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寂靜的調息著,時間過去了許久,突然大家被一陣魚香吸引,眾人睜眼看去,卻是李倫坐在一旁,左手拿著塊布包著一大塊魚肉,正在往口中塞著魚肉。
宋飛笑道:“我就知道你得帶點存貨,快拿來點。”
李倫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都睡過去了,來來來,一人一塊。”
眾人笑著從李倫手中接過魚肉,待李倫走到云楓面前,云楓看見李倫碎布上的半個魚頭驚叫道:“螭吻。”林蕾和軒正急忙看過來。
李倫愕然道:“什么是螭吻。”
云楓訝然失笑道:“螭吻相傳是龍母生的第二個兒子,魚型的龍,喜四處眺望,佛經中是雨神座下之物,能夠滅火。你是哪得來的?”
李倫將得到魚肉的過程說了一遍,云楓嘆道:“善滅火者,最后居然被地火所滅。”
宋飛奇道:“那我們豈不是吃了龍肉嗎?”
云楓吃了一塊肉,長呼一口氣,看著魚肉道:“果然是大妙,我說你們幾個經歷那么多關怎么還會這般生龍活虎呢,原來是因為它。”
軒正也笑了笑,從腰間摸出個水袋道:“我這還有些水,大家喝了吧。”軒正率先遞給身旁的林蕾。
林蕾接過,也不客氣,直接喝了一大口,接著舒爽的擦了下嘴角的水漬道:“東海的浴龍泉泉水,跟那螭吻肉還真是相輔相成啊。”
云楓接過林蕾遞過來的水袋,抿了一口,然后向后傳遞。宋飛和明起兩人喝下泉水后,頓時明白林蕾說話的含義。
林蕾似有回味的道:“東海浴龍泉,相傳是鯉魚成龍后,最后一次在人間沐浴的泉水。一年四季清涼甘甜,泉水一入口會有獨特的香氣,對習武者來說,是療傷圣藥,與其他藥物相配合,還可增加功力。”
宋飛、明起、李倫三人,螭吻肉吃下之后,小腹之中升起熱流,然后流向四肢百骸,雖然舒坦,但仍顯燥熱,精神亢奮,然后幾口泉水下肚后,一股清涼由喉入胃,轉而一絲涼意流入奇經八脈,一涼一暖果真是相輔形成,相得益彰。一種非常平和的精神狀態使得每個人的功力、精神都在穩定而緩慢的恢復并似有增長。但身體上的疲倦,卻是很難恢復的。
明起似是漫不經心的對林蕾道:“你和云楓兩人還真是博學多才啊。”
林蕾臉上微紅,云楓則望向林蕾,溫柔的笑了笑。
明起疲累的趴在地上,用右手墊住腦袋,打個哈欠的道:“我睡會。”
宋飛起身踢了明起一腳道:“起來了,趕緊走。你是真不怕七殺甲被人得了?”
明起喃喃的道:“若是高守得了,只怕早就回來了,我估計他現在可能九死一生了。”
軒正起身客氣的對眾人道:“諸位還是隨我去看看吧。”
宋飛點了點頭,隨后又是一腳踢在明起的屁股上,大喊道:“快起來。”
明起揉了揉屁股,站起身來,無奈的道:“走吧。”
眾人進了長廊,軒正在前小心的查看;林蕾、云楓居中;宋飛、明起、李倫三人最后。
明起低聲的對宋飛和李倫道:“有個問題我很奇怪。”
宋飛和李倫認真的看向明起,明起緩緩的道:“辰動墓中有七殺、破軍、貪狼三甲對吧。”
宋飛點了點頭,明起指著宋飛道:“你還算好解釋,因為你畢竟算是軒正他爹的徒弟,破軍甲你得了,或許有一天你真的幫他也說不定。但是軒正只帶了高守一人進來,那貪狼甲呢?難道軒正不想要貪狼甲么?”
宋飛若有所思,李倫卻問明起道:“你的意思是?”
明起皺眉道:“林蕾與軒正肯定不是一路的,那么這樣看來,或許云楓跟軒正有關系。”
宋飛笑道:“若是林蕾得了貪狼甲呢?”
明起搖頭嘆道:“肯定是云楓得到貪狼甲。”
宋飛和李倫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明起,明起笑著不再說話,拍了拍兩人的后背,示意前行。
眾人穿過長廊,來到另一處大殿之上,軒正一看這大殿的布置,立刻笑出了聲,接著仰天狂笑道:“辰動啊,辰動,沒想到你死了也想要做中洲之主嗎?”
林蕾靜靜的看著布置的跟現在辰昊上朝的皇宮一模一樣的大殿。而大殿之上的龍椅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位穿著龍袍的男子。眾人緩步上前,仔細一看,這名男子,雙目緊閉,劍眉上挑、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揚、耳垂敦厚、面容雖然滄桑,但保養的卻極好,仿佛只有四十多歲,面上灰白的胡須和頭上灰白的長發都梳理的很好,端坐的姿勢給人一種很是威嚴的感覺。整個形象跟壁畫中的辰動一模一樣。
李倫嘆道:“死了這么多年,尸體居然保存的這么好。”接著就想上前去摸。
林蕾喊道:“別碰,這具尸體是憑借臨時前的功力所依仗,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碰之下,恐怕立刻灰飛煙滅。”
明起遠遠的站在眾人身后,淡淡的道:“他右臂下有個盒子。”
宋飛撓了撓頭道:“那是拿還是不拿呢?”
林蕾也一時之間猶豫不決。
軒正看眾人猶豫,沉聲道:“當然拿出來打開看看,或許其中有關于辰動武學的秘密。”軒正接著感慨道:“雖說辰動奪我軒家政權,但辰動當年身穿七殺甲,竟然能與四王之一的監兵王不分高下,并且能讓監兵王允諾百年內不入中土一步,可想而知他的功夫有多高。”
眾人心中一動,林蕾似乎仍有不舍,軒正笑道:“我用紫微劍試試,盡量收住功力,不碰辰動的尸體。”
眾人點了點頭,李倫道:“高守居然對這個盒子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明起笑道:“他眼里現在只有七殺甲,只怕根本就不會注意這具尸體。”
軒正的紫微劍輕輕的去接觸那個盒子,哪知劍尖剛剛碰觸到那個盒子,只是輕微震動一下,辰動的尸體霎時間化作寸寸白灰,只剩一件龍袍鋪放在龍椅上,眾人皆是一驚,軒正嘆了口氣,收回長劍,雙手拿起盒子,用手抹去了上面的灰塵。
云楓插口道:“小心點,你不怕盒子內有機關嗎?”
軒正笑了笑道:“辰動此人一生光明磊落,前面的機關都是考驗我們的功力,眼下到了他身前,肯定不會在這個小東西上有機關,不過在殺、破、狼甲前,肯定還會有一番考驗的。”
軒正隨手打開了盒子,盒子內只有兩本書。第一本書名叫《正我集》,軒正翻開之后,整本書都是辰動的詩集。
第二本書則是《正我雜記》,翻開第一頁,只見第一頁用蒼勁的筆體寫著一句話:征戰一生,名、利、權皆非我所欲,我欲正我。
軒正冷笑一聲,翻開了第二頁,從第二頁開始,卻是一段與史書上記載完全不同的一段歷史。
中元一三九年,北疆入侵斗州,數日之后直逼京師,時任京師中軍紫祿衛指揮使的辰動,偕同其兩個結拜兄弟轅昭和姬震,以三萬兵力,在軒極的指揮下共同御敵,奮戰二十日,終于堅持到南方援軍趕到,將北疆擊退。兩年后,軒極重病后性情大變,朝中一切事務都由當朝丞相因俱羅把持。因俱羅多番挑起中土與四王爭端,戰事一觸即發。辰動暗中查明,因俱羅乃是西天天部派來中洲的奸細。遂策劃政變,辰動三兄弟合力重創因俱羅,因俱羅重傷后不知所蹤,但軒極已病入膏肓,隨即西川對中土宣戰,北疆借機南下。軒極為了保住軒家天下,讓辰動臨危受命,護幼主軒平去東海暫避。
唯辰動不忍蒼生受戰爭荼毒,只身前往西川,與監兵王一戰,讓西川百年內不得對中土用兵。同時姬震鎮守北方,阻止北疆南下。
中元一四三年,中土與南嶺開展,辰動與轅昭在當代凌光王的女兒南嶺張宿的幫助下,在張州成功擊敗了凌光王,凌光王身死,張宿隱居山林。
之后六年,中土各教派林立,各地紛紛起義,討伐軒氏,辰動用了六年時間平叛,穩定民生,于中元一四九年在眾中土宗族的推舉下登基建國。
建國后,辰動為了維護統治,大肆殺戮各教派人士,轅昭不滿其行為,多次勸諫不果后,與辰動之間產生嚴重的分歧,轅昭意圖引軒平回京,被辰動所察覺,將轅昭下獄賜死。同時姬震與辰動反目,遠走北疆。
辰動晚年感慨到當年所造的殺戮太多,遂將七殺、破軍、貪狼三甲藏于為自己所修的陵寢中,望中洲再無戰爭。
辰動感言,一國的統治若想長久,必統一民眾思想,統一民眾的道。所以對當年大肆殘殺異教思想者并不后悔。其實自己并不是想做皇帝,只是中洲危難之際,想要按自己的想法建立個理想的國度。即征戰一生,名、利、權皆非我所欲,我欲正我。奈何無人懂我。
眾人看罷,林蕾喃喃的道:“原來轅昭不是病死的。”
云楓長嘆一聲道:“人生如戲,多做多錯,不如不做。”
軒正不悅得道:“天地有乾坤,世間有君臣,以臣之身份不守君臣禮教,奪得政權,還談什么理想國度。”
明起笑道:“乾即是坤,坤亦可為乾;君即是臣,臣亦可為君。什么禮教都是狗屁。”
軒正目光凌厲的看向明起,明起迎上軒正的目光道:“哪有對錯,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立場、不同的人,對與錯可能完全調轉過來。萬物有陰陽兩面,人也能看見事物的兩面,但無論怎么看最后所做出的都只能是一面。就因為道不同,世間才有山、水、日、月、雷、風萬物;人間才有君、臣、民、商、工、農。”
宋飛接著插口道:“依我看,應當‘以仁安人,以義正我’。”
明起道:“哪那么簡單。”
軒正轉頭沉思起來,接著云楓道:“我們都太注意辰動奪中土的事件了,卻忽略了一個重要人物——因俱羅,再看如今南方戰爭中出現的西天八王。還有現在中土的天道教都與西天有關。”
眾人一陣沉默,軒正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們走吧,樹欲靜而風不止,既然時代的洪流如此,還是先取甲要緊。”
明起突然定定的看著軒正道:“那你來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軒正看著明起,一字一頓的道:“軒轅帝甲。”
明起心中震動,愣在當場,明起當然知道‘軒轅帝甲’代表的是什么。
軒正接著掃視眾人一眼道:“若是幾位得了殺、破、狼甲的話,能否助我去拿‘軒轅帝甲’。”
云楓沒有說話,望向林蕾,林蕾嘆息一聲道:“我也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黃龍甲’。如果大家都去話,我就幫你這一次。”
宋飛笑了笑道:“我幫你。”
李倫也笑道:“算我一個,我也想看。”
軒正望向明起,明起笑了笑道:“無論他日我們是敵人、還是君臣,至少我們現在是朋友。”
軒正哈哈笑道:“我軒正真是不枉此行。”伸出右手立在半空,明起無奈的笑了笑,伸出右手與軒正的右手半空相握。
軒正將手緊了緊,上前一步,眼含深意的看著明起,接著松開手,笑著拍著宋飛和李倫的肩膀道:“多謝兄弟們。”
林蕾突然插口道:“出去后,我一定會查清,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幫你這次,就算是跟你救我扯平了,并且就算你拿道‘軒轅帝甲’,以你現在的實力,你也穿不了。”
軒正笑道:“林蕾就是林蕾,永遠那么咄咄逼人。”
林蕾嬌笑道:“我們繼續前進吧。”
眾人走進偏殿,不入長廊向后殿走去,路上,宋飛問道:“為什么軒正現在拿了‘軒轅帝甲’也穿不了?”
林蕾邊走邊解釋道:“‘軒轅帝甲’又叫‘黃龍甲’同現在的四王甲在上古時期,并稱為‘五帝甲’,所謂‘五帝甲’是在紫微斗甲之上的存在,奪天地造化,引人天人合一所用,威力巨大,所以能穿上‘五帝甲’必須在精神、體質、武學上都能與之匹配才行,否則會被外力反噬。”
明起問道:“四王甲有天地間四寶,那‘黃龍甲’有什么?”
云楓接著道:“孟章甲的蒼龍劍、監兵甲的白虎槍、凌光甲的朱雀翼、執明甲的玄武甲謂之四寶。你應該知道每件鎧甲都是一防具一武器吧。四寶之一的玄武甲是指執明甲中單純的防具而言。而黃龍甲無論是防具,還是武器——黃龍劍都是屬于四寶級別的。然而鎧甲越過強大,對所穿的人的要求也越高,所以從上古時期到現在,能穿上‘黃龍甲’的人寥寥無幾。”
眾人邊說邊走,終于來到大殿之后的一大塊空地上,空地的正北方,分別有三個山洞。從左至右,在山洞的上方分別刻著大字——“七殺”、“破軍”、“貪狼”。看筆體,跟《正我雜記》上的字跡一樣,分明是辰動所寫。
軒正長吁一口道:“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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