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吉德根本不顧拉姆雷姆的話，他撣了撣剛才被拉姆雷姆踹到的地方，泛著綠光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拉姆雷姆。

    “霍爾蒙克斯必然屬于煉金術師，那是我們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它……”

    辛吉德好似陷入了狂亂，眼里只有拉姆雷姆，不顧一切的朝女仆撲去。

    “真是惡心的男人！”被辛吉德這樣糾纏，拉姆雷姆不免感到憤怒，她一邊在光榮廳中四處躲閃，一邊也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從力量對比上而言，拉姆雷姆和辛吉德幾乎完全沒有對抗性，辛吉德利用煉金藥劑獲取的肌肉力量，給予了他實實在在的破壞力，拉姆雷姆如果和他正面對拼，恐怕連辛吉德的一拳都接不住。而拉姆雷姆之前占據的速度優(yōu)勢，現在也已經不存在了，辛吉德的藥劑同時賦予了他速度和力量。

    但是，拉姆雷姆也不是完全沒有優(yōu)勢，辛吉德現在差不多已經因為對霍爾蒙克斯的執(zhí)念而喪失了理智，拉姆雷姆不清楚這是不是那支藥劑的代價，但至少，她可以肯定，現在的辛吉德思考能力一定下降了很多。

    所以，現在拉姆雷姆努力從光榮廳中尋找可以借助和利用的東西，希望能夠利用地形，打辛吉德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光榮廳中滿是破碎的桌椅，甚至還有一盞吊燈的殘骸，這些都是剛才辛吉德部下的射擊造成的，而除此之外，一些被賓客們丟棄的酒杯和餐點也雜亂的散在地上，作為皇家宴會廳的光榮廳狼藉一片，這雖然不禁讓人噓唏，但對拉姆雷姆而言，反倒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她放棄在宴會廳的周邊游走奔跑，突然跳到中央，借助一張橫倒在地上的桌子，低身躲到桌子后。

    辛吉德當然看到拉姆雷姆躲到桌子后面，雖然知道拉姆雷姆在哪兒，但辛吉德卻有些吃不準拉姆雷姆躲到自己視線之外是否是藏了什么陰謀。

    出于本能的謹慎，辛吉德液體停下腳步，綠油油的眼睛直盯著桌面。

    然后，他突然一蹬腳，以非常快的速度沖出去，一揮手，直接把那張桌子劈成了兩半。

    拉姆雷姆連忙就地一滾，盡管剛才辛吉德刻意不去傷害躲在后面的拉姆雷姆，但是那一下還是劃開了她的衣袖。

    辛吉德甩了甩手，把黏在手上的那截衣袖給甩掉。

    “看吧，本應該是完美煉金造物的你，現在卻害怕著我的力量，你還不夠完美，也不敢成熟，而我，我的知識，我的研究，能夠讓你成為真正的完美造物霍爾蒙克斯，超越人類本身的人造人，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相信我，我的技術絕對可以做到這一點。”

    “少來惡心我了。”拉姆雷姆稍稍有些喘息，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更加冷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樣，如果你真有本事創(chuàng)造出‘完美’的話，那為什么不先美化一下你自己？”

    “因為這具身體不堪受用。”辛吉德根本不受拉姆雷姆的挑釁影響，似乎他的心思全部融入到了對霍爾蒙克斯的追求中了，“人類說到底，也不過是不完美的殘破物而已，所以煉金術師才會追求霍爾蒙克斯，試圖用完美的人造人來補完不完美的人類。這一壯舉會成功的，我堅信，在某個我們不了解的年代，這一壯舉必然已經成功過了。”

    說著，他抬起手，指著拉姆雷姆。“你本身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霍爾蒙克斯的存在，就已經證明了我的話。”

    “那只是你的一廂情愿而已。”拉姆雷姆站起來，眼神冰冷的盯著辛吉德，“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完美的東西。”

    “隨你說好了。”辛吉德滿不在乎的嗤笑一聲，伸出手準備去抓拉姆雷姆。不過，他一抬腳，頓時發(fā)現事情有些不對。

    他的鞋底被一些粘稠的物質給粘住了，那些東西的黏性很大，辛吉德連腳都抬不起來。

    “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吊燈，是最新的工藝品。”拉姆雷姆站起來，順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普里頓襲擊德為得后，提亞馬特宮部分重建過一次，恰巧，這座光榮廳里的吊燈換了，用了最新的堅固玻璃，里面恰好有丙烯酸丁酯的成分。”

    辛吉德立馬就明白了，自己的腳會被粘住都是因為這種極具黏性的物質。

    “沒想到……”辛吉德神色有些呆愣，直盯著拉姆雷姆，喃喃自語道，“霍爾蒙克斯是煉金術的最高造物，原來如此，原來霍爾蒙克斯自身就具有了煉金術的最強天賦。”

    光芒在辛吉德眼中閃過，他馬上緊接著問了下去：“那么，杰里柯被內政部拘捕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自己去解除他的封印呢？”

    拉姆雷姆只是冷冷看了辛吉德一眼，沒有回答他。

    “果然，你是在害怕魔法使吧，你害怕那個曼弗雷德，你害怕他的魔法。”辛吉德好似察覺不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自顧自向拉姆雷姆伸出手，高聲說著，“我能夠幫你去除這個瑕疵，只要沒有害怕魔法的弱點，你就是完美無缺的了！”

    “你真是個蠢貨！”拉姆雷姆啐了一口，辛吉德一而再再而三的瘋言瘋語，已經讓拉姆雷姆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我剛才就說過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這種東西。你覺得害怕魔法使弱點？不，畏懼并不是一種弱點，那反而是一種長處，正是因為知道畏懼，所以才能察覺到危險，才能避開危險，這種畏懼是來源于我們一族的族群記憶，是通過無數犧牲才保留下來的。你只顧著追求霍爾蒙克斯，但其實你根本不懂，霍爾蒙克斯究竟是什么！”

    辛吉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的嘴唇抖了抖，最終還是不能忍下這話。

    “我不了解霍爾蒙克斯？我不懂霍爾蒙克斯？你最好不要隨便做出這樣的判斷，因為……”辛吉德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巨大的力量作用在地板上，以至于墻壁和天花板都有些顫動。

    “你也不了解我！”

    隨著辛吉德一聲怒吼，他猛地抬起自己的腳，突破了地上黏膠的限制。

    拉姆雷姆一怔，然后馬上反應過來，向后躍去，避開了辛吉德突然起來的一拳。

    她躲到光榮廳的一角，面色難看的瞄了一眼辛吉德的腳。鞋子差不多完全被辛吉德的巨大力道給扯破了，鞋底粘在地上，辛吉德光著腳跳起來，打出了剛才那一拳。

    “雖然你會煉金術，但是在我看來，你根本不懂煉金術。”辛吉德緩緩直起身子，同時拔出了拳頭——剛才他那一拳，竟然打穿了地板，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洞來。

    “煉金術可不是那種過家家似的方程式，這門從遠古來學問代表著這個世界最古老的的智慧，它不僅是魔法的源頭，同時也是哲學的源頭，如果你真的了解它，最好看看清楚，這門學問到底可以發(fā)揮出何等的偉力！”

    辛吉德抬起拳頭，從那青筋隆結的手上，拉姆雷姆可以清晰的感到一股壓力。

    她的目光不由向左右瞟去，開始尋找躲避的位置。

    但是還沒到她找到合適的退路，一個人影突然撞破光榮廳的落地窗，闖了進來。

    辛吉德和拉姆雷姆都是一怔，不由的向那個人看去。

    那個人影的速度很快，他直朝辛吉德撞了過去，而辛吉德下意識的就把拳頭朝那個人影砸了過去。

    他的拳頭確確實實的砸在了對方身上，但是這可以打穿地板的一拳卻沒能把對方怎么樣，反倒是使出了全力無法防御的辛吉德，毫無防備的被對方掐住了脖子。

    而到了這會兒，辛吉德和拉姆雷姆終于可以看清這個人影了。

    “楊·諾·達雷斯！”辛吉德又驚又怒，死死的瞪著楊，“你，為什么……”

    “嗯哼？”楊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雖然他的個頭比辛吉德還小，但是卻輕松的壓制住了對方，“你看起來很驚訝，是因為對我的出現感到意外，還是說，對你同伙的失手感到意外？”

    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窒息的痛苦讓辛吉德翻起了白眼。

    “用煉金藥劑獲得的力量，那種東西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力量嗎？它既不能幫助你殺敵，也不能幫助你自救，這種可笑的東西，你居然如此依賴。”

    窒息的痛苦讓辛吉德快要暈過去了，他大概也沒有聽見楊的諷刺，連半點反抗都做不出來。

    “我好歹救了你，”楊又突然把視線轉向了正偷偷摸摸朝門口溜去的拉姆雷姆，“難道就不感謝一下我嗎？”

    拉姆雷姆的身體一顫，非常緊張的轉過頭來。面對辛吉德時，她可以游刃有余的應對，但是一面對楊，被銘刻在霍爾蒙克斯記憶最深處的恐懼便抓住了她，讓她連面對楊的勇氣都沒有。

    “很多魔法使都認同一點，魔法的起源是煉金術，所以，作為煉金術最高成就的霍爾蒙克斯，也被無數的魔法使視為是包含了魔法本源的圣物，能夠得到一個霍爾蒙克斯，并且從它身上解析出魔法的奧秘，更是千千萬萬魔法使畢生的追求。”

    楊把辛吉德丟到一邊，同時甩出四把銃劍釘住了他的手腳。

    “你確實不懂得霍爾蒙克斯，愚昧的煉金術師，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們如此害怕魔法的原因。”

    半昏迷狀態(tài)的辛吉德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并沒能發(fā)出聲音來反駁。

    “我們稱呼歷史上那場對霍爾蒙克斯的大捕殺為……”楊盯著拉姆雷姆，抿起了嘴角。

    “獵巫運動。”

    拉姆雷姆的身體顫抖的更劇烈了。

    “那時候的魔法使們對霍爾蒙克斯也沒有非常深刻的了解，他們甚至不知道霍爾蒙克斯已經形成了一個族群，一個民族，就像正常人類一樣生活著。那時候的魔法使，完全濫用自己的魔法，去探測霍爾蒙克斯，如果在一個村莊發(fā)現了霍爾蒙克斯的蹤跡，他們就會不擇手段的從村民處獲取霍爾蒙克斯的情報，威逼利誘，甚至是……屠殺整個村莊。”

    火海在拉姆雷姆眼中浮現，那不是她經歷過的場景，但是伴隨著祖先的記憶，一起流傳給了她。

    “后來，魔法使們想到了更好的主意。他們利用在世俗界的身份，宣稱那些帶有霍爾蒙克斯特征的人為女巫，從而開展全大陸的獵巫運動。被抓到的霍爾蒙克斯都會被他們高價收購，然后進行殘忍的研究。”

    楊盯著拉姆雷姆，雖然拉姆雷姆一直躲閃著楊的目光，但他還是看到，那雙眼睛中所包含的淚水。

    還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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