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事人的第一文明,比起秋羽這些旁觀的人要緊張得多,自動射擊模式被全數關閉,改由更具可靠性的炮手手動控制。
星艦之間小心控制著移動中的能量輸出,由便于分散壓力的球形陣,變?yōu)榱艘话阎敝傅孛娴腻F形陣,這既方便將攻擊力集中,也是為了以打頭的一艘星艦為探路之石。
如果爆音獸集合體不能攻破星艦防御,那么其后自然高枕無憂,可以將能夠動用的力量都用于對其他文明的支援。如果第一艘星艦被干掉了,那么對納米機器人的壓制就會瞬間破掉,到時候即使不愿意,艦隊也只能收回干擾全力對敵。這也算是在艱難的抉擇中,讓對方來幫自己下定決心。
第一文明這種以穩(wěn)妥為首要靠量的中庸應對,雖然看起來像是無從選擇,但是進退都留有余地,往往自己一方的沒有選擇,也是對方的沒有選擇。
只不過任何應對,都是針對自己預計的情況而出,在預計之外的情況,不管多高明的應對策略都可笑如同兒戲。
在爆音獸集合體即將進入處于錐形最頂端飛碟的有效射擊范圍之時,這張飄飄悠悠的大毯突然停了下來。
錢笑正看得緊張,見爆音獸集合體停下,略一思考就立刻驚叫道,“它們剛才的對飛碟的攻擊不是隨便亂來的,居然是在試探第一文明的攻擊距離!”
錢笑能看出這種情況的原因,深知自己武器效果的第一文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雖然從來沒小看過這些戰(zhàn)斗生物,也確實有想到過它們會聰明到這個程度。但真正見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有多么匪夷所思。
既然它們會知道要停在有效攻擊距離之外,自然不可能是飛到這個位置來逗自己玩玩。第一文明迅速作出反應,讓處于最前的一艘星艦前進,其他的則往后退去。最糟的情況也只能是送一艘星艦給它們了。
但在戰(zhàn)爭中,自己的預計永遠趕不上現(xiàn)實。
能量不足的星艦緩慢向前移動。在這艘星艦里的人看來,這個行為也不一定是自殺,星際文明的驕傲讓他們對自己置身的星艦,有著無比的自信。就像士兵因為有槍才敢在槍林彈雨中沖殺一樣,這種自信是戰(zhàn)斗力量的源泉,是直面敵人的資本。
在向前移動的同時,星艦上的武器已經開火。這不是埋伏戰(zhàn),不需要在達到最佳效果的時候才突然出手,即使不能保證現(xiàn)在的攻擊能夠消滅爆音獸,但至少可以多少造成一些破壞。
第一文明的攻擊在觀察者看來是無形的,而有效距離外的射擊對爆音獸造成的傷害還不夠高,也看不出攻擊的效果,所以在屏幕前的秋羽幾人只見到一艘星艦緩緩向前移動,雖然能猜出它已經開始了攻擊,但是卻什么也看不見。
整整十秒的時間里,這艘星艦不停接近爆音獸集合體,可是卻一直沒有看到因為距離接近而出現(xiàn)任何攻擊效果。又是將近二十多秒之后,星艦接近到了爆音獸集合體所在,后者如同迎風飄揚一般,微微擺動,讓過了不但沒有做出任何攻擊,而且還在繼續(xù)往下移動的星艦,緩緩向著其他星艦飄去。
“這是?”連司馬天智也有些搞不情況狀況了。
“外表看起來完好,但是星艦里面的人……恐怕已經全部被殺死了”
秋羽說出了其他人想到,但卻不敢相信的答案。
“什么時候!爆音獸的攻擊雖然不形,但應該還是能看出點攻擊在星艦裝甲上的跡象吧?”庫默比絲臉色蒼白,就是先前最駕車最危機的時刻,也沒達到過現(xiàn)在的程度。
“你們以為剛才送死的上千只爆音獸,只是在試探攻擊力和攻擊距離嗎?它們在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硬破星艦裝甲,而是直接對里面的人動手。”秋羽繼續(xù)看著畫面,“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對方棋手安排,還是巧合,如果能確實注意到星艦的損壞,第一文明還能及時作出應對,可是這種怪異的攻擊只會讓他們心存僥幸,現(xiàn)在多半還在拼命作著呼叫之類的事情,時間被耽誤了啊……”
事實完全如秋羽所說,這艘星艦內的人才剛剛發(fā)起攻擊不到兩秒,體內的內臟便紛紛破裂,經受了短暫但是痛苦的死亡。而星艦內部的設備卻幾乎完好,依賴電子監(jiān)測的第一文明沒有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異狀,當發(fā)情況不對的時候,卻怎么也聯(lián)絡不上對方。
即使猜到可能發(fā)生了什么,但這就像地球上兩軍交戰(zhàn),一方運籌帷幄,正準備戰(zhàn)斗的時候,突然聽說軍隊已經被全滅一般,絕對不可能立刻接受這樣的結果。
并且因為那艘星艦的一切運行正常,對納米機器的壓制還在,所以在該怎么做的時候,第一文明出現(xiàn)了正常程度的猶豫。就是這么一猶豫,又是兩艘星艦內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全部殺死。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文明笨,而是爆音獸太過聰明。
在第一艘飛船出現(xiàn)問題后,雖然第一文明不愿接受這個結果,但是小心程度卻不會受到影響,其他星艦一刻不停的向后退去。即使能量不足,但也不是爆音獸那種速度可以趕得上的。
因為有第一艘星艦作參考,在他們看來,現(xiàn)在的距離超過爆音獸對第一艘星艦發(fā)起攻擊的距離的一倍有多,爆音獸集合體的速度又慢,所以其他星艦暫時還是安全的。
但這個信息本身就是錯誤的,爆音獸集合體的攻擊距離比第一文明看到的要遠得多,早在幾倍的距離以外就已經可以對星艦發(fā)起攻擊,但這些懂得欺騙的生物如同獵人一般,將獵物深深埋進陷阱以后才發(fā)起攻擊,以收獲最多的獵物。
即使是蘇昊也被表面的現(xiàn)象欺騙,只是一味思考著第一文明接下來會怎么做,直到秋羽出聲讓庫默比絲去提醒第一文明,并簡要說明原因后,才用顫抖的手臂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設想著如果領軍的是自己,要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這個隱藏在眼皮之下的屠殺。
庫默比絲沖進車內聯(lián)系上第一文明時,其實第一文明已經了解了現(xiàn)在的處境。
雖然情況詭異,但能連續(xù)經歷無數場游戲,一路走到現(xiàn)在的文明,不可能是沒有大腦的傻瓜文明。第一文明的領導者在最初的失措后,立刻接通了所有星艦的視屏通訊,此時,已經有三艘星艦完全沒有了回應。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的第一文明領導者,立刻就下達了停止電磁干擾,將星艦轉入戰(zhàn)斗模式的命令。
龐大的能量轉換高效率的進行著,只花了不到半分鐘,星艦外殼上便升起了多重能量護罩,需要聚能的艦載主炮在完成發(fā)射前,超過二十艘星艦的上百門對艦用武器已經悉數鎖定了爆音獸集合體。
在進行能量轉換的半分鐘里,又有四艘星艦完全沉默,既是對這種殺戮的憤怒,也是對自己生命的珍惜。不需要什么命令與信號,在完成鎖定的同時,一道道可以看到閃光的光束被射向了那群宛如被死神馴養(yǎng)的野獸。
但爆音獸再次用行動表明了,它們?yōu)槭裁磿鰹榻K極武器上場。
爆音獸隱藏的不但是智慧,攻擊意圖和攻擊距離,還有速度,反應,危機意識以及戰(zhàn)斗本能。
在前面的攻擊中,爆音獸已經利用聲波完全掃描了星艦的內部結構,它們雖然不懂這些結構每一處的具體作用,但是卻通過星艦的先前的攻擊,完全了解了哪些結構的組合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發(fā)現(xiàn)星艦武器在轉向自己的同時,便開始了回避動作。龐大而笨拙的爆音獸集合體在星艦發(fā)起攻擊的前一瞬,突然變得快速而靈動。如果說先前的他們是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那么此刻的它們就是在被颶風拉扯。一道道刺眼的閃光擦著爆音獸集合體落到了地面上,留下一塊又一塊的艷紅斑點,卻沒有一炮命中寬達幾平方千米的爆音獸集合體。
這次的攻擊落空,導致又一艘星艦乘員的毀滅。星艦的能量護罩無效早已在預料當中,可除了升起的護罩外,星艦內還以抽空了內部的空氣,和使用反重力讓乘員懸浮在空中,這兩種應對聲波攻擊的標準做法,可結果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沒有時間去研究原理,既然防御無效,那么只有用攻擊讓對方無法攻擊。無數瞬現(xiàn)瞬滅的閃光交織于天空,不管爆音獸集合體有多么迅捷,但也絕對比不上穿梭宇宙的小型飛行器,在數百門光炮的攻擊下被連連擊中。
但它們本就是由無數爆音獸聚集而來,并沒有什么要害。近一米粗的光束擊中爆音獸后能輕易的一穿而過,可是對于整個爆音獸集合體來說,這不過是用針尖在大紙上扎了一下,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即使扎在紙上的針有幾百枚之多多,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張紙完全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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