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行不行啊, 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上啊。”
“對啊，兄弟都在旁邊支持你，群里那么多人成功, 你不羨慕啊，今天大伙兒都抽出空來陪你一起, 錯過這次機會, 可沒有下次了啊。”
“女人嘛, 滿大街都有，你再看看教程, 隨便找一個試試, 一開始可以找難度低一點的，記得我們來之前確定好的目標了吧，絕對沒有問題的！”
“要是實在不行，還有我們給你救場,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 失敗了，沒有人會記得你是誰, 成功了，你就抱著一個妹子回家，就看你自己到底想不想要了啊。”
幾個男人圍著個人嘰嘰喳喳地說著, 他們說話音量不算大, 但也沒有避著人群。
等紅綠燈的人不少, 一些人聽到他們的聲音, 轉頭一看這幾個人一邊說話，還一邊拿著手機不斷打字，隨著近年網絡社交越來越發達，本身走在路上沒事干看看手機的人大有人在，再加上還有網絡直播等等社交軟件，不少路人看了一眼手機，便見怪不怪地將目光收了回來。
云景也緩緩收回目光。
他看過去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純粹這幾個人的說法讓云景有些驚奇。
根據他的觀察，相較云景所在的世界過分強調個人天賦和實力，這個世界的整體反倒是重男輕女，不過好在隨著時代的發展，女性也終于覺醒，開始維護自己的權益，像當初云景認識的羅小甜，就是從這樣的一個家庭出來，現在她已經鼓起勇氣，走出一條全新的人生道路。
相較于年長的人而言，年輕一輩的人往往更加能接受男女平等的觀念，云景身邊的這幾個人，衣著整潔，頭上大多打著發膠，脖子和手上都戴著各種精致的男性首飾，再加上幾人充滿自信的眼神和言行舉止，對比滿大街樸素的路人而言，這幾個男人或許顏值一般，但走在人群中卻十分亮眼。
結果打扮得這么時髦的年輕男性，竟然口吐這樣腐朽的言論，更可怕的是，他們不是在彼此進行交流，而是在試圖洗腦另一個男性。
是的，這些話，都是對著他們之中唯一一個低著頭，看起來有幾分拘謹的人說的。
那人留著一頭平頭，戴著個黑框眼鏡，普通的夾克衫，唯獨腳上穿著一雙格格不入的橘黃色運動鞋，此刻他正盯著腳上的那雙鞋，腳趾都不安地聳動著，將鞋面頂得不斷凸起。
或許是云景身高比周邊的人要高出一截的緣故，那幾個男人一邊說話，一邊也留意到云景，見云景看了他們一眼，又收回目光，確認云景背對著他們，幾個男人連忙對中間的那個人道：“看看，看看那個人，穿校服的那個。”
低著頭的眼鏡男抬起頭看向云景的方向。
等紅綠燈的人雖然多，但穿校服的，還真就云景一個。
“你再看看，四周有多少人在看他。”
眼鏡男聞言，看向四周，果然發現有不少人在盯著云景看。
明明等紅綠燈的這一群人中，他們幾個人不論穿著還是打扮，都最為時髦醒目，但外表裝飾得再多，也比不得先天的條件優勢，群眾都有自己的審美，一眼就能判斷到底哪個人才值得他們的目光停留。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覺得你比得上他嗎？”一個男人道。
眼鏡男誠實地搖了搖頭。
“你或許外貌上不一定比他優秀，但你可以憑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泡到妹子啊。”那幾個人再接再厲地勸起來，“咱們群，有幾個長得有那么帥的，但群里的兄弟，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沒有女朋友，不僅有女朋友，還有大把的妹子前赴后繼，夜夜當新郎，只有你光棍一個。”
“他那長相，天生的，老天賞飯吃，但我們呢也不用氣餒，只要大膽出手，擁有的女人只會比他多，明白嗎？”
“這家伙還是學生吧，指不定還是個處男，要是性格不好，妹子們也不是都看顏值的，很有可能一輩子處男。”
“對啊，誰說得準呢。”
眼鏡男看著他們幾個，再看看云景，最終一咬牙，狠狠點頭：“干了！”
處男云景：“……”
其實從提到云景開始，他們幾個就有刻意壓低聲音，有的時候甚至是低著聲音在耳邊互相交談的，但奈何云景就是能聽得到。
不過云景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和他們斤斤計較，權當沒有聽到便是了。
漫長的紅燈終于結束，隨著黃燈一閃而過，綠燈出現，等候著的人群蜂擁從人行橫道上走過。
一邊走著，那幾個人還一邊不忘交談。
確定眼鏡男打算行動后，那幾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一邊走，一邊對路上所有眼睛能看到的女性進行評論起來。
“那個胸太小，一看就不性福。”
“太胖啦，不怕被她壓死啊。”
“這么老，一看就是個黑木耳，這種公交車不能要啊。”
“你第一次行動，最好找乖巧一點的妹子，年紀越小越好，年輕的妹子才單純水嫩。”
眼看著就要走到對面的街道，幾人還沒討論出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忽然驚喜地喊了一聲。
“哎！那個美眉不錯！”
“哪個？”
“買奶茶的那個，穿著校服，馬尾辮，看到沒，背書包的小妹妹，可不可愛。”
“會不會太小了？”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那胸不小，不小。”
眼鏡男支支吾吾：“還是高中生呢，年齡有點小……”
“小什么啊，你也才剛大學畢業，你也不大啊，正好這個妹子差你五六歲，這不很合適么。”幾個人意見達成了統一，紛紛開始勸說眼鏡男起來。
眼鏡男本就有點意動，在他們的勸說之下，更是心動不已：“那我……上去試試？”
“快去快去，別讓妹子久等了！”
眼看著眼鏡男鼓起勇氣走上前，那幾個男人彼此對視一眼，然后一下子分散到不同的位置，不約而同地拿出手機，對準了眼鏡男的方向，開起攝像頭錄視頻。
程曉云用微信掃碼付款，剛付完錢，正打算接過奶茶，就看到一個穿著夾克衫，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走到自己身邊。
男生手比她稍稍長一些，先她一步將奶茶接了過來。
程曉云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他。
便見眼鏡男對她微微一笑：“給，你的奶茶。”
“謝謝。”程曉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但還是習慣地道了一聲謝，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接過奶茶。
“你是這附近的學生嗎？”眼鏡男將奶茶遞給程曉云后，趁勢詢問道。
程曉云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眼鏡男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眼神條件反射地閃躲著程曉云的目光，當看到腳下穿著的那雙橘黃色運動鞋，想到群里那些人的戰績還有鼓勵，眼鏡男頓時鼓起勇氣，抬眼和程曉云對視上：“我是Q大的大學生，看你穿著校服有點好奇，你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啊。”
“大學生不用穿校服吧？”程曉云道。
“有、有的學校要啦。”眼鏡男靦腆地道。
程曉云看他臉都快憋紫了，便道：“我是博陽的學生。”
“啊，博陽啊。”眼鏡男眼睛一亮，“寶豐市最好的學校，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學霸，我還以為只有學渣才能長得這么漂亮，一般學霸都是比較土氣的，你看起來不太像啊。”
“哦，謝謝啊。”雖然搭訕的方式有點老套，贊美的方式也很迂回，但好歹是在夸她漂亮，程曉云點了點頭，道，“還有事嗎？”
見她要走，眼鏡男頓時急了，手一下子伸進口袋：“能留個聯系方式嗎，交個朋友？我就住在這附近，平常有空可以多聯系聯系啊。”
程曉云拿著手機，有點猶豫。
“就加個微信就行了。”眼鏡男補充道。
微信而已，不過是個聊天的社交軟件，大不了不喜歡他，把他刪掉就是了。
想到這，程曉云點了點頭，拿出手機。
“你掃我吧，我的二維碼是這個。”眼鏡男快速道。
程曉云沒有多想，點開“掃一掃”剛打算加他為好友，突然，一雙手蓋在了對方手機的二維碼上，程曉云的手機掃碼加好友失敗。
她疑惑地抬起頭，便見手的主人站在一旁看著他。
“云、云景？？”程曉云瞪大眼睛，幾乎有些不可思議，“你怎么會在這里。”
“回家，路過。”云景道。
這么近距離看云景，程曉云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臉：“你家……好像不在這邊吧？”
“正好今天有事來這邊一趟。”云景笑道，“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太安全，要不要一起走？”
“啊？真的？”程曉云好不容易沒那么紅的臉，一下子又通紅了，“那……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啊。”
她說著，估計是臉上高興的表情藏也藏不住，自己都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家是同學，不用這么客氣。”云景說著，走到了程曉云的身邊，和她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眼鏡男眼睜睜看著云景和妹子走遠，他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幾乎有些仇視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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