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門兩旁的門衛,在一下又一下震動的城門旁,奮力的挑開三道門栓,“砰”的一聲姬動和他的部下頂開兩扇大門,將門旁的門衛撞到了一邊。渾身血污的姬動手持一桿長叉猶如個殺神一般立于門前。
劉風曉冷冷的看著姬動,大吼一聲:“射。”
第一隊騎兵的箭矢猛的射了出去,姬動身上“叮叮”作響,被箭矢撞的后退數步,箭矢掉落了一地,而姬動身后的士兵則被射倒一片。
第一隊騎兵射擊完畢后,以中間向兩側立刻調轉馬頭,向隊伍后方奔去,第二隊騎兵的箭矢立刻射出,將想要再次踏前一步的姬動又撞后數步。
第三隊騎兵的箭矢再次射出,姬動大吼一聲,就要前沖,劉風曉卻已搭上箭矢,瞄準姬動眉心,將全身的功力和精神加持在這只箭上。當第三隊騎兵的箭矢都射出去之時,劉風曉猛喝一聲,一只閃著淡綠色光芒的箭矢居然后發先至,在眾多箭矢之前直奔姬動的眉心而來。
第二輪箭矢剛過,姬動勉力向前沖,跟本就躲不開這只箭,而且第三輪箭矢隨后就到,姬動又不能把全身功力凝至頭部。只有劉風曉的箭矢接觸眉心的一霎那,左手猛的抓住箭尾,但一股強勁的功力透箭而入,眉心頓時一陣刺痛,整個大腦好似要裂開一般,讓姬動全身的陽金功力頓時一散,一道箭矢直接射進姬動的右肩胛,劇烈的疼痛讓姬動猛然清醒,陽金功力再次灌注全身,數只箭矢射進皮肉之內,所幸并不深。同時劉風曉這道箭力加上其他的箭矢,讓姬動整個身體向后仰起,倒飛出去,直飛到門外幾米處,姬動才雙腿微曲,勉強站定,雙手仍是緊握著劉風曉的箭矢,箭尖緊貼著眉心的皮膚,一道血流從眉心處,向下流出越過鼻梁,從右邊的嘴角處留下,滴在衣襟上。
城樓上的弓兵此刻已經奔下城樓來,搭好弓箭瞄準著姬動,只待劉風曉一聲令下。劉風曉又將一根箭矢搭在弓上,兇狠的目光看著姬動。姬動全身一震,將身上射入皮肉的箭矢全部震掉,除了肩胛骨上箭矢已射進骨頭內兀自箭尾在那晃動不已,姬動使勁將手中的箭矢扔在地上,右手抓住肩胛骨上的箭尾,猛的拔出,肩胛上的血洞向外噴血,身上數道血口也在往外流著血。姬動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不甘,看著自己部隊倒下的人,一聲長嘯,一轉身人已飛奔而出,大喝道:“撤退。”
劉風曉看著姬動的部隊遠去,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握住弓箭的雙手慢慢的垂下來,剛才那一箭已經用盡了幾乎所有的功力和精神,握緊弓箭的手臂已經在不受控制的抖動。
劉風曉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情緒,對一名部下道:“立刻去查看另外七門的戰況。”劉風曉則緩緩的一步步的走到城門處,看著躺在地上半睜著眼睛看著天空的典仁,慢慢蹲下用手輕輕的合上典仁的雙眼,接著退后一步單膝跪地,深鞠一躬,然后起身對部下道:“送典將軍回去,關上城門。”劉風曉走回城門內,看著部下抬走典仁的尸體,看著緩緩關閉的城門,眼神中堅定中透露出一絲落寞。
半個時辰后,去另七門查看的回報:姬動撤軍后,各城門的敵軍也紛紛撤退,雖然沒有其他城門被攻破,但各城門都傷亡慘重,并且西北湯陰門的蕭玉深受重傷,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劉風曉急忙上馬向湯陰門跑去,到了城門處,叫門衛打開城門,看見眾鐵血軍圍在城墻下,見是劉風曉來了,急忙讓開條路。劉風曉看見城墻下坐著的蕭玉,平日里儒雅、淡然的蕭玉已經是滿身的傷痕、血污,整個右半邊身子焦黑一片,看見劉風曉來了,本來疲憊的雙眼瞬間放出光芒,朝劉風曉的方向緩緩的抬起左手。劉風曉急忙下馬快步奔了過去,抓住蕭玉的左手,旁邊的士兵哽咽道:“將軍,我們遭到了室宿部隊猛烈的攻擊,蕭大人他……。”
蕭玉使勁的一把拉近劉風曉,顫抖的叫道:“劉風曉。”
劉風曉靠近蕭玉的臉龐沉聲說道:“我在。”
蕭玉掙扎著笑道:“我一直不太看得起你們這些平民起來的將領,不過眼下只有靠你了,你一定要守住京師。”
劉風曉看著蕭玉誠懇的眼神,堅定的點頭道:“蕭大人放心。”
蕭玉看著夕陽淡淡的道:“劉將軍請入城吧,如果我過不了今天,他可繼續指揮作戰。”
劉風曉看著蕭玉指的一名鐵血軍將領是從斗州一路跟過來的斗陽新兵,名叫姜松,雖是新兵但歲數同風曉一般大,劉風曉朝姜松點頭道:“這里就靠你了,我扶蕭大人回去。”
蕭玉忙又拉近劉風曉道:“不要,就算死,也讓我死在我這吧。多少弟兄都死在這了,我希望能跟他們一起。”
劉風曉看著蕭玉堅定的眼神,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那我回去了。”
蕭玉握住劉風曉的手緊了緊,隨后松開。
劉風曉緩緩起身,對眾將士道:“辛苦大家了。”
姜松沉聲說道:“將軍放心,我們一定守好湯陰門。”
劉風曉掃視眾將士,沉重的點了點頭,返回城門,翻身上馬,向皇宮奔去。
遠在紫薇城北面五十里的牛宿軍營里,姬動赤膊著上身坐在營帳內,肩胛處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額頭的眉心處,一點血跡仍在。
姬平快步走進營帳內,焦急的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姬動擺了擺手道:“沒什么大礙,只是頭有點疼。”
姬平恨聲道:“又是那劉風曉,我一定要替大哥報仇。”
姬動晃動了一下右臂淡淡的道:“其他各處怎么樣?”
:“各處傷亡都近萬人,不過紫薇城各城門的傷亡也很大,除了北門被大哥打的全軍覆滅外,正西、西南、正東、東南的守軍都剩得不多了。其他三門的守軍也傷亡過半。”
姬動苦笑一下道:“這是我征戰以來,最難打的一場仗,我們北疆出動了五宿的部隊,有四宿親來,居然打了兩天還沒攻下京城。”
姬平勸解道:“我們還有十萬多兵馬,還怕拿不下紫薇城嗎?”
姬動咬牙道:“那好,我們明日集中兵力攻擊玄陰門,我看劉風曉還從哪調兵來守。”
:“那其他部隊呢?”
:“其他部隊維持原來的作戰計劃。”
劉風曉趕到皇宮內,辰昊只披了件單衣就奔了出來,劉風曉遠遠看見,急忙下拜。辰昊快步跑到劉風曉身前道:“去御書房再說。”
劉風曉隨辰昊快步來到御書房,辰昊叫劉風曉坐下后,忙道:“將軍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新情況。”
劉風曉凝重的道:“典仁已經戰死了,北門守軍全軍覆滅,蕭玉也快不行了。”
:“啊。”辰昊一聲大叫,驚呼道:“典仁和蕭玉……。”
辰昊頹然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劉風曉忙道:“現在最要緊是考慮怎么能調動城內的人,繼續防守。”
辰昊沉默半響道:“將軍打算怎么辦?”
劉風曉道:“只好發動城中百姓一起參戰了。”
辰昊苦笑道:“紫微城中哪有多少百姓,除了官就是富賈。”
劉風曉沉聲說道:“明日,紫薇城的城門必破,皇上只要發下榜文,能來多少算多少吧,讓他們在內城兵裝區集合。”
辰昊應了聲,命人寫下榜文,即刻張貼在紫微城中各處,接著與劉風曉研究內城的防守。。
入夜,湯陰門傳來消息:蕭玉重傷不治,死也城外。劉風曉長嘆一聲,微微起身道:“臣先告退了。”
辰昊擺了擺手,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嘆道:“昔日同窗,一個一個的都離我而去了。”
劉風曉靈光一現,猛得想起紫薇城中有紫微城院還有國子院怎么也得有四五千人。忙告訴侍衛道:“去國子院和城院貼榜文。”
劉風曉則自己快步回到內城兵裝區的臨時兵部指揮所,交待好一切后,即刻趕到玄陰門,將騎兵安置于城門內,自己則登上城樓,料想姬動受傷,再次攻城怎么也得名日,但又不放心,吩咐好值夜的,自己則靠在城樓邊上,沉沉的睡去。
此刻袁旦親自領兵在元江之上,強攻紫微城西岸,遭到了岸上虛宿和室宿部隊的狙擊。
袁旦在船上密切關注著自己部隊的登岸進攻的情況,心中焦急。袁冰被俘,并且損失了近兩萬人馬,讓袁旦不得不親自帶兵出戰。所幸的紫微城被圍兩天了,居然未被攻下。望著從元江順流而下的敵船,袁旦無奈的叫人鳴金,即刻退軍。
退到東岸處的一處漁村,上岸后,看見了焦急等待的袁朔。身著太陰甲的袁朔一看見袁旦,連忙奔了過去,急切的問道:“有袁冰的消息嗎?”
袁旦搖了搖頭皺眉道:“我也很是擔心他。”
袁朔接著問道:“還是沖不過去嗎?”
袁旦嘆道:“敵人在江上的防守很嚴密,不過紫薇城還沒被攻下。”
袁朔驚道:“中軍回救了?”
:“沒有,是一個叫劉風曉帶著鐵血軍在守。”
:“以前在元陽賣餅的宋飛和明起?”袁朔有些興奮的道。
袁旦也微笑道:“他們不在京城內,今早千華山的異象你也看見了吧。”
袁朔點頭道:“恩,黃龍升天,三星出了。”
袁旦看向京師的方向沉聲道:“世間有了變數了,不知道能不能幫助辰家度過此劫了。”
袁朔道:“哥,不如明日你從元江中斷作勢登陸紫微西岸,將敵人牽制住,我從下段登陸。”
袁旦搖了搖頭道:“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
袁朔執拗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難道我們真的不遵從先祖的遺訓,不救紫微嗎?”
袁旦一拍桌子怒道:“辰南那邊怎么就不出兵呢。”
袁朔道:“聽張林那邊消息,南方大部分的部隊都被牽制住了,不過蕭洋已經打算集結人馬打算進攻元祿了。”
袁旦嘆息道:“辰南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不過只怕過了明天,紫薇城就不保了。”
袁朔上前一步還要說話,被袁旦擺手止住道:“而且宋飛和明起目前不在紫薇城內,我有種感覺,三星之中必有宋飛或明起。”
袁朔輕聲道:“那哥的意思是?”
:“再給我一天時間,若是我還沖不上去,那么就按你說的做,我想宋飛和明起他們應該會出現的。”袁旦望著窗外奔騰的江水,再次長嘆一聲。
:“如果他們不出現呢?”
:“最后一刻,或許我會率部投降,以換你安全。”袁旦頭也不回的道。
袁朔慢慢的坐下,低聲的道:“這又何必呢。“
袁旦轉身看著袁朔道:“不光是為了你,還有元江和江陰的近千萬百姓的死活。”
袁朔輕輕嘆息道:“難道望國就要滅亡了嗎?”
袁旦走過來輕撫袁朔的肩膀道:“時局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中軍不歸,不是同北軍一樣全軍覆滅了,就是有異心了。忠于國,還是忠于民,我只能選一樣。”
袁朔將頭靠在袁旦的胸前低聲道:“難道我們又要走先祖的老路嗎?不過只要是哥做的,一定是對的。”
袁旦輕輕撫摸著袁朔的頭道:“好了,快去休息吧。”
袁朔輕笑道:“哥就這這樣,總當人家是小孩子,而且民要管,軍要管,國要管,別人的事也要管,哪能盡善盡美呢?”
袁旦哈哈大笑道:“性格使然吧,誰讓我有太陽甲和炎玉呢,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袁朔嘆息一聲,輕聲道:“即便陽光普照,也終歸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袁旦仰起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袁朔接著低聲道:“那我去休息了,哥,你也早些睡吧。”
袁旦點了點頭,待袁朔離開后,緩步走到江邊,蹲下來看著滾滾流淌的江水,喃喃的道:“陽光普照,也終歸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袁旦沉思片刻,猛的起身叫來姬炎道:“明日,進全力猛攻,一定要登陸紫微西岸。”
天殉城的王府內,蕭洋感嘆道:“沒想到,劉風曉居然能守住京師兩天。”
辰南微笑道:“這就證明,當初我們沒看錯人。”
蕭洋道:“今早的異象過后,經我的測算,辰昊不會命喪紫微的,必會有人來救。”
辰南點了點頭對蕭洋道:“目前只能給你八千兵馬,此去,只要等待機會打下元祿港就好,拿下元祿港后,立刻給京師傳信,叫他們突圍南下,其他的都不必做。”
蕭洋無奈道:“為什么我們不放棄南方,全力解救京師呢?”
辰南接著沉聲道:“假如我們放棄南方,全力救援京師的話,即便能保住京師,整個天下也已大部分落入敵手,到那時,京師四周再無屏障,滅亡是遲早的事。而且我們世居南方,根基在此,所以南方一定不容有失。”
蕭洋點頭道:“那好,我明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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