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燈紅酒綠的帝都市街之外,穿梭于陰暗骯臟的窮街陋巷之中,楊恍恍惚惚,似乎帝都的夜晚燈光華彩,像是一道道光怪陸離的異夢,把他的思緒帶入了一個從沒見過的世界。
不,不是一個從沒見過的世界,那就是這個世界。
楊想道。
只不過是這個世界,從未讓人見過的一面。
扶著墻根,楊艱難的行走著,斯溫給他造成的傷勢仍舊還在,雖然吸血鬼的體制可以盡快恢復,但是,他還缺少一些必備的原料。
“嘔——”
胸口中沉悶的惡心感涌上來,楊捂住嘴,附身干嘔著。雖然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但還并不能很好的適應這具身體,那種不協調感,在被阿特洛波斯干涉過后就愈發強烈了。
渾身上下都沒有什么力氣,魔力雖然恢復不少,但是楊現在還沒有找的值得讓自己去動用魔力獵食的獵物。大概是斯溫在失去魔力后繼續戰斗的樣子給了楊很大的打擊,讓他不禁思考,在同樣的境地下,自己是否還能繼續戰斗。
答案當然是不能的,在第一次和斯溫交手的時候,魔力用竭的楊就失去了戰斗能力,只能被斯溫按在墻上肆意痛揍。
“杰里柯……”楊坐倒在墻角,整個人的呼吸很紊亂,他的身體狀態比在陽光下暴曬還要糟糕,“這種爭斗到底有什么意義,有那種東西……這樣爭斗下去的結果,又會有什么不同呢?”
他兀自嗤笑了一聲,好像是在自嘲。
巷子的另一頭傳來腳步聲,楊冰冷的眼神偏轉過去,兩個打著赤膊的男人走進了這條陰暗小巷。
一開始他們像是壓根沒看到楊一樣,自顧自的朝巷口走去,但在經過楊身前時,其中一個男子打量了楊一樣,然后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同伴,對他說道:“看,這小子的瞳色和發色,很少見哪!”
他的同伴扭過臉來,隨意的看了楊一樣。“啊,確實很少見,看上去還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嘛,說不定,是和哪里的野狗搶食搶輸了,所以跑這兒來舔傷口來了!”
“哈哈!”兩個男人大聲笑了起來。
楊不禁攥緊了拳頭,曾幾何時,他會被這樣社會底層的蟲豸奚落嘲笑,這對于心高氣傲的楊來說,絕對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喂喂,你看他的眼神。”最先打量楊的那個男子指著楊,帶著譏笑對同伴說道,“看上去好像要吃了我們啊,真的和那些野狗一模一樣哪!”
“喂,小子。”另一個男子排開他的同伴,走到楊的面前來,伸出手,手中還掂著幾個硬幣,“要不要大爺賞你點兒啊?”
“看他的臉,長得其實還蠻不錯的嘛!”在旁邊看好戲的男子添油加醋的說道,“說不定,其實是個女孩呢?”
“嗯?你這一說,看起來還真有點像啊……”
“狗。”
兩個男人一怔,看著突然發聲的楊,他們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妙。
“既然是狗……”楊緩緩抬起頭來,那雙猩紅的眼睛里,怒火已經不可抑制的燃燒起來了,“既然是狗,就別給我亂叫!”
他猛地伸手,掐住了站在他面前那個男人的脖子,男子還沒回過神來,然后他的身體就迅速干癟了起來,好像身體的水分全部被吸光,幾秒鐘就變成了一具枯槁的尸體。
他的同伴被這一幕嚇得魂都飛了,根本顧不上朋友的死活,連忙朝巷子外跑去。
“殺、殺人啦!怪物啊!”他奮力喊著,希望這樣能讓楊畏于巷子外的人流,不敢來追他,同時腳下的速度一點不敢變慢,只怕慢一點,就會和他的同伴落到一樣的下場。
但是他連巷口都沒有逃出去,就被一道觸手抓住,重新拉近巷子深處,隨后巷子里傳出來幾聲低沉的凄慘叫喊,卻并沒有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上掀起什么波瀾。
只有一個老酒鬼隱隱約約在醉醒之間,似乎聽到了幾聲哭喊,但隨即他就閉上眼睛,又去做自己的美夢了。
補充了食糧的楊走出了巷子,這會兒他的狀態好了不少,就連蒼白的面孔,也顯得紅潤了許多,有了些血色。
“曼弗雷德,究竟是不是杰里柯殺的?”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雖然從各種跡象都顯示,能殺死曼弗雷德的只有斯溫,但是從斯溫的反應來看,楊并不覺得斯溫是在故意隱瞞,雖然很厭惡斯溫,但他不得不承認,斯溫并不是那種會刻意掩飾什么的人,他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情,就和楊自己一樣。
“看起來,有必要調查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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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王國的最后通訊,是在一周前。”馬都克會議廳里,皮特首相低聲向亞歷山大和內閣的同僚們報告著,“一周前,沙漠人攻陷了王國的首都萊昂城,萊昂王室大部分成員不幸在這場劫難中遇害,殘暴的沙漠人用他們最野蠻、與文明最無關的方式,殺害了萊昂國王和幾位王子,獻祭給了他們的神。”
“野蠻人!”亞歷山大面色陰沉,低聲叱罵了一句。
“目前萊昂王室幾位殘存的殿下逃向了巴達霍斯半島的北部,與科加斯公國接壤的納瓦拉里省,而沙漠人因為補給問題,暫時沒有繼續北上的動向,但他們攻陷萊昂城后大肆屠殺,補給對他們而言,只是時間問題——只要不斷沿途劫掠,他們總能搜集到糧食和補給品的。”
亞歷山大齜嘴磨牙,表情很不好看,而其他的列座內閣大臣也是差不多的樣子,沙漠人這毫無人道可言的行為,已經激起了他們的憤怒,不論是從道德良知還是政治利益上出發,作為世界第一強國的決策者們,都不能默不作聲,必須要擔負起萊昂王國保護者這一職責,好好打擊一下沙漠人的囂張氣焰,不然的話,那些來自紅土大陸的蠻子就會真的以為他們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帝國,可以騎到帝國的頭上來了。
“魯道夫元帥和十四萬帝國常備軍,現在到了哪里?”亞歷山大咬著嘴唇,說話的聲音很沉悶,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相當生氣。
“元帥聽聞帝都騷亂已經平定的消息后,就立刻折返,帶著主力部隊繼續南下平定叛亂的南方諸侯領地。”帶傷參加會議的古德里安大臣立刻出聲說道,“他特意調遣了從大波路斯調防的鋼鐵烈陽軍團進駐普里敦,以穩定當地態勢,并隨時聽候您的命令。”
“嗯。”亞歷山大點了點頭,對于老元帥的這番處置,他還是相當滿意的,如果在貝利亞叛亂之前,也有這樣一支軍團在普里敦等候他的命令,那么貝利亞根本不可能泛起這么大的浪潮,把他逼得狼狽到不得不從提亞馬特宮出逃。
“科加斯公國攻下了嗎?”亞歷山大又問道,位于帝國最南端的科加斯公國是帝國與萊昂王國陸上邊境線的最西端,也是目前最靠近逃亡的萊昂王室的地方。
“眼下我軍主力受阻于比斯港,所以……”古德里安面露難色,相比連公爵都被俘虜的科加斯領,主力保存完好,還有半支南方艦隊以為奧援的比斯港是一塊難啃得多的骨頭,而偏偏這塊硬骨頭還正巧擋在科加斯領的北方,魯道夫元帥要想進軍科加斯領,打通支援萊昂王國的通道,就必須先攻下比斯港,這是繞不過去的一道關。
聽到古德里安的答復,亞歷山大暗暗的攥了一下手掌,他也明白比斯港的難對付,那里不僅是南方的經濟中心,更是一座天然的良港,南方艦隊的主要造船廠就在那里,所以軍事防御完全是以要塞的級別進行建設的。
“或許我們可以讓科加斯公國的人就近支援萊昂王室,不論是避難,還是補給補充。只要科加斯的人愿意將功補過,那我們也可以適當的給他們一些承諾,畢竟現在愛德華公爵還在我們手上,科加斯公爵的家臣們投鼠忌器,現在一定很想要救回愛德華,這樣一來,我們完全可以用這個條件,讓他們立即降服,然后不論是支援萊昂王室,還是向北和魯道夫元帥夾擊比斯港,都會順利得多。”
眾人一致看向發聲的外加大臣門肯,門肯的一眾同僚看著他的眼神都非常詫異。這位外交大臣在軍事問題上這么積極還是很少見的,自從十年前的西里西亞戰爭之后,軍隊和外交官之間就產生了微妙的對立關系,戰爭的功績最后到底是該歸屬外交官還是軍人一直是軍隊耿耿于懷的事情,而外務部則仗著梅特涅侯爵的威名,風光了十年,以至于整體都對軍人的做法不太待見,凡是任何利益沖突,都會偏向于用外交手段而非武力威脅,一次來彰顯他們不可或缺的作用。
當然,自從門肯替代梅特涅侯爵上任之后,他就明顯收縮氣焰,對于戰爭的事情往往謹言慎行,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提出自己的主張,還是很少見的。
亞歷山大倒是沒有想那么多,但是他看向門肯的眼神也不好看。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帝國的叛徒妥協,放過他們,好讓南方再有機會滋養叛亂的勢力?”亞歷山大的語速很緩慢,而每吐出一個字,他的臉色也更難看一分,“這就是外交大臣,帝國對外的表率,給皇帝的建議?”
其他幾位大臣都默不作聲,他們當然也想到過門肯的提案,但沒有一個人說出來,原因就在于此:過于注重自己權威和顏面的亞歷山大一定會覺得這個提案侵犯了他的威嚴。
“陛下,正是為了帝國的顏面著想,我才會提出這個建議。”門肯正色說道,和以往謹慎膽小的他截然不同,“科加斯領畢竟是帝國內部的事情,就算我們暫時放過他們,日后也有處置的機會。而萊昂王室就不一樣了,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救出他們,讓沙漠人徹底殺光了萊昂王室的成員,滅絕了巴達霍斯半島上的正統君主血脈的話,他們對于那里的統治就會牢固很多——請您不要忘了,那個半島曾經就是被異教徒統治著的,直到現在,巴達霍斯半島上還有超過三成的人口信奉著沙漠人的異教。”
亞歷山大的面孔不禁抽搐了起來,雖然他很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南方諸侯,但門肯說的也確實是不容忽視的問題,如果萊昂王室真的徹底滅絕了,巴達霍斯半島被沙漠人奪取,那么這不僅僅是帝國丟顏面的問題,從此西留爾帝國都將面對一個讓她整日無法安睡的南方鄰居,一個會吃人的鄰居。
“更何況,如果我們現在不安撫一下南方諸侯的話,萬一逼得他們走投無路,和沙漠人聯合,給異教徒進入帝國南方的機會——那么到時候從帝國勢力范圍內丟失的恐怕就不僅僅是一塊半島了,帝國的疆域,可能會真真正正的遭到異教徒染指,自從革命以來從未遭到過別國侵犯的神圣領土,真的會被玷污的。”
亞歷山大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皮特首相也對門肯的犀利詞鋒感到很驚訝,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奧托·利奧波德·諾·門肯大臣,還是那位奧利弗·諾·梅特涅侯爵。
就在這個時候,馬都克會議廳的門被敲響了。
“陛下,公主殿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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