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吧，曼弗雷德，法蘭克尼亞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隨著斯溫說出這句話，纏繞著法蘭克尼亞人亡靈的長槍擊中了他的心臟，巨大的力道把斯溫的身體貫穿，將他釘進了那條猩紅色的河流。
“消失？”曼弗雷德的眼睛不自然的眨著，脖頸因為崩得太緊而在不住顫抖著，“我消失了嗎？杰里柯，你說——我消失了嗎？”
曼弗雷德來到斯溫掉入河流的地方，朝下面望去，但是無法計數(shù)的亡靈面孔遮擋了他的視線，使曼弗雷德無法看清，斯溫究竟落到哪里去了。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曼弗雷德悶哼著笑了起來，他的臉龐好像抽筋似的抽搐著，神情顯得十分不自然，“終究……終究只是嘴上會說而已，你們杰里柯就是這樣，抱著一堆故紙，就整天不停嘮叨，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樣。現(xiàn)在你終于可以閉嘴了，而且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再有杰里柯這樣叫人討厭的家伙了。”
他揚起頭，望著猩紅色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只有法蘭克尼亞人了……”
睜開眼，曼弗雷德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迷茫。
“法蘭克尼亞人……”
他低下頭，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好像頭疼一般，癲狂地喊叫起來：
“不對，法蘭克尼亞人……該死！我知道，我記得他們，每一個同胞的面孔我都還記得……不，不應(yīng)該這樣，不要消失，我的同胞，不要消失啊——”
縱使他撕心裂肺地大喊著，可是那些被消除的記憶卻是回不來了。曼弗雷德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關(guān)于法蘭克尼亞人，甚至關(guān)于他自己的記憶都在消失。
“不對，不應(yīng)該是這樣，該死的，這是怎么回事！”
痛苦的咆哮無法延緩曼弗雷德記憶消失的速度，他已經(jīng)意識到，斯溫的那句話并不是單純的嚇唬他而已。不，應(yīng)該說曼弗雷德早就意識到了，雖然他的記憶中沒有，可是那些銘刻在他身體的回憶，卻讓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安。
“杰里柯！”曼弗雷德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隨即躍入了河水中，潛入到他同胞的亡靈和粘稠的鮮血中去，“杰里柯，你搞了什么鬼！我要把你找出來，我要把你碎尸萬段，這種詛咒，我是不會屈服的！所有的記憶，我都不會讓你奪走，那是我的，我的！”
曼弗雷德努力地朝深處游去，那些河水里的亡靈仍舊在不斷哀嚎，只是，這一次他們是真的在為自己即將消失而哀嚎，亡靈那影子般的虛無軀體正在消失，而且他們的面容也越發(fā)模糊，似乎他們重現(xiàn)世間不久，就要迎來自己的終結(jié)。
“杰里柯！杰里柯！”
曼弗雷德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同胞的消失了，他甚至連他們的阻擋都無法容忍，凡是擋在他面前的亡靈，都被曼弗雷德很干脆的驅(qū)逐掉。
“杰里柯！杰里柯！”
漸漸的，曼弗雷德到達了河流的底部，也就是原本屬于街道路面的地方。這畢竟不是真正的河流，由鮮血與亡靈組成的河水是沒有泥沙這樣的雜質(zhì)的，當(dāng)曼弗雷德抵達昏暗河底的時候，他立刻就看見了，那雙在黑暗和亡靈中，熠熠生輝的猩紅色眼眸。
“杰里柯——”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能夠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剛剛被長槍刺進河中的斯溫。貫穿他心口的鮮血長槍已經(jīng)和河水中的鮮血融在一塊，現(xiàn)在的斯溫，除了一身的傷痕外，倒沒有別的東西牽扯著他，甚至連亡靈也不愿意靠近這個人，因為那雙猩紅色的眼眸，甚至比這河水還要不詳，比那曼弗雷德還要詭異。
“法蘭克尼亞人的時代早已逝去，而你偏偏不明白，還帶著這一群亡靈，前來擾亂現(xiàn)世的秩序。”斯溫邁著徐徐的步伐，每一步都帶著讓這條河流顫抖的波浪，攜著極具壓迫力的氣勢朝曼弗雷德走去，“既然你這么做了，也必須受到懲罰，法蘭克尼亞人的存在將不僅僅是消失于歷史中，它將徹底的消失，一切關(guān)于這個民族的記憶，都將被抹去。這——是我，午夜伯爵斯溫·諾·杰里柯，以大圖書館的管理者、禍亂女神的典獄官身份，在此做出的判決。”
“現(xiàn)世的秩序、判決？別笑死人了，杰里柯，你算什么東西，不過是一只等待著啄食這個世界殘骸的烏鴉而已，也有資格和我談什么秩序、判決！”曼弗雷德痛苦的抓著頭發(fā)，那頭金色的飄逸長發(fā)被他一把一把地拔下來，鮮血也順著他的長發(fā)逸散開來，融入到河水中去，“你自己才是最想毀滅這個世界秩序的人吧！杰里柯，不論你搬出什么神祇，我都不會被嚇倒，我可是曼弗雷德，曼弗雷德·阿爾卡多·馮·諾斯費拉圖，最后的法蘭克尼亞支配者，帝國最后的繼承人，我是……”
曼弗雷德瞪圓了雙眼，下面的話卻驟然被卡住說不出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斯溫，嘴唇還不時的張合，但就是沒有一個音節(jié)能從里面發(fā)出來。
“你是什么？”斯溫走到曼弗雷德身前四五步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想起來了嗎，你是什么？”
曼弗雷德的身體上，猩紅色的、閃電一般的光芒不斷閃爍著，似乎是被這苦痛折磨得無法忍受，曼弗雷德的手指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皮，和赫卡特伯爵的契約解除后，他就一直是這副俊美的樣子，可現(xiàn)在，他高聳俏麗的鼻子開始彎垂，變回了陰沉的鷹鉤鼻樣子，眼眶也凹陷進去，整個人的面容慢慢變回到一開始斯溫見到他時，那副猙獰兇惡的嘴臉，而至于他那一頭飄逸的金色長發(fā)，也已經(jīng)隨著曼弗雷德的自殘而不斷脫落，漸漸的，曼弗雷德的腦袋上又沒了任何毛發(fā)，便回到了原本的怪異面目。
“杰里柯……杰里柯……原來是這樣，我居然被你們欺騙了如此之久……”曼弗雷德抬起眼，那雙不斷變化著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斯溫，“在那個時候，就是你們杰里柯讓阿斯特拉德乘我的儀式來進攻我的，也是你們，在那最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把我們民族的一切都給抹去了，所以我才會敗給赫卡特，因為你們奪去了我力量的來源，這一直都是你們搞的鬼！”
“或許就算我這么說，你也不會相信。”斯溫看著曼弗雷德，眼神異常的平靜，“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的先祖曾經(jīng)做了什么。杰里柯?lián)碛旋嫶蟮牧α浚谴鷥r也是沉重的，我叫你們失去你們民族的記憶，但是，我們杰里柯的記憶早就不存在了。”
曼弗雷德的面孔慢慢扭曲起來，最終，在猩紅色光芒的急促閃爍下，曼弗雷德身上的大量魔力都逸散出來，現(xiàn)在曼弗雷德的魔力已經(jīng)被大幅的削弱，不僅失去了大魔導(dǎo)師的魔力水準(zhǔn)，甚至連繼續(xù)操縱這魔法陣，控制法蘭克尼亞人的亡靈都做不到。
“既然你已經(jīng)想起來了那些事情，我就告訴你吧，我們杰里柯一族的秘密，以及你剛才一直想知道的問題答案。”斯溫抬起手，之前他坐的那張咖啡椅受他魔力的牽引，到了斯溫的腳邊，“我們杰里柯一族，午夜的守墓人，看守著掌管一切人類社會意識的女神阿特洛波斯。我不知道我的那位先祖是否和你解釋過什么是阿特洛波斯，但是，現(xiàn)在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就和你簡單解釋好了，阿特洛波斯可以聽到這個社會中所有人的思想，并且祂本身就是這個社會的自我意識，所以，祂可以操縱這個社會中人們的意識。”
“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曼弗雷德死死地盯著斯溫，他那雙駭人的雙眼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神采，“把我們……我們民族的記憶，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聽到曼弗雷德剛才的停頓，斯溫知道，曼弗雷德已經(jīng)忘了法蘭克尼亞人這個名字，再過一會兒，他連自己民族這個概念都會忘記。
“沒錯，我們就是這樣做的，所以當(dāng)初法蘭克尼亞人的痕跡才會被抹消得如此干凈。不過那一次，因為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那一代的午夜伯爵沒有選擇殺死你，而是保留了法蘭克尼亞人這個名字，從而讓你的力量和你的生命保存了下來。”
“哈，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曼弗雷德抓著自己的面孔，光禿禿的腦袋上被他尖銳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要是你不知道，又怎么會想到用同一招來對付我，這和當(dāng)初如出一轍。而且，你們那時特意把我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記憶也一并抹去了，不就是為了今天嗎？為了再抹消我一次！”
“實際上，我確實不知道。”斯溫架起腿，并不因曼弗雷德的咆哮而有什么表情變化，“連那位先祖的名字，我都不曾知曉，會想到這一點，完全是因為，之前卡拉多格來襲擊我時，他告訴我的一件事。”
“卡拉多格……”曼弗雷德抓著腦袋，表情看起來很痛苦。不過，或許是因為失去了很多記憶，所以在剩下的記憶中，他倒反而很容易找到了關(guān)于卡拉多格這個人的印象。
“迷惘者卡拉多格·阿普·葉斯廷·摩根？”
“沒錯。”斯溫點了點頭，“單是從他的事跡，就可以知道，卡拉多格是和你我一樣的，擁有龐大魔力的人物。不過，不同于我，他的魔力來源于主的賜予，所以，他失去主的恩寵后，這位傳奇的騎士也到了壽命的盡頭。到我們這樣的魔力層次，魔力都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概念化的核心，這也是我們能夠身體魔力化，讓自己不受尋常傷害影響的關(guān)鍵。像卡拉多格這樣受主恩寵的騎士，他的力量是來自于主的，所以失去了主的恩寵，他的力量也到了盡頭。我的力量來自于杰里柯家族世代相傳的魔道，那么，你的力量又來自于什么呢？”
“想要打敗你，這個問題就是關(guān)鍵，你犧牲了所有的同胞，換取到了這力量，變成了吸血鬼，所以，你的力量來源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吸血鬼，也就是鮮血的概念，從你的魔力來看，這是最可能的；而另一種，就是你的民族，作為這個民族的末裔，你應(yīng)該繼承了你所犧牲的那些同胞的力量，那么多人的力量匯聚到一塊兒，哪怕每個人的力量都很小，但合在一起依舊是一份無比龐大的魔力。”
“所以，在我來到這里之前，我一直思考的一個問題，就是你的魔力來源到底是什么。”
“而你從和我見面一開始，就在不斷試探這個問題。”曼弗雷德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雖然他努力撐著不讓這一點表現(xiàn)出來，可是力量畢竟在不斷從他身上流失，現(xiàn)在的曼弗雷德，已經(jīng)沒有和斯溫一戰(zhàn)的能力。
“沒錯，不論是用德尼茲男爵做誘餌，讓我去接觸魔法陣的樞紐核心，還是一直以來的言辭交鋒，我想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個。”
“那為什么不干脆把兩個概念都抹去，這樣省事很多吧，還是說，你辦不到？”
斯溫沉默了一下，難得的低著頭，沒有去看曼弗里德。
“不，只是代價巨大，畢竟是禍亂女神，她的力量，動用一次，就已經(jīng)讓我失去了許多了。”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