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尼爾人相比，妖族的數(shù)量的確算不上多。整個聯(lián)盟的妖族人口約三千萬，而這座城市，大概就容納了其中的十分之一。”滿天星轉(zhuǎn)過身，走向城門旁邊一扇緊閉著的，有些隱蔽的小門，“跟我來吧，從這邊走更快一些。”

    她敲了敲關(guān)閉著的門，取出一張金屬的卡片，從門上的一個方孔遞入。很快，那扇門向內(nèi)開啟，一名臉上滿是金色鬃毛的衛(wèi)兵走出來，恭敬地向三人行禮。

    “歡迎歸來，滿天星大人。”足有兩公尺高的衛(wèi)兵向人偶少女致意的模樣有些滑稽，但他臉上的敬重顯然毫無作假，“請進，有什么需要我為您去做的？”

    “不必拘謹(jǐn)，金夜。”滿天星帶著優(yōu)雅的微笑回應(yīng)道，然后將尤菲和琳介紹給對方，“這一次調(diào)查的事情，在她們和一名格爾諾人的努力下，已經(jīng)得到妥善解決。幫我告知長老議會，我將隨后向他們回報具體的細(xì)節(jié)。至于現(xiàn)在——”她邁開腳步，“我想帶她們兩人，在這座城市里稍作歇息。”

    衛(wèi)兵躬下身，認(rèn)真地應(yīng)下人偶少女的要求。尤菲跟隨著滿天星，穿過眼前狹窄的甬道，沿著旋轉(zhuǎn)的梯級攀登向上，而后來到寬闊的城墻頂端。從這里向下眺望，這座城市的大半景象，都一同融入她的視線當(dāng)中。

    這城市帶給她的第一印象是活力十足，甚至是有些過頭了。目光所及的大部分街區(qū)，都被穿著乃至形態(tài)各異的妖怪們填滿，無論他們是這里原本的居民，還是前來游覽或做些小生意的旅人。行人們對這種略顯混亂的景象并不反感，他們悠然地在街頭漫步，或是饒有興味的打量著街頭的一個個鋪面，不時駐足與店主交談。

    與輝光城，即奧倫帝國首都的嚴(yán)整相比，這兒就好像另一個世界。

    “看來妖怪偏好獨居的說法也不是真的嘛。”琳用手遮住頭頂射下的陽光，瞇起眼睛向下眺望，“咦？那邊有個小家伙，正在偷旅人的東西呢。”她拍了拍人偶少女的手臂，“要不要管一下？”

    滿天星搖了搖頭，“聯(lián)盟沒有能力為每一名來到城市的妖族提供穩(wěn)定的工作，而大部分妖怪又缺乏同伴，和能夠提供幫助的族人。”她輕聲嘆了口氣，“這樣的情形在西陽城并不少見……而且，還有更糟糕的事情。”

    “是諾卡提到過的那個組織么。”尤菲若有所思地問道。

    “就是那樣。”人偶少女收斂了笑意，遙望著內(nèi)城的方向，“只需要少量的成本，就足以收容一群無法維持生計的妖怪，然后向他們灌輸「現(xiàn)在這種情況，都是人類霸占了本屬于他們的土地」之類的意識。”她略微放低聲音，“那個組織的背后，甚至可能有著一名或數(shù)名長老的支持。畢竟……現(xiàn)在的議會中，主張和人類交惡的不在少數(shù)。”

    “那要怎么辦？”琳的臉上滿是不甘心，“就這么看著他們發(fā)展下去么？”

    “那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事情，琳。”滿天星耐心地說道，“但會有人去處理的。現(xiàn)在，讓我們?nèi)グ炎约旱氖虑樽龊谩！?br />
    她穿過那些向她行禮的衛(wèi)兵，沿著城墻向下走去，踏上通往內(nèi)城的寬闊街道。

    ……

    她們穿過繁華卻略顯雜亂的街頭，徑直踏入這座王都的內(nèi)城，一路前往議會所在的殿堂。

    比起熙熙攘攘的外城，西陽城的內(nèi)城要安靜許多。這里是長老們，擁有一定勢力的妖怪，以及那名神秘‘妖王’的住所。尋常的居民和旅人，必須持有邀請的信函，或是有緊急情況需要通報議會時，才能夠進入此處。

    顯然，滿天星在聯(lián)盟的地位并不尋常。衛(wèi)兵們對她都顯得十分尊敬，乃至對身為同行者的尤菲與琳也是如此。

    她們與人偶少女一同前往議會，向聯(lián)盟的長老們回報這次事件的整體經(jīng)過。

    她們見到的長老一共七位。尤菲沒能分辨出他們的種族，但每一名長老的身上，都蘊含著足以比擬高階巫師的魔力。

    和巫師們不同，這些妖怪并沒有收斂自身的力量。或許是這里的習(xí)慣使然，但也可能是他們不懂得精細(xì)地控制魔力——尤菲暗自腹誹著，一邊聆聽人偶少女的匯報。

    整個報告過程乏善可陳。滿天星如實地敘述了她們的經(jīng)歷，長老們詢問了幾人一些問題，她們則據(jù)實作答。或許因為身為「外人」，簡單了解事件的經(jīng)過后，她們便被要求離開了會議大廳，只留下滿天星在會議室中，繼續(xù)與長老們商談。

    兩人被帶到一間寬敞舒適的休息室里，侍者為兩人送上了茶水和點心，隨即恭敬地告退。

    尤菲拿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下一口。這種妖族傳統(tǒng)的點心外觀雪白，且極為松軟，甚至可以說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在口中伴隨著茶水散開，化作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沖淡了她一路上積累的疲憊。

    “這還真不錯。”她滿意地呼出一口氣，“我要問一下這種點心的制法，或許以后可以經(jīng)常做給自己吃。”

    “說起來。”琳好笑地靠過來，“沒記錯的話，你小時候的愿望是成為一名點心師吧？”

    “是啊，因為那時候，母親總是為我和父親端出美味的點心。”尤菲微瞇起眼睛，回憶著過往的溫馨，“結(jié)果我最后成為了一名女巫——大概不算辜負(fù)老媽的期望吧？”

    “那么，以后呢？”琳咽下一口點心，眼睛眨了眨，不知在打著什么主意，“等到不管哪一天，如果我們想要休息一下，不再整天研究秘術(shù)和四處旅行的時候，要不要開一家點心店看看？”

    現(xiàn)在來說這些未免太過久遠(yuǎn)，但是——或許這樣也不壞，這個念頭輕柔地劃過尤菲的心中。

    “好啊。”她輕聲回答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們的店面，該叫什么名字好？”

    “那當(dāng)然是——”琳豎起一根手指，卻沒有接上下文，“不對，讓我好好想一下，這可是個相當(dāng)重要的事情呢。”

    休息室的門緩緩被推開，滿天星走進房間，帶著稍顯神秘的笑容看向二人。

    “妖王殿下想要和你們見面。”她說，“你們準(zhǔn)備好了的話，請跟我來。”

    “妖王？”琳略顯疑惑地問道，“聯(lián)盟的管理者不是長老議會么，為什么還有一個王？”

    “該說是傳統(tǒng)，還是象征呢……總之，大概就是那一類的情況吧。”人偶少女隨口回答道，“具體的細(xì)節(jié)，等你們見到那位殿下，再直接詢問對方就好。”

    尤菲點點頭，站起身，走到人偶少女身邊。琳將杯中的茶水倒進嘴里，輕輕漱了漱口，也跟了上來。她們一同穿過長廊，來到一扇有著精致浮雕，卻與整座大殿略不協(xié)調(diào)的白色門扉面前。

    “請進。”滿天星敲了敲門，隨后將門向里推開，“希望你們聊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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