩怨糾扯就不太明白了。”
“哥哥和妹妹互幫互助,想來也是有理可循。一開始我就想錯了路子,還以為支持太子的人是……”
“是誰?”
“景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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