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如意手指緊扣著桌角,氣不打一處來,騰地起身要往外頭去要個說法:“我非要打得他們連爹娘都不認識!”
葉芾拉住敬如意:“不要沖動……”
敬如意抿著唇不開心,沉默著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去:“丞相,你是不是害怕他們了!”
“我怕他們做什么?”
“那就好!本慈缫饽罅四笠滦溥吔,隨即展顏一笑,“聽父兄說,丞相的一句話就可以斷人生死,是不是等我們收集齊了證據上呈陛下,就能治他們的罪了!
葉芾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雖說我們在暗,可他們也在暗處,稍有不慎就會將我們置于死地,馬虎不得。”
“如意記住了!
兩人仍舊在暗地里有條不紊的行動著,破獲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一日,安城里舉行大型祭祀。
葉芾被金若則請去了郊外的安山墓地。
葉芾看著青幽幽的一片安靜地界,圓形的墓旁修了圍欄,有四尊守墓石像列坐其次。
金若則穿著頗為莊嚴,帶領著一大幫子文人雅士,著了素衣便服,持香冥禱。
“這是先國時期的一位賢人,生逢亂世卻活得精彩而有氣節風骨,有人形容他是一朵在懸崖峭壁上開的花,順道飲了烈酒不懼瘋狂的山風。像荊棘,又像陽光雨露,對后世人有太多的典范意義。像太祖皇帝在繼位后,就在賢人的故里立了這衣冠冢,派四人及其家屬世世代代為其守墓。安山附近的安縣,就全是那四家人衍生的后代。”
葉芾看著眾人虔誠的模樣,對那墓主人也不禁高看了幾分。
可,逝者已矣,誰能料想后世之尊崇呢?
“安城文人墨客甚多,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聚而論道的人,真是一種獨特文運!
葉芾被帶著在安城里游玩,金若則也顯得興高采烈。
趁著眾人忙碌,葉芾單獨去了一趟郡守府。
府中無人,只有媛兒在侍弄花草,澆著清水。
“見過丞相。”
“嗯!比~芾淡笑著,讓媛兒帶領自己參觀郡守府。
“媛兒之幸。”
郡守府,或說是金府,布局優雅大方,戶型偏小。沒有什么花枝招展的名貴之物,卻處處透露著文人風雅。
四個小院分別以梅蘭竹菊命名,栽種了相應的花卉。
葉芾走到了竹園中,真的就看到了一叢叢清幽的竹子。
路過一個侍人,在往里頭潑水。
媛兒見了后呵斥了聲:“你這廝沒規沒矩的,下次別讓老爺瞧見了,臟水廢水別忘他心愛的竹子上伺候。”
“是是是!毙P連忙點頭答應。
出了園子,葉芾笑了笑。
“金郡守真是風雅之人,連院落也修飾得如此真善!
“丞相過獎了,我家老爺就喜歡這些名頭玩意兒!辨聝哼嗔了聲,不太高興的說著,“說是寵愛我這個青樓女子,可他寧愿空著妻位,也不愿將我扶正,現在文憶姑娘來了,有相貌有文采,真是把他迷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去。”
葉芾笑了笑。
晚間回到云居,葉芾找了一圈兒也沒見到敬如意,到了門口被文憶帶著人攔下。
“丞相可是在找如意?”
“是。”葉芾轉過身,看著架勢有些龐大的一群士兵。
文憶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放下兵刃退到一邊去。
“丞相,如意下午時候收到圣旨去往西境剿匪了!
“圣旨?”
“嗯!
“既是如此,我知道了。”
葉芾在文憶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回書房。
敬如意是說過會到西境去絞殺匪寇,可一聲不響,如此匆忙的就去了未免太不尋常了。
眼下自己有沒有可用之人,在這安城算寸步難行了。
葉芾早出晚歸,天天往矮房那邊跑,文憶撲了幾次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終于在三日后的迫暮時分見到了人。
葉芾進到云居,手中拿著一摞生宣,看上去興致頗高。
“丞相,總算是見到你了!
“喔?”
“如意捎了信來讓我交給你!
葉芾皺了皺眉,接過信紙,撕開表面的封殼展開來看。
“丞相,恕如意來不及告別便踏上行程。如意這幾天的查詢中發現了一個叫半崖村地方,被金若則派兵嚴密把守著。他好像是發現了我們正在查探的事情,我的士兵有的受了傷。
半崖村里進出的人都是被官府做了標記的,有點像被流放,那里背靠安英山,與那群山匪有密切來往……
還請丞相不要輕易行動,如意會盡快回來協助您。”
半崖村,這是敬如意在信中提到的地方。
“文小姐博覽群書,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丞相嚴重了,但說無妨,文憶有知道的定言無不盡。”
“你可知道汝郡也常有瘟疫發生?”
“是嗎?”文憶作出思索的模樣,搖了搖頭,“臣女未曾聽過。”
“那就是說,汝郡的瘟疫,從來沒有在京城文書中提到過。”
沒有上報京城,但這并不代表它沒有。
奇怪的是,葉芾走訪多時,也沒有見過有類似病人,就連趙師傅他們也沒有提到過。
那箱子中舊書的記載,真的真實可信嗎?
半崖村,敬如意信中的這個地方,到底在哪兒?
“丞相,我昨日在金府外的一個小院兒里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聽那里的下人說他一直吵著要見你。他那里會不會有什么重要的訊息。”
葉芾抬眼看了看文憶,那個書生……
她今日也去了金府,沒見到什么小院兒,也沒有看到書生啊。
“小院兒在哪兒?”
“臣女明日帶丞相去吧。”
“行!
翌日,葉芾與文憶來到金府。
文憶帶了兩個隨從士兵開路,來到了金府后門的一個小木屋。
“這里?”
“丞相,臣女就在里面看到的那個書生!
“那行,勞煩你了!
“嗯!比~芾拿了火折子,再提了一盞燈,一個人推開小木屋走了進去。
文憶等人留在了外頭。
木屋里似乎有風通行,燈籠里的火苗晃悠晃悠的。
“怎么方方正正的木屋走進去就是長條的,走也走不盡吶!”
葉芾吐槽著,給自己壯膽。
是不是每個大戶人家一定要整個地牢呢?葉芾看著眼前一間間黑洞洞的牢房,木頭結實的架在外頭,管控著里面死氣沉沉的犯人。
走到第一間,葉芾看進去。
文憶沒有說謊,書生確實在這里。
“你還認得我嗎?”葉芾小聲的叫著。
里頭的頭形容枯槁,披發散形,看到葉芾后猛然走到了木架子前面手抓著木頭,嘴里嚶嚶嚶的說著。
葉芾看向他臟污不堪的臉,還有底下的滿口血污。
“你的舌頭……”
書生用頭撞著牢門,他的眼睛也被鑿了!
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是金若則做的嗎!”
書生愣了片刻,又拿頭撞牢門,一聲一聲仿佛要撞碎誰的靈魂!
“呵呵呵,丞相居然能找到這里來。”
溫和文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葉芾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一派斯文的金若則。
“金郡守,這是什么!”
葉芾斥責著,一手指著牢房里的破敗書生。
“這是下官在教訓不聽話的人。”
“不聽話?教訓?什么樣的錯需要你用他的挖除眼睛和拔掉舌頭來教訓他?”
“當然是大大的錯了。他不明白下官在為汝郡做得事,也不支持下官,還跑到丞相面前告狀,可不是大大的錯!
“金郡守,你這叫濫用私刑,目無王法!”
“呵呵,丞相教訓的是。”
“你!”
“丞相但說無妨!苯鹑魟t溫雅一笑,看著一排牢房仿佛在看自己的杰作般。
“你這樣獨斷專行,偏聽偏信,汝郡只會毀在你的手里!
“是嗎?丞相應該知曉,一個地方上的政權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就像汝郡,除卻城中的大戶人家外,有哪幾個平民百姓是通曉道理,嫻熟政務的。老百姓只想著安居樂業,能有當政者給他們溫飽,給他們關護就可以了。”
“金郡守覺得,這樣強行固化的社會,會有長足發展嗎?”
“下官不知,可下官能確保它在短時間內能夠守得住繁榮!
“一時繁榮,能有多久?”
“下官有自信再在任二十年或三十年!
葉芾淡笑:“二三十年后,金郡守六十歲,大約是書中所云的一輩子!
金若則摸著胡子笑了笑。
“你有沒有想過,同樣是一輩子,你過得隨心所欲了,卻葬送了千千萬人的一輩子,甚至于加上他們的下一代的希望!
“下官管不著了!
“那你就是禹國的毒瘤惡疾!”
“謝丞相夸獎。”
金若則始終噙著溫文爾雅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金郡守故意引我至此,是早有計劃了?”
“早有計劃不敢當。”金若則從懷中拿出一串叮叮當當的手銬出來,在燭光油火下泛著金屬的冷光,“但有人吩咐了,要讓丞相好好回味一番前世的味道。”
葉芾猛然一震!
前世,莫非是自己在關山郡的回魂被人發現了端倪,還是說自己的身份有人知曉了?
“你什么意思?”
“看來丞相還是不記得。那下官再提醒一下,當年在太學里,與誰有過一番恩怨呢?”
“太子!”葉芾不用猜,就這兩輩子前前后后數過來,唯一的明面上過不去的就是太子了,加之他在出宮送行那天還特地送了手銬提醒著。
“你是太子的人?”
“不,下官不是誰的人!
“那你先前所說的效忠于景陽王……”
金若則笑了:“當然是跟丞相開玩笑的。景陽王的高枝,下官哪里攀得上呢,倒是太子殿下不嫌棄我,遙遙地遞來了橄欖枝。”
“別以為你們的惡行不會被公諸于世,遲早有一天會有人將你們揭發的!”
“丞相什么時候活在童話世界了,像個討不著糖吃的孩子似的!苯鹑魟t揚了揚手中的手銬,淡笑道,“丞相請吧。”
“你敢!”
金若則笑了笑:“下官不僅敢,還想親自動刑呢。”
背后一陣疼痛,葉芾暈了過去。
醒來時身上像被碾過似的,又泛著針扎般的疼。
睜開眼,看到空曠的牢房里燃了一盞油燈,而自己被綁在十字架上,滿身血污,狼狽不堪。
許是剛來這個世界就經歷過一次刑法,這一次醒來反倒清醒著接受疼痛。
連續三天,金若則都來,朝她身上照顧鞭子,偶爾撒些鹽浸辣椒水的。
葉芾扯著干裂的嘴角笑了笑:“**之苦,到底是輕的!
葉芾感激于身上遲鈍的痛覺,每每照拂著易受傷掛彩的自己。
期間沒有人來用刑,葉芾只聽得牢房里簌簌風聲,再是外頭肅殺的烏鴉鳴叫,短促而急切。
有人來給她喂了水,還喂了稀飯。
葉芾砸吧砸吧了嘴,漾了滿口米飯的味兒,甜甜的。
“謝謝!
葉芾啞著嗓子道謝,那人聽到了,頓了頓手中動作,然后收拾了東西出去了。
一連十幾天,葉芾都在牢房里度過的,沒人再來打她。
看來,他們真的只是想讓自己“回味”一下,知道個教訓。
“丞相,丞相?”
“嗯?”葉芾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些嗜睡,越在黑暗里,她越分不清白日黑夜。
被人叫醒后坐起身來,葉芾揉了揉眼。
“噓,我帶你出去!
葉芾眼神忽然聚焦,變得銳利。
眼前的人分明是金若則的寵妾媛兒,她為什么要帶自己出去?
“丞相,媛兒日日來照顧你,也發現了你身上的秘密!
“你……”
“媛兒認識了丞相,也見過了文憶小姐。在眾人口中,媛兒耳聞了丞相與景陽王的一些事情,也在心中有了妄加揣測。”媛兒輕笑一聲,手搭在葉芾肩上,“丞相,媛兒只有一言,別把一個愛你的男人,推給另外的人,你會害了他的!
說完,媛兒就拉著葉芾起身,走到牢房盡頭,接著左拐右拐,從一個房間出來,進到了明亮的金府里。
葉芾蓬頭垢面,伸手遮擋了下刺眼的陽光。
兩人走到某處院落,前面來了厚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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