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思云想,幾乎沒有人會拒絕這難以抗拒的誘惑,包括尚未償其大欲的第六天魔王。
無音閣的一聚,召示著本已陷入冗長困境的人民不僅擺脫不了悲愴的夙命,還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如豬羊般任人屠宰蹂躪。
這個人間實際上距離末日又有多遠呢?
恐怕腳下所踩的每一步都會讓人跌入無底深淵的煉獄……
天空中火辣辣的燃燒著,大地被暴曬得連泥地也被割裂出詭形殊狀滾燙無比的泥塊。
赤熱道路的兩旁長滿著枯蔫焦黃的野花及雜草,隨著席卷撲來的熱嘯而被吹得東搖西晃的,明亮而澄澈的眸神布滿著一副白草黃云的慘景模樣。
灼人的暈熱把路過的冰非與無奇的汗珠,在其順著額頰滑落脫離之際,將它們全部給蒸發消散了。
“真他娘的熱的要命!”冰非心中暗自罵道。
即使一向過慣苦日子的無奇也覺得天氣酷熱難耐,全身濕漉漉粘糊糊的,好不難受。
心忖如果可以在附近找到一些溪流小河的話,跳入清新冰涼的水中絕對能夠立馬體會那快意當前的爽感。
可惡的是,這周圍環境并沒有什么水流之類的地方。
自從進入神隱之境后,無奇將“觀心”的能力又推進至另一個超絕塵寰的臻境。
可以說比以前更加容易偵查四周的狀況,然而比較于冰非那剛獲不久有如千里眼及順風耳般,甚至可以探測內心世界犀利的“讀心術”,還是有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的。
即使如此,也足以讓他發現百丈之外正紛紛擾擾的噪動著。
“冰兄,以你現今的仙力,應該早已查覺前方有點不對勁兒吧!”
冰非的心宛如拴了塊石頭,略為一沉道:“我方才有感前方一股異動,便瞧了一瞧,好像是一批采鐵的民眾正在趕往東蓮城的路上,似乎起了一些爭執。”
原來冰非適才耳朵隱隱顫動,感覺前面幾里外開的地方人聲嘈雜,民怨沸騰。
于是乎暗中運轉仙勁,行走時上身微往前俯,雙目神芒灼灼匯聚,卻是斂而不外露,所以連身旁的無奇也沒有及時查覺。
冰非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正推倒一位乍毛變色的老者,嘴巴所說的皆是罵人的污言穢語。
猜測年邁的老者一時大意將載滿鐵器的獨輪推車弄翻了,搞到眾人又多了一份額外的工作,于是大伙起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胡亂罵道。
凝神注目著這些破口大罵和顛倒衣裳倉皇跟著大隊游走的民眾,各各汗流浹背的倉卒移動,一邊拾起零零碎碎跌落在地的鐵塊,一邊趕緊將裝載著難以估量的鐵金屬馬車朝前汲汲推進。
耳畔不時縈繞回響著幽咽與飲泣,以及那些被迫離家強聘為采鐵賤民的悲戚聲。
再循回這些民眾行走而來的足跡,眺望遠鄉,幾乎是十村九無煙,更給人一種哀憐莫近的滄桑感。
像這種瘡痍滿目一片狼藉的凄境,冰非在千年解凍后還是首次瞧見,略一沉吟自問道:“蒼天為何如此不仁?”
憂心思忖著倘若黑龍帝君真的重生率領魔軍作戰,大地將會再度陷入千年前的黑暗之中。
四處恐飄留著更多連綿不斷的呻吟呼號,棲棲遑遑的人民下場會比現在的哀鴻遍野凄苦千百倍。
“需不需要我們出手相助?”無奇盤桓心頭,沖口而出道。
“據悉,妖魔軍團近幾個月內就會兵臨城下,蓄勢待發,中土世界的確需要一些特別的東西來守衛國土家園。”冰非暗忖留給中土的時間無多,縱使勞民遠役,也不得不灑然道。
“你說的可是正在緊鑼密鼓鑄造的金鋼鐵人?”無奇追問道。
“聽鐵喬說這個金鋼鐵人可以決定中土世界未來的命運,縱然知道鑄建過程必引起民憤,也不得不著眼于大局放手一博。”冰非雙眸透出絲絲凄厲冷酷的異采,反映目前騎虎難下處境的寫照道。
無奇稍頓輕輕道:“有道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耗費人力的金鋼鐵人究竟是禍是福,無人知曉。”
“所以,你的獸瞳道心之術皆同此理,希望你也好自為之。”冰非話中有話,眉毛像一輪明月向上挑起掃視了無奇一番道。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最近開始修行了…”無奇沒好氣回橫了冰非一眼,忿忿不平的為自己辯解道。
“哦!修什么行哩?”冰非止步立定大訝道。
“娘親臨別前說了一些易入難解的佛理,一路上正在參悟中。”無奇娘親有先見之明,離別在際和他分享了一些佛教的方便之門,以便讓他六根清靜而不受獸瞳之色的影響。
“是嗎?怪不得我覺得你最近的戾氣逐漸減少了。”冰非捂著嘴恍然大悟道。
“希望有朝一日云過現青天,有緣拜會高僧,修成正果。”無奇神采熠熠道。
“但愿如此吧!在這熱得像鬼一樣的天氣里,我們還是別啰哩啰嗦趕緊上路吧!走哩!”冰非心急如焚,愿能早日回到藍海神林而催促無奇道。
路漫漫其修遠兮,那怕是往死里掐,也不能阻擋冰非這熊熊烈火歸家之心……
夜幕低垂,讓白馬城的城民暫時忘卻所有,通通摧往甜美憩息的夢鄉,與今夜金馬宮外守衛異常森嚴的景象天壤懸隔。
守衛的士兵個個神色張皇,拔刃張弩的緊張情緒顯而易見。
在數月后大戰即將爆發之際,卻仍不見妖魔軍團的身影及消息,是讓眾城兵忐忑不安的主要因素,深怕它們又無預警般在夜間偷襲。
人們總是對未知有著更深一層的恐懼,這種心理的反應源自對事物的認知有限,對它神秘來源的不暸解。
妖魔軍團是從何開始出現的,具體而言沒有正確一說,比較可靠的消息來源是約年前有兩個來自鋼鐵鎮的樵夫誤闖中土極北之地,發現本列為禁域,也就是千年前的暗幽山漸漸融化了。
原本被隔斷通往禁域的路突然生出無數可讓人勉強步行的崎嶇小道。
更恐怖的是,本是斷裂的地層里卻急竄出數量龐大且剛獲解凍臼頭深目的怪物。
或許還未完全融化之故,這些身軀覆蓋寒冰的怪物們如慢動作般的向兩人洶洶迫近。
時間好像停止了跳動,嚇得這兩個樵夫丟下賴以生存的工具與收獲,連頭也不回,嘰哩哇啦大叫拼了命朝鋼鐵鎮的方向奔跑回去。
過了不久之后,中土世界各地驟現妖魔軍團四處作惡的信息。
鋼鐵鎮幾個月前遭受妖魔軍團夜襲就是其中一例,也難怪守城士兵此刻如此謹慎對待。
回到風云不測的金馬宮內。
在寶座上,垂頭微傾前俯,雙手緊搓斜坐著的是白馬城城主馬京天。
在他面前站著邪笑的是那個勢力之交的淫朋狎友沈兆新。
馬京天一臉憂悶無采的愁容,連認識他多年的拜把兄弟沈兆新也默默在心中估算著,以他一方梟雄的身份,這個丑態畢露的模樣究竟是做給誰看?還是葫蘆里正在裝著什么藥?
可是說到做戲這檔才藝,沈兆新早已是表演經驗豐富的老炮兒,無論真與假,先套套話,免得被人賣了還幫著算錢。
沈兆新笑吟吟道:“咭咭…馬老弟何事如斯多愁啊?”
馬京天狠狠怒吼道:“桑洋那個死老頭,竟敢在我頭上動土!”
“此話何解?”沈兆新瞪大眼睛道。
“自從在朝中與他爭論之后,他的動作大得很多,似乎想勾結外道勢力來侵我白馬城。”馬京天目閃奇光,抬頭審視著沈兆新道。
沈兆新略為垂移目光沉聲道:“馬老弟何出此言,是否有何真憑實據?”
“桑洋來到了白馬城。”馬京天舒出一口氣道。
原來,城內眾多喬裝改扮的城民是馬京天特別安排好的探子,目的是監視著桑洋的一舉一動。
“他來這里干嘛?”沈兆新失聲道。
“據探子回報,似乎在墜馬樓里密會一位神秘人物。”馬京天與沈兆新一直以來稱兄道弟,互為聲援。
“那探子在哪?還有什么特別的消息?”沈兆新現出古怪奇異的神色問道。
馬京天心中一懍嘆道:“剛剛收到線報,那探子慘遭毒手,連心臟也被人硬生生給扯了出來。”
“如此兇殘之事,除了邪道中人所為,我暫且想不到還有誰?”
“會不會與魔顯宗門有關?第六天魔王不是幫著權傾當代的左丞相辦事嗎?”在馬京天無孔不入的偵查下,當然早已知道這兩人的密切關系。
“天大地大,又不是一家獨大,如果有人出得起價錢,第六天魔王也可能攀過墻干著翻臉不認人的勾當。”沈兆新不屑的眼神表露著顯然早知第六天魔王另有私心道。
馬京天悶哼道:“在這個中土世界里,最能夠出得起價錢的除了桑洋,不作他人之想。”
沈兆新心忖馬京天對敵我形勢瞭若指掌,分析也不無道理,徐徐道:“也是,那個死老頭的心思越來越怪,連我也難以捉摸。”
“你是說一方面對其左膀右臂的埃維勒斯被關在赤金牢獄也見死不救,另一方面卻在朝上與我爭鋒相對欲替其報仇血恨。說起來,也不知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沈兆新也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態啞笑道:“咭咭……我對桑老鬼這舉動也搞得糊涂了”
別說他們倆個,連桑洋這個滑不留手的厲害人物對埃維勒斯那種即欣賞又怕受其傷害的奇異特殊感情也不能自控,試問這兩人又怎能夠理解呢?
“我馬京天絕不能讓桑洋先聲奪人,必須覷準時機在他未立功前將他鏟除!”馬京天道出與桑洋已成對峙之局。
沈兆新連忙說道:“咭咭…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當然,“兩虎相斗,必有一傷”,最高興的莫過于沈兆新了。
馬京天談興極濃,續道:“當日入朝,桑洋算是夸口立下軍令狀,三個月內完成金鋼鐵人的鑄造。如今采鐵大計才剛實行,就已引起官偪民反,相信再過不久,人民必會揭竿而起……”
沈兆新默然不語片刻后,道:“三個月的時間太長了,箇中變數或許難以估計。”
“沈老有何妙計?”馬京天大奇道。
“咭咭…我們何不加速民叛的步伐,在背后幫忙他們一把!”
“可能嗎?別忘了,很多人都是沖著桑老發放的工資去的。除非他們的命就要丟了,否則不會這么輕易造反的。”馬京天鷹眸射出一絲驚異難以理解的神芒反問道。
“咭咭…就是要人民他們自覺小命隨時不保,錢再多也帶不入棺材,屆時民變蜂起,易如反掌。”沈兆新回敬他那費解的眸神分析道。
“所以,你的計謀是……”馬京天口唇輕顫,言未盡而止道。
“咭咭……”
沈兆新陰沉的嘴角肅肅上揚,向側拉扯出兩條勾人心魄的裂縫,戮笑的時候連尖銳稍長的舌頭也伸了出來,有如靈蛇吐信般詭譎復雜,似乎把潛伏在其體內噬血荼毒生靈的個性給渾然展現了出來。
莫非他想像蛇一樣用“毒”來對付無辜的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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