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泗橫流,吸鼻聳肩,這副模樣委實可憐。小溪握著他的胳膊,要往自己的身邊帶,卻不想這會兒他正憋著氣,跟自己也較上勁兒了。
耿直著脖子,小溪要拉他往自己身邊帶,他拽著自己的胳膊往回縮,還發出“嗯~嗯~”的聲音,拒絕著小溪。
小溪無法,只得跨前一步,走到他身邊,掏出兜里的衛生紙,幫著把眼淚擦了擦,又遞著紙,哄道:“好了,咋還哭上了,把鼻子擦了。這不是在說你,是為你好,你看這都快過年了,難道你想過年吃藥呀?”還威脅他,“那么多好吃的,到時候你就吃不到了……”
被小溪這么一安慰,還默默抽泣的陳玉彬,一下子覺得委屈翻倍,“哇……”大哭出聲來。
“彬彬怎么了?怎么哭了。”悠悠醒轉過來的陳婆婆,見陳老爺子黑沉著臉站在一旁,孫女在旁邊遞著什么,而自己的乖孫哭的滿臉通紅,嚇了一大跳,猛的站起來,焦灼地問著。急急忙地跑過去,一把拉過陳玉彬抱在懷里。
見給自己撐腰的來了,陳玉彬心里的委屈全都釋放出來,哭的更大聲了,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陳婆婆心疼地拍拍背,斜了陳老爺子幾眼,一看就是這個老東西欺負自己的乖孫了。
柔聲問道:“彬彬,不哭了哈,哪個欺負你了,給婆婆說,婆婆幫你出氣。”說著說著還剜眼剜眼地看向陳老爺子。
氣的陳老爺子差點一個倒仰。陳玉彬哭過那陣勁了,聽到要給自己出氣,就從陳婆婆的懷里悄悄抬起頭,怯生生地看向陳老爺子。
好呀,我就曉得是你這個糟老頭子給我乖孫氣受了。
“你這個老頭子,就趁我睡了這一會兒,你就欺負我的乖孫,你打他干啥子,啊?”陳婆婆高聲說道。
“我啥時候欺負他了?我又啥時候打他了?你啥都不曉得就在這兒瞎說啥子。”陳老爺子不滿地對陳婆婆說道,又朝陳玉彬飛去一個斜眼。
嚇的他趕忙轉回頭去,把臉重新埋進陳婆婆的懷里。
陳婆婆一瞪眼,不忿地說:“咋了?我就在這兒,你都還在瞪他,不是欺負他是在干啥?”
“咋了?是我自己的孫子吧?他做的不對,還不容我說兩句了?我說不得了是吧?”他指著陳玉彬反問道。
陳婆婆被這反問一噎,訕訕地說:“是你的孫子,你是能說……”手無意識擦過自己的衣服,濕漉漉的一片,摸索著發現是陳玉彬滿頭大汗的,右手五指張開插進他的頭發里,全濕光了,頓時變了臉色,把拉著他往火堆去。
“娃娃,快來烤一會兒,把你這滿腦殼的汗都烤干,要不然感冒了咋整,這都快過年了。”讓陳玉彬坐在火邊,低垂著頭,烤著頭發。
小溪也趕忙坐到他旁邊,聽到吸鼻子的聲音,沒有哭聲了,還抽噎著,就趕緊把手里的衛生紙塞進他手里,放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好了,不哭了啊,快把鼻子擦擦,都要吃到嘴里了。”
“噗嗤……你才把鼻子吃進嘴里去了吶。”陳玉彬嗡聲說道,有些不好意思。藉由小溪的衛生紙,擤了鼻子,擦了眼淚兒。
他們這把鼻涕也叫鼻子,像擤鼻涕叫擤鼻子。
見弟弟笑了,小溪松了口氣,輕快地說:“好了,不哭了哈,你是知道爺爺不是真的在說你,是為了你好的。”
哭完之后的陳玉彬也已經頭腦清醒了,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對小溪的話,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一邊,安排好陳玉彬的陳婆婆,轉回頭繼續跟陳老爺子吵著。“你是能說,但是你看看,這都快過年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你看看,把娃兒急得滿臉鮮紅,這哭的滿腦殼都是汗,要是感冒了,你還要弄去看醫生撿藥吃,大過年的,吃藥晦氣不晦氣?”說著又用手扒拉了下陳玉彬的頭發,把手掌里的汗給他看。
撿藥的意思就是找醫生開藥。
咋這人不分青紅皂白吶,啥都不知道就瞎嚷嚷,“你……”
“你,你啥子嘛你,我說的不對嗎?”陳婆婆強勢打斷,挑釁地看向陳老爺子。
“我懶得給你兩個說。”南瓜面團已經揣好了,陳老爺子拿起擱在盆沿的木棍接著開始搗紅苕泥。還帶著幾分怒氣,能聽見木棍敲擊盆底的“咚咚”聲。
給你兩個說,說話的對象是一個人,給你們兩個說,說話的對象是兩個或兩個以上。
“哼,你懶得給我兩個說,我還懶得給你兩個說吶,要是我們彬彬感冒了,我才給你兩個說好話,你看嘛。”陳婆婆威脅道。
說好話的意思就是算總賬。
陳老爺子把這話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就當沒聽見,繼續“咚咚”地搗紅苕泥。
他這不在乎的態度,氣的陳婆婆差點一個倒仰,喘著粗氣,準備又要找陳老爺子的茬了。
小溪對對陳玉彬的胳膊,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說:“彬彬,既然你曉得爺爺不是真的要說你,是為了你好,你看……”一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那吵的面紅耳赤的兩人,“你趕緊給婆婆解釋一下,為了你,他們兩個又吵架了。你給婆婆說清楚,就好了。”
“我……”陳玉彬抬眼有些膽怯地看向小溪。
“嗯,你可以。”小溪給他個鼓勵的眼神,給他信心。
他這才慢騰騰地轉過身,拉著陳婆婆的胳膊。
又準備開說的陳婆婆感覺胳膊一重,好像被什么扒拉了一下,沒好氣地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乖孫拉著她的胳膊,一雙水洗過的眼睛,十分明亮。
這會兒正怯生生地看向自己,“婆婆。”
“嗯~咋了,彬彬,你要說什么就跟婆婆說,婆婆幫你做主。”以為陳玉彬還要告狀,陳婆婆挺直了腰桿,一副要為他做主的樣子,要他放心大膽地說,沒什么好害怕的。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陳玉彬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婆~其實爺爺沒打我也沒罵我……”
“沒事兒,你不要怕他,放心給我說。”陳婆婆以為陳玉彬是礙于陳老爺子的淫威,不敢告狀,要給他辯白。哼,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
“不是,是真的,爺爺他沒打我也沒罵我。”見陳婆婆不相信,他有點著急了,就搖搖陳婆婆的胳膊,撒著嬌。
“那你這一身汗,是咋回事呢?你哭啥子哭?”
“我,我剛才幫著搗紅苕,弄了一身的汗,爺爺叫我放下去烤火,我……”說到這,剛剛散了熱氣的小臉,漸漸地也爬上紅暈,不好意思地繼續說,“我……我想著要幫忙,還要再搗會兒,結果,爺爺說了我兩句,我被嚇著了,就……呵呵……”
“不過,我知道爺爺是為了我好,我不應該這樣的。婆婆,你就別生氣了,不要再跟爺爺吵架了,要不然,我會自責的。”
明白這是鬧了一場烏龍,自己錯怪老頭子了,陳婆婆不禁老臉一紅,可要讓她給老頭子低頭賠不是,那不可能,所以就低垂著頭,坐在那兒沉默著。
陳老爺子還黑沉著臉,把盆敲的“咚咚”響,只不過陳玉彬解釋了一番后,聲音明顯減小了不少,聽著有些發悶。
氣氛有些僵持,太靜了,小溪坐的都感覺到不自在,“咚咚”聲直在腦袋里回蕩。
起身,慢慢地轉悠轉悠就轉到了灶臺跟前,揭開鍋蓋,鍋里的紅豆已經被煮的軟爛了。頓時找到了解決這種尷尬氛圍的辦法。
高興地舉著鍋蓋喊道:“爺爺,這個紅豆煮爛了,我舀起來,你在對窩里去舂爛哈。”不待陳老爺子回應,就用漏勺把鍋里的紅豆悉數舀起。
“嗯。”陳老爺子低低地回答了一聲,就放下手里的木棍,舀了兩瓢水,拿著鍋刷去外面洗對窩了,還帶走了待會兒要用到的工具。
陳婆婆小心地抬頭,見陳老爺子這一系列動作中,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又想冒火了,可又一想,剛才是自己不對,這股無名火才又滅下去,就干巴巴地坐在火堆旁,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溪把一滿盆的軟爛紅豆端出去。
陳老爺子趕忙起身接過,轉身放到大桌子上,埋怨道:“這么重,你喊我一聲,我就來了,你逞啥子能,要是把你……”
“嘻嘻……爺爺,這個不重,我還是端得起。”還舉起了胳膊,拍拍自己胳膊上的小肌肉,好像在說:我能行,你要相信我。
“噗嗤,哈哈……”這擠眉弄眼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見陳老爺子終于笑了,一掃剛才的低氣壓,這才不辜負自己的一番賣弄呀!
“那,爺爺,你在這兒慢慢弄,我回去弄紅苕泥了哈。”再接再厲,拍拍陳老爺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像是把這活兒鄭重其事地交代給他,要他認真地給她完成一樣。
“哈哈……好,保證完成。”陳老爺子也跟著作怪,挺直了腰桿,敬了個軍禮。
小溪轉過身,才讓自己露出笑來,無聲地笑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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