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里,程浩不在家,她也沒心情做飯,就這樣脫下衣服洗了個熱水澡躺在了床上。
半夢半醒間她好像看見了很多人,回憶起了很多事。
過去經(jīng)歷的一幕幕猶如影院重放的電影鏡頭般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她看見一群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女孩兒在麥田里奔跑,看見了天空中漫天的星斗那些星星旋轉(zhuǎn)著最后匯成梵高筆下絢爛奪目的星夜,然后有兩個人坐在高高的架子上望著那幅星夜變成整齊的多米諾骨牌,最后嘩啦一聲塌下來。
那聲巨響嚇得她尖叫起來,她的叫聲同樣嚇了正往臥室走的程浩一跳,他趕緊推開門打開燈坐在她的身旁。
“我沒事。”小園捂著頭喘著粗氣。
程浩很擔(dān)心地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fā)燒這才松了口氣。
“我給你打電話你怎么不接啊?”害得他這個擔(dān)心。
樊剛將鐘原送回去,報告給程浩,他這才知道小園并沒有跟鐘原去會餐。
雖然都是成年人她丟不了,但是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后他總是小心謹慎,生怕出現(xiàn)什么問題。
小園就這樣自己回來了,能看出她心情很不好,所以程浩也沒有責(zé)備她擅自做主不接電話害得自己擔(dān)驚受怕。
“聽樊剛說你們買了不少東西?”
程浩盡量讓聊天的話題顯得輕松。
小園點點頭:“我買了些衣服,鐘原應(yīng)該能用得上。”
程浩笑道:“那就好,我還怕鐘小姐不收呢。”
小園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程浩拍拍她的腦袋:“別想了,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送鐘小姐嗎?”
向小園突然回過神:“我忘了告訴倪琨哥哥明天鐘原要走了!”
說著趕忙抓起手機。
程浩將手機從她手中拿過來:“別打了,我已經(jīng)告訴他了。”
“琨哥怎么說?”小園的語氣在焦急中提高了三度。
程浩有點為難地笑笑,還是對她說出實話:“琨哥說他明天很忙不能去送鐘原了,讓我們替他問候一聲。”
聽到這句話,向小園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清冷與難過,但是心里一直遮蔽著的那片大霧卻突然散去,一切都變得清晰。
就像她滿心期待與歡喜地爬上山頂,山上是濃得團在一起的云層,你等啊等啊,終于等到云開霧散,可是卻沒有看見滿眼的風(fēng)景,只有腳下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心是安了,可是卻冷了。
“小園,小園……”程浩輕聲呼喚呆若木雞的向小園:“你沒事吧?”
其實當(dāng)他告訴倪琨鐘原明天就走的消息,而他對自己說去不了的時候,他的心也很涼。
其實很多時候?qū)⑦@兩個人撮合在一起真的是他的一廂情愿。
被一盆冷水扣下來他才清醒地意識到鐘原和倪琨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一個是含著金湯勺長大,名校出身的跨國企業(yè)太子爺;一個是農(nóng)村里長大,原始學(xué)歷只是中專的小工程師。
他們之間相隔的東西比物種進化的壁壘還難以逾越。
就算倪琨不在乎,倪琨的父母又怎么可能不在乎,那個圈子又怎么可能不在乎?
就像小園說過的,鐘原在感情方面受過很重的傷,倪琨但凡成熟一些都不會讓她再繼續(xù)挑戰(zhàn)這層看不見的階層阻隔,兩個人一起撞得遍體鱗傷。
或許倪琨放棄是最好的選擇,就這樣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或許見面之后還能做個普通朋友。
可是他又覺得特別遺憾,鐘原這樣的女子真的是天下無雙,倪琨一旦錯過,恐怕這一生都不過如此了。
程浩突然想起唐淵與樂意那場合葬的典禮,想起兩個骨灰盒靜靜地并排在一起,想起那座白到刺目扎心的漢白玉墳冢,想起小園在墓碑前一字一句聲淚俱下地吟誦的悼文。
難道真的只有生死才可以抹去這俗世間定下的規(guī)矩?才可以打碎那看不見的階層障礙?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園突然覺得特別慶幸。
真好,至少他不用肩負這些東西,他程浩出身貧寒,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獲得,他不必看誰的臉色,不用受家族的牽絆,更不用在乎這些所謂的階層差距。
他愛她就可以愛的坦坦蕩蕩,愛的無牽無掛。
想到這些他俯下身在小園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
自己真的好幸運。
向小園卻以為他又要求*歡,于是背著身伸出手推開他的臉:“我今天沒心情。”
程浩笑著將她摟在懷里:“今天只睡覺而已。”
……
第二天向小園來到機場給鐘原送行,朋友們也陸續(xù)趕到。
看到鐘原真的要走了,趙劍靈忍不住掉眼淚。
鐘原大氣地笑道:“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別哭了啊!”
她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免不了一陣陣的酸澀。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翟玉抹著眼淚盡量保持微笑,可是淚珠卻不由自主地一串串往下淌。
“你們都夠了啊!我是去工作而已,過一陣子肯定還回來。”鐘原說著看著向小園:“不信你們問問她,婚禮我肯定會回來參加的!”
向小園被她弄得面紅耳赤,氣得給她一拳。
氣氛終于輕松下來,鐘原掃視一圈送行的人群,好像在找什么,可是最終什么都沒有找到。
她眼神里流出的那一抹落寞與胸腔中傳出的微小嘆息,被小園敏銳地捕捉到。
那個人其實她也在等待,只是遲遲沒有來到。
“翟玉,你這個家伙不好好上班跑來干什么?”鐘原收回眼神故意兇小玉。
翟玉抹抹眼淚:“我再忙也不能不來送你啊!”
現(xiàn)在正值春運時候,作為鐵路調(diào)度員的翟玉都快忙瘋了,她身上的值班服和工作胸章都沒有換下來就這么風(fēng)塵仆仆的過來了。
鐘原笑笑,伸手將她摟在懷里拍拍她的后背::“快點回去吧,別耽誤大事兒。”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您先操心點你自己好不好?這世界離了誰地球不轉(zhuǎn)啊?”葉弦雙一邊說一邊來到她面前:“怎么樣我的時間點準吧?”
她一邊說一邊將一兜子?xùn)|西塞進鐘原懷里。
“嚯,這是什么?”鐘原莫名其面。
“高原反應(yīng)的藥啊!”雙雙擺擺手:“還有制氧機。氧氣罐帶不上飛機,我怕你下了飛機會背過氣去。考慮周到吧?”
大家都哄笑起來,不過雙雙的確是考慮的非常周到。
鐘原氣得將那包東西扔給她:“你有點正經(jīng)吧!我身體好著呢,不需要!”
葉弦雙翻翻白眼再次將東西扔給她:“愛要不要,不要你就扔了!”
說完突然大哭起來:“你這個混蛋!我是為了你才來的帝都,你到好,自己跑了!我告訴你,兩年之后你若是不回來,我就帶著我媽去青海賣牛肉拉面去!”
大家嚇得趕緊安慰她,鐘原還沒想好怎么保證自己一定回來呢葉弦雙卻一抹眼淚態(tài)度如常:“好了,難過一下就行了!”
大家這驚悚啊,這丫頭變臉簡直跟龍卷風(fēng)一樣,前一秒涕淚橫流后一秒什么事兒都沒有了,中間連個過渡都沒有。
“行了,注意安全!什么時候回來咱們再聚!”孫駿今天沒有穿警服,剛剃的圓寸就這么立在頭皮上,樣子像個虎頭虎腦的大男孩兒。
鐘原看著他笑道:“行啊,你小子要是能趕在小園前頭,我就先回來喝你的喜酒!”
孫駿摸摸腦袋:“我就客氣一下,你可別當(dāng)真。咱要真的聚會你還不喝死我?”
大家一聽一邊起哄一邊哈哈大笑,氣氛一下子變得活潑愉快起來。
可是鐘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趙劍靈,看著她低著頭心事重重一言不發(fā),鐘原的心里就是一陣忐忑。
她將趙劍靈拉過來,然后伸手從自己脖頸上摘下一個用紅繩穿著的吊墜,輕輕放在劍靈手中。
趙劍靈一看這編鐘形的玉墜子不由大叫起來:“你從哪里找回來的?”
大家看到這枚吊墜頓時跟劍靈一樣吃驚,這丟了一直是鐘原視若珍寶的玉墜子到底是從哪里找到的?
當(dāng)初它丟了鐘原難過了很久,可是失而復(fù)得卻從沒聽她跟任何人提起過。
“劍靈,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坷,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無論你將來如何選擇,我都支持你。這個玉墜你幫我保管吧,我希望我支邊回來之后,你能有個好結(jié)果。”
鐘原沒有回答任何人關(guān)于從哪里找回這枚玉墜子的問題,說了聲:“我先去集合了!”就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鐘原一邊走一邊捂住嘴眼淚不停地流著,直到視線一片模糊,直到腿腳發(fā)軟移不動腳步。
那幾句話既是她送給劍靈的,也是她送給自己的。
就這樣過去吧,時間最終會沖淡一切,所有的門檻最后也會踏平,然后塵歸塵土歸土。
鐘原哭了很久空白的頭腦中終于有了知覺,腳步也可以移動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出微笑的樣子準備繼續(xù)大步向前。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然后慢慢轉(zhuǎn)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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