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公主殿下，雖然我很愿意為您效勞，但是……”弗朗茨一臉為難的看著卡特琳娜，對于大公主提出來突然要去卡琳城堡的要求，他是真的不敢答應。
“如果你無法做決定，我就去和母親說好了，她會同意的�！笨ㄌ亓漳劝欀碱^，弗朗茨不同意她出行這一點，大公主是有所預料的，畢竟自從斯溫拒絕了亞歷山大的提議后，皇帝就覺得自己被拂了面子，頗有些不待見斯溫，尤其是在卡特琳娜和斯溫的關系上，亞歷山大嚴禁女兒繼續摻和十三課的事情。
弗朗茨額頭上汗都滴出來了，他很清楚，如果卡特琳娜真的去見斯溫了，那么不論最后是誰允許放她出提亞馬特宮的，亞歷山大都一定會怪責到他這個宮廷總管的頭上，畢竟近來這位至尊的脾氣是越來越差了。
“請恕我直言，殿下，您確實不應該去卡琳城堡。這并非是因為有陛下的授意，我才這么說的，而是出于臣下的立場，對您提出的勸誡�！�
卡特琳娜詫異的看著這位新晉的宮廷總管，大概是沒想到一直唯唯諾諾的弗朗茨會這么說，尤其是他那副嚴肅的神色，讓卡特琳娜不得不正視一番他的話。
“您畢竟是公主，皇室成員，與宮廷外的人總歸是要保持一些距離的，或許這話由我來說不合適，但是，皇室，是萬萬不可把自己放置于等同于一般貴族的地位上的，即使是家門悠久的大貴族，即使位高權重的豪門，在您面前都與平民無異，唯有吉昂才為尊貴。您可以和他們交朋友，在人們面前表現出親切的態度來，但您要知道，您和他們，終究是不同的，在心底里，您必須牢記這地位上的差別�！�
卡特琳娜不禁打量了弗朗茨好幾眼，仿佛第一回認識對方似的。
“梅特涅也是如此嗎，在我面前不過是渣滓？”
“是的！”弗朗茨重重地點下了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公主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梅特涅先生，您就不要用這番說辭來拖延我了，您說這些，不就是不想讓我去卡琳城堡嗎？就算是這樣，您說的也太過分了一些，如果您不這么嚴肅，我倒還會相信幾分�！�
弗朗茨赧然的苦笑了一聲，略帶尷尬地說道：“我是認真的，公主殿下�！�
“我知道您是認真的，因為我也是認真的，梅特涅先生！”卡特琳娜突然挺直了腰，氣勢一下子抬了起來，讓弗朗茨莫名覺得自己低了這個女孩一頭，“我需要去卡琳城堡，這是我的決定，而不是對您的請求，您只需要去辦，而不需要去選擇接受還是拒絕�！�
弗朗茨的臉色很難看，但他確實不敢違逆大公主的意思，就像他不敢違逆亞歷山大一樣。因為在德為得一戰勝利后，卡特琳娜比亞歷山大先回到帝都，安撫住了慌亂的民眾，所以現在的大公主還是頗有聲望的，盡管內閣和軍隊最后都不約而同的投向了亞歷山大的麾下，但是在民眾間，人們還是更傾向于聲望良好的大公主，而非回到帝都后一直沒有著手重建受損城區工作的亞歷山大。
“我明白了，殿下�！备ダ蚀牡拖骂^，他最后還是屈從了大公主，“不過，按照規矩，您要出行的話，不論去什么地方，我都需要先通知對方，這一點，還請您諒解。”
卡特琳娜點了點頭，對此并沒有任何異議。
于是，卡特琳娜再度出行卡琳城堡的事，又迅速的在提亞馬特宮安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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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密斯冷冷地盯著斯溫的背影，而當對方轉身時，她又立刻垂下了頭，掩藏起了自己的眼神。
“赫伯特的尸檢出來了嗎？”斯溫倚在窗邊，因為窗簾被緊緊的拉下，整間房間都顯得繼位昏暗，哪怕此時是正午，一天中陽光最盛的時候。
“出來了�！卑⑻孛芩沟椭^報告道，“并沒有特別的發現，確實是窒息而死，喉部的骨骼和組織還有明顯被擠壓的痕跡�！�
“對于阿方索區的調查呢？還有赫伯特那把手槍的彈痕鑒定，出來了嗎？”
阿特密斯依舊低著頭，她心里的越發覺得不對勁，斯溫今天特意叫她到卡琳城堡來，卻只是問一些報告書上就可以看到的東西，讓她不禁感到，這一次斯溫的召喚，一定是有別的用意。
“在赫伯特住處的周圍，我們沒有發現新的線索，周圍住戶的證詞基本都和原來的一致，我也派人進行了魔力檢查，并沒有發現他們有沾染魔力，應該不會中過兇手的魅惑和催眠的魔法，證詞都可信。”
“彈痕鑒定的結果顯示，那把手槍確實發射過，六發子彈應該全部打出，然而我們搜遍了那棟樓，沒有發現一粒子彈，在那棟樓的周邊，我們倒是零星發現了一些彈頭，但經過鑒定，都和赫伯特手中的手槍不符�！�
“那么一切的證據都和原來一樣，看起來并沒有新的發現�！笔种冈谑终壬锨昧饲�，斯溫瞇起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因為斯溫背著光，阿特密斯看不太清他的臉孔，不過就算看清了，大概也沒有什么用處，畢竟那張面孔幾乎不會有什么表情。她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斯溫的手杖上，或者說，是原屬于她父親赫卡特伯爵的、現在卻和斯溫形影不離的手杖。
“閣下，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阿特密斯盯著那把手杖，突然說道。
“嗯？”斯溫睜開眼，從鼻子里發出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調，“你想要這個嗎？”
斯溫抬起了手杖，他已經注意到了阿特密斯的目光。
“那畢竟是屬于我父親的東西�！卑⑻孛芩固痤^，與斯溫對視著，“我想，于情于理，我都有收回它的理由。”
阿特密斯凜然的和斯溫對視著，在這一點上，她倒是不太擔心斯溫會故意刁難她，就像她說的一樣，于情于理，她都有收回那件東西的資格，而且，斯溫也不是一個會在這種東西上斤斤計較的人。
斯溫撫摸著手杖，眼中的光晦暗不明，讓本就看不透他心思的阿特密斯，更加揣測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了。
“您說的對，赫卡特小姐，這畢竟是您父親的遺物，我一直占著它是不合適的，更何況，”斯溫看向阿特密斯，那淡漠的眼神總讓女孩心里很緊張，“我還欠著你們赫卡特家族人情，不是嗎？”
“不敢當。”阿特密斯連忙低下頭，雖然斯溫的語氣很和緩，但阿特密斯卻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現在您才是我的長官，閣下�！�
“我確實很喜歡這把手杖，而且我也著實離不開它，自從這條腿被打殘之后，走路沒有手杖，就太過吃力了�！�
斯溫緩步走向阿特密斯，而看著斯溫穩當的腳步，阿特密斯不禁在心里腹誹，明明走得好好，什么叫太過吃力呢？
“給�！彼箿氐箞淌终龋盐毡囊活^朝向阿特密斯遞上，“畢竟是你父親的東西，或許現在說有些晚了，但是赫卡特伯爵的事情，我很遺憾。”
阿特密斯的面孔不由的抽動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我父親是在內政部大樓里出事的吧，就是那一天之后，他不見了蹤影，楊和曼弗雷德也開始叛亂�！�
“沒錯。”斯溫點了點頭，“這根手杖就是在那里拾得的，我和你說過吧。”
“是的�！卑⑻孛芩股钗丝跉�，盡量讓自己的心情保持平穩，“這一點，我要感謝您，真心實意的，如果不是您告知我這件事，大概我不會知道父親的死，就像我連他的遺體都找不到一樣。”
“我能明白您的心情�！彼箿匚⑽⒌土说皖^，像是在表達對赫卡特伯爵的哀悼，“雖然我當初打傷過您的父親，不過那純屬是意外。不得不說，赫卡特閣下的氣量和仁慈實在讓我敬佩，這也是真心實意的，他的處事之法，或許我不能茍同，但能這么做的人，我是真心欽佩的�！�
阿特密斯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雖然斯溫是在夸贊赫卡特伯爵，但聽在阿特密斯耳中，這些夸贊實在是刺耳，哪怕斯溫說是真心實意的。
“您指哪一點呢？”阿特密斯握住了手杖，想從斯溫手中抽走，卻發現手杖紋絲不動，“有時候，被人夸獎也不是好事情。”
“他待人總是很寬容。”斯溫盯著阿特密斯的眼睛，手杖被兩人各執一端，橫在斯溫和阿特密斯中間，“哪怕那些是傷害過他的人，哪怕是背叛過他的人，他都會大度的選擇原諒對方。寧可自身背負著常人難以理解和承受的恥辱與悲痛，他也一如既往的保持著紳士風度，待人接物都是那么的體貼，苦楚唯有他一人在心底里默默品嘗，這種境界，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做到吧？”
阿特密斯的手緊緊握住手杖，因為過度用力，整個手杖都抖動了起來�！斑@話可真是刺耳，傷害了他的人，背叛了他的人，難道不應該得到懲治嗎？我覺得，以您的形勢風格，應該更認同這樣的做法才對吧？”
“確實，如您所說，我不認同放過那些坐下錯事的人。”斯溫點了點頭，冷靜的看著阿特密斯，“但是您呢？您會怎么選，懲治，還是原諒？”
“我為我的父親不平�！卑⑻孛芩估淅涞囟⒅箿亍�
“那么就殺掉楊吧�！�
“什么！”阿特密斯一怔，他沒有想到，斯溫會突然這么說。
“按照您所說，背叛了您父親的人，傷害了您父親的人，都應該得到懲治，既然如此，楊這樣既背叛了赫卡特閣下，又傷害了赫卡特閣下的人，難道不應該得到懲治嗎？”
阿特密斯呆呆地看著斯溫，她沒想到斯溫最后把她自己給繞進去了，剛才斯溫的形容，讓她最先想到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甚至連她那名聲狼藉的母親，阿特密斯都聯想到了，畢竟斯溫的話語總讓人覺得是在暗示著那位夫人，可是，她確實沒有想到斯溫指的會是楊——在她內心里，終究是不愿承認楊和殺害父親有關聯。
阿特密斯整個人都怔住了，剛才的氣勢一下子就泄了下來，仿佛恍然無神，不知該作何答復。
“您意下如何？”
斯溫松開了手杖，而阿特密斯因為還用力握著，手杖一下倒飛出去，落到了門口，但是這時阿特密斯已經沒有心思去撿那根手杖了。
“你、你不能這么做……”阿特密斯神色慌亂，眼睛都不敢看著斯溫，“我、我們說好了的，你要放過他！”
“是的，我放過楊是無所謂�！彼箿匚⑽⑻痤^，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特密斯，“但是您呢？放過殺害自己父親的幫兇，把父親的仇恨轉眼扔到一邊，這樣真的合適嗎？赫卡特閣下一生承受了那么多的創痛，為了您還要所以他所愛著的人默默忍受和付出，然而現在您卻要讓他的亡魂不得償恨，這是不是對赫卡特閣下太殘忍了一些？”
“我、我……”阿特密斯整個人都動搖了，身形都在晃動，似乎都快哭出來了。
“您可以好好想想，待在我這里，慢慢思考一番這個問題，我隨時等待您的答復�！彼箿刈叩介T口，拾起手杖，“我妹妹去了學校，所以您不用擔心她的問題，不論是十三課的事情，還是我們的約定，我都很有耐性�！�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斯溫正好就在門邊，順手開了門。
“老爺。”門后的男仆恭敬地鞠了一躬，“剛剛提亞馬特宮傳來消息，卡特琳娜殿下將會來訪�！�
斯溫不由挑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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