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關系,是我們的來訪太突然了。”格拉蒂斯低著頭,話說得很小聲,“既然索菲婭身體不舒服,我們就先告辭了。”說著,她拉一下一旁還在愣神的艾蓮的袖子,示意她該離開了。
被格拉蒂斯提醒了,艾蓮還是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格拉蒂斯,隨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急急地鞠了一躬,就準備轉身離開。
“請等一下。”在格拉蒂斯和艾蓮準備走的時候,男仆趕緊出聲叫住了他們,“兩位既然在這個時候來拜訪小姐,一定是小姐的好朋友吧?冒昧地問一下,兩位知道,嗯……小姐是怎么了嗎?”
格拉蒂斯有些猶豫地看著艾蓮,身旁的同學這時低垂著頭,神色顯得很緊張。顧及到艾蓮的感受,格拉蒂斯沒有直接回答男仆的問題,只是含糊地說道:“這一點……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請問斯溫先生現在在這里嗎?”
男仆搖頭道:“老爺有事外出了,一段時間都無法回來,所以我們都勸不動小姐。如果兩位知道些什么的話,請務必告訴我,小姐的情況很讓我們擔憂,但又沒人能夠去勸慰小姐,現在我們正為難著呢。”
從男仆的話里,格拉蒂斯聽出了索菲婭現在的狀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這也叫她更加擔憂了。可是,如果她直說的話,又怕艾蓮會更加難過。格拉蒂斯一下午都在盡力開解艾蓮,可是這個平時活力四射的女孩卻怎么也展現不出她原本的笑容來,就和她的活潑一樣,艾蓮的內心其實很單純,一點點小事都足以讓她愧疚好久,何況這一次還是和索菲婭發生了這樣的矛盾。
“具體的原因,我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今天索菲婭在聽了演講之后就突然這樣了。”
“演講?”男仆疑惑地問道,“請問是什么樣的演講呢?”
這一點格拉蒂斯倒是沒什么顧忌,干脆的就說了出來:“是一位名叫曼弗雷德·施耐德的教授發表的學術演講。不過他不是阿斯特拉德一世公學的教授,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具體身份,至于他的演講內容……”
說到這里,格拉蒂斯又有些猶豫,她不確定杰里柯家族的仆人是否也清楚索菲婭對斯溫所抱有的感情,把這話說出來會不會對索菲婭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嗎?”男仆說道,德尼茲男爵在走之前就要求他查出索菲婭受刺激的原因,因而他不肯這么輕易的就罷休。
“是關于血統理論的演講。”一直沉默的艾蓮突然開口了,“這位教授的研究似乎證明了阿斯特拉德一世陛下所提倡的選民說是錯誤的,認為血統并無高貴與低賤之分,而且他還說親緣相近的男女結婚會造成后代出現嚴重的遺傳疾病,尤其他說兄妹結婚更容易誘發這種狀況——索菲婭就是聽到這個才突然發生這種變化的。”
男仆聽到艾蓮的話后,臉上倒是沒有特別驚訝的神色,倒是微微低下頭若有所思起來。看到他這樣的反應,格拉蒂斯可以確定,索菲婭對斯溫的感情,這些仆人并不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格拉蒂斯沒有去想這些,在艾蓮突然發聲之后,她就擔憂地看著艾蓮。在這個女孩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她是突然間放下了所有的心理包袱,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了。
“實際上,一開始索菲婭還沒有到這種程度,可是……后來我和她爭論了一番,因為我的話,索菲婭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然后就跑出了學校。”
男仆驚訝地看著艾蓮,既吃驚于艾蓮這段話的內容,也對這個女孩的勇氣感到訝異。
“是這樣嗎……請您不要太有負擔,對于一個問題的爭論是常有的事,小姐一直呆在午夜堡,所以很少和別人交際,心里脆弱是難免的事,絕不是因為您的關系。”
雖然被這樣勸解了,但是艾蓮還是沒有解開心結,至少格拉蒂斯仍舊沒有看到她的臉上露出笑容。
“不,這就是我的錯,如果我不說那些話的話……”
“艾蓮!”格拉蒂斯趕緊打斷了艾蓮的話,緊緊抓著她的手說道,“別這樣自責了,而且就算你繼續這樣內疚也于事無補,我們還是想想看有什么辦法能讓索菲婭好起來吧。”
艾蓮緊緊抿著嘴唇,沒有再說話。
男仆嘆了一口氣,小姐的事情他大致是了解了,可同時他也發現,這個問題要是沒有斯溫還真的沒有辦法解決。
“總之,多謝兩位如實相告了,如果兩位現在要回學校的話,我會讓人送二位回去。”
“那就多謝了。”格拉蒂斯沒有推辭,艾蓮現在的狀況讓她很不安,有杰里柯家族的人在路上照應,也算是一個保障。
送走了格拉蒂斯和艾蓮,男仆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曼弗雷德·施耐德……”他喃喃地念道,“這家伙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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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港的夜景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有著一定的繁華燈火,但凡是見過德為得這座不夜之城的人都會覺得,萊昂港的夜晚還是寧靜了一些。望著列車車窗外的樓房和燈光,歐內斯特子爵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十七年前的往事。
比起十七年前,這里的夜晚似乎更亮了一些。
“司令官閣下。”
副官馬文少校的聲音把歐內斯特的思緒拉了回來。
“有什么事嗎?”他看向自己的副官,馬文比歐內斯特稍年輕一些,三十來歲的樣子,他不像歐內斯特是有人舉薦,直接進入內政部,而是在軍隊中服役多年后,轉調入帝都警衛部隊的。
“部隊是否要在萊昂港修整一下?雖然亞歷山大殿下的命令很急,但是我們已經提前到達萊昂港了,或許可以讓士兵們放松一下。”
“不,不需要。”歐內斯特又把面孔轉回去,車窗玻璃上映出了他的面容,“既然都到萊昂港了,那么離德為得就很近了,我們沒有必要在這里停下浪費時間。”
“是……”馬文少校低下頭來,長官的脾氣他是清楚的,嚴厲,或者說嚴苛,帝都警備部隊在歐內斯特手中完成了從憲兵到正規部隊的蛻變,這也是為什么歐內斯特作為亞歷山大一系的成員,卻能在貝利亞手下掌控裝備最精良的帝都警備部隊的原因,他的才干有目共睹,就是貝利亞也挑不出刺來。
列車繞過最繁華的市區,從靠海岸的一側駛過,雖然是夜晚,但歐內斯特還是可以看到岸邊港口上停靠的密密麻麻的艦船。那是停靠在萊昂港的半支南方艦隊,自從菲利普家族突然回到萊昂港之后,這座城市先后三次易主,而那些海軍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變故,甚至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米歇爾七世拋棄,然后被帝國軍隊給關在海港里了。
歐內斯特仰起脖子,他似乎看到港口中有船只在調動。按理說,現在的南方艦隊是被嚴密監視著的才對,他們既沒有像維庭那樣及時投靠帝國,也沒有敢和愛德華公爵一樣死拼到底,后知后覺的在萊昂港被魯道夫元帥攻下后被視作俘虜繳械,尷尬的被帝國扔在這里,也不知道最后等待著他們的會是怎樣的結局。
“駐扎在萊昂港的是哪支部隊?”歐內斯特皺起眉毛來,也沒有回頭,就這樣盯著港口。
馬文少校稍稍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應該是赫卡里姆·諾·維庭的南方軍團,魯道夫元帥沒有給他們安排進攻的任務,所以他們一直駐留在萊昂港。”
“維庭……”歐內斯特喃喃地念道,威嚴的眉毛鎖得更緊了,“我記得,他是被第三課的人策反的。”
“是,第三課的瑟雷西·達克斯達。”帝都警備部隊畢竟是隸屬于內政部的編制,對于屬于同一部門的同僚,馬文少校還是相當熟悉的。
歐內斯特緊著嘴唇,若有所思地低下眼想著事情,而在這時候,列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原先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也慢慢緩下了速度
“怎么回事?”對于突然的變故,歐內斯特仍舊保持著冷靜,他把目光從窗外受了回來,嚴肅的看向馬文少校,“去看看發生了什么情況。”
“是。”馬文向歐內斯特敬了一個軍禮,隨后小跑著離開了車廂,朝車頭趕去。
來到列車的最前端,馬文少校驚訝的看到,火車前方竟然攔起了哨卡,一群持槍的士兵正在哨卡后揮著手里的槍桿,示意火車停下。走近了一些,馬文少校發現,這些士兵的軍服都是南方軍的樣式。
列車停了下來,馬文少校快步跑到車頭前,大聲地對那些南方軍團的士兵問道:“你們在做什么,這輛列車是奉亞歷山大殿下的命令,緊急前往德為得的,誰讓你們阻攔的!”
一個年輕的軍官從士兵中走出來,馬文能夠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的緊張,顯然,這個軍官的經驗就和他的年紀一樣年輕。
“我們接到魯道夫元帥的命令,前線的軍列不足,貴部既然已經到達萊昂港,接下來到德為得的路程完全可以徒步前行,這輛列車需要開往前方,支援前線。”
馬文少校不由氣結,一輛列車本來就不夠帝都警備部隊用的,要不是顧及前線的需要,歐內斯特也不會把部隊分成兩部,自己先帶兩千回帝都了。
“開什么玩笑!”馬文氣勢洶洶地走到年輕軍官的面前,要教一教這個年輕人軍隊里的規矩,“你是哪支部隊的,讓你們的長官親自出來解釋,我們奉的是亞歷山大殿下和陸軍部的命令,你說你有魯道夫元帥的命令,那就把正式的書面文件拿出來看看。”
年輕軍官漲紅了臉,不過好在夜色深了,鐵道附近也沒有太亮的燈光,這點丑態不是那么明顯。“如果你們不信,可以自行給魯道夫元帥發電報請示,現在所有在普里敦的軍隊由魯道夫元帥全權指揮,陸軍部的命令應該排在元帥命令之后。”
他據理力爭著,不過,雖然他很努力了,但是軍隊中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的。
“誰有這個時間!”馬文少校猛地推了對方一把,那名年輕軍官一時沒站穩,直接被馬文推倒在地上,“給元帥發電報?有這個功夫,我們都到德為得了!現在你給我把路讓開,不然的話……”
他作勢把手伸向腰間的槍匣,想嚇唬一下這個毛頭小子。
“不然的話?”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馬文抬眼看去,發現一個中年將官正冷冷地盯著他。
“不然的話……”維庭抬手,手下的士兵齊刷刷地舉起槍來,對準了馬文。
“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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