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沒?女人不過紙捏的老虎。”
莫少英此刻的表情無意是帶著三分戲謔,甚至由旁人看來竟是獰笑著的。反觀夕月的神情卻是復雜難明,陰晴不定。眼神中幾番掙扎后,未幾、竟是升起一抹決然之色,腳步一頓,再也顧不得身旁「流淵」順勢在腰間擦過的一抹血花,擰身而上,將畢生所學凝成一劍。
這一劍化成了電,快過了光,毫無花哨卻石破天驚!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教莫少英眉宇一皺,下一秒,這一劍已穿過了他那漆黑的軀體!
“公子——!!”
阿玉阿荷一眾剛來得及驚慌出聲便見莫少英被這一道人形紫電洞穿而過,整副漆黑無比的身軀猶如天上云霧般陡然崩散。
“我,將他殺了?”
夕月愕然,這一念想剛來得及在腦中閃過,旋即只覺小腹突兀遭人猛然一擊,霎時整個嬌軀巨震,隱隱騰空而起又被人前胸一掌,打得她氣血翻騰,倒飛而出,跟著她飛去的還有那柄黑劍「流淵」,直直貼著脖頸,切過鬢角發髻,先其一步遙遙釘在了「烏歸閣」石門旁的一處青磚壁上,而青磚外側就是「殊勝」甬道的磚墻。
“我,果然沒能刺中他……咳”
是了,原來方才電光石火間莫少英已覺這一劍的威力勢不可擋,略一思忖便打算暫避鋒芒。只瞧他急催煞氣,凝成一具墨影,而自己腳步一撤卻躲在黑影之后,夕月不防有詐,莫少英微一側身堪堪躲過來劍,又在須臾之間給予反擊。
夕月倚著墻角看著鬢角被切斷的半邊長發,凄然一笑、悲從中來。然瞥了一眼愈發欺近的身影,當下銀牙一咬,猛抓地上劍柄起身再戰,卻不料另一頭劍尖已被莫少英死死踩在了腳下。
莫少英面有得色道:“女人到底還是不要動粗的好,特別是再慘敗之后,否則招來無端羞辱,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夕月試了試見抽不出長劍,索性松開劍柄白了他一眼,連一句“卑鄙”都不屑再說,余光望著頸側近在咫尺的「流淵」劍刃,心下一橫竟是毫不遲疑地猛然湊去。
這身形稍動,一只手仿佛早有預見般竟后發先至狠狠掐在她的前頸上,隨后一拉一引便見莫少英那張可惡、不懷好意的嘴臉貼著鼻尖,猶如九幽來的惡鬼般寒聲道:“想死?那容易得很,不過在這之前你卻要告訴我受誰指使、為何偷襲我?都說出來,些許我會讓你痛痛快快的死,說!”
一旁阿玉阿荷等人見著一陣心驚肉跳,這六日來她們雖與自家公子見面為數不多,可哪里見這般惡形惡相過。
夕月仙子微微笑了笑,見掙脫不得,索性合起雙眸連瞧都懶得瞧了。莫少英心中一怔,剛想加重手上勁道再行威逼,不料此時一旁石門被人從外悄悄推了開來。
九兒推開石門一見內中情形,駭得她直愣愣地立在原地。莫少英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來人也不搭理,旋即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三分淫猥陰狠的笑容道:“你不怕死是么?好,信不信小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將你這仙子的遮羞布一件件地扒了!然后赤條條地掛在石門口示眾?”
夕月仙子幾時受過這等羞辱?聞言當下杏眼圓瞪,目中怒火熾烈,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惡賊燒成骨頭渣子。莫少英亦是十分詫異,疑惑更深,見過暗殺的,卻沒見過暗殺的人中有這么理直氣壯的眼神,
轉念憶起那日在宴會上見到的夕月,微一沉吟,勒住脖頸的手旋即一松剛想收回,卻聽一旁九兒突然吭聲道:“公子,不要!”
這九兒誤以為莫少英真想付諸行動,可見到莫少英轉眼朝她一蹬,又駭得她小臉更白,心肝一顫,她何嘗不知深夜外出讓莫少英撞見,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呢。
誰曾想,這莫少英回過頭來,雙眼盡復清明,一屁股箕坐在地,平視了夕月一眼,深吸一口氣,忽笑道:“罷了罷了,這樣都嚇不住仙子,那不如換仙子說說,我到底犯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大錯,致使仙子不惜清譽受污,拼上性命也要將我挫骨揚灰方消其恨?”
夕月之前并不知莫少英先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是刻意為之,一見其人前后判若兩人,不免心中驚異。
一旁九兒見夕月發呆趕忙急急上前兩步,將夕月攙扶而起道:“夕月仙子、我家公子不是壞人,他若是壞人當初就不會得罪整個神霄派來救我這個婢女了。”
莫少英一聽,心想這賤婢惺惺作態,表面假仁假義的功夫真是絕了,不免嗤之以鼻,面帶不爽,可哪里知道面前夕月狐疑地望了自己一眼,竟然起唇問道:“褚宮北真是你殺的?”
“什么?褚宮北死了?”
這一問之下莫少英面色一驚話語沖口而出,那九兒忙作解道:“公子恕罪,九兒見公子連日閉關修習辛苦,就未將此事告知于你,那褚宮北的確死了,而且,大家對此事明面上諱莫如深,但暗地里都說是……”
“說是我殺的?好,實在太好了!”
莫少英霍然起立,搶先言及,一度擁塞不暢的思緒豁然明朗,當下左右踱步,一頓急忖之下,他顯然已經想了到了某種可能,忽又就地止步笑道:“想必、夕月仙子也有什么至親之人死我手上了?”
夕月仙子見他這般莫名其妙的口吻,下意識瞪視道:“你不承認?”
“承認什么!?”
莫少英怒目反瞪,幾乎吼了出來。
九兒被他這陡然一嗓子嚇得身子一顫,一旁阿玉阿荷等一眾奴仆亦是一臉莫名。那夕月仙子秀眉一皺干脆從懷中掏出一份信箋道:“這是我爺爺留下的親筆信箋,字跡我不會認錯!對了,我爺爺叫做周繼人,便是在你俯下那記賬先生周老。”
莫少英一愣,當即接過信件忙不迭地打開一瞧,只見其上只寫著短短兩行字:「月兒你若看到此信則證明爺爺已遭不測。而殺我者便是那新晉門客莫少英。」
莫少英怒極反笑,道:“敢問夕月仙子在哪里找到這封信件的?這你也信?”
夕月仙子道:“就在我府邸花圃里。六天前爺爺曾對我言明若他久不來此照看花草,就讓我去花圃暫替他看管,而當我去時這封信便躺在空空的水桶中。顯然是有意讓我知曉此事。”
“呵呵、好!”
莫少英看著信件旋兒霍然抬頭道:“那仙子可知封信件為何就只有寥寥數語?為何不講明我因何動機殺人?”
夕月搖了搖頭,遲疑道:“有可能是爺爺留信匆忙也…說不定。”
莫少英笑道:“匆忙?事先就能留下的信件為何會匆忙?笑話!還是我來告訴仙子吧。正因為沒頭沒尾,正因為不寫明動機,那就不用去虛構一個事實,去編造前因后果,也就不易瞧出更多的破綻!有此心機,又與我有仇想借此栽贓嫁禍的唯有一人。”
夕月微微動容道:“是誰?!”
“唐堯。”
莫少英剛想脫口而出,然一瞥身旁九兒旋即一抿雙唇,面色如常地改口道:“褚宮北。”
這冷不丁的一言讓夕月一怔,隨后略一作想,叱道:“怎么會是他!你根本就在騙我!?”
莫少英故作驚訝道:“夕月仙子莫不是才發現?唉,女人果然夠蠢,三言兩語竟就信了。”說罷,自我肯定般地點了點頭,那面上得意之色,仿佛再說:“我真是在逗你玩,尋開心。”
“你這個無賴!”
“呵呵,想不通么?我也懶得解釋,若想報仇盡管來找我。不過、過幾日我要外出辦事,你若能在外找到我再說不遲。童管事,將這位仙子轟出去。若再賴著不走就去稟報王爺。”
莫少英一語雙關,也不去理會夕月仙子到底能領會多少。那夕月知道再耽下去也無濟于事,只得跺了跺腳憤然離去。
九兒目送夕月離去,剛一回頭便見莫少英似笑非笑地湊上前來,悄聲過耳道:“你身為一個婢女這般好管閑事,不知以往是怎樣活下來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婢女。”
“我……”
這個“我”字拉得好長卻終究沒了下文。
未幾、九兒心神不寧地跟著莫少英進了前堂。心想方才這般一說自家公子一定是有所懷疑了,若待會兒再問起自己深夜不睡去了哪里該如何是好?可不想那莫少英自始至終都未過問一句,甚至連正眼都未再瞧過一分,就連伺候公子換衣此等瑣事都讓阿玉阿荷分著做了。眾人對九兒突遭冷落俱是不解,可當事人九兒對此心知肚明,亦不敢再行多言只得回房獨自歇息,坐等七殺使白眉的到來。
這莫少英見著九兒一走,心下一松,當即遣散眾人,旋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入空無一人的周老房內,隨意抽出兩本過往賬目,開始細細比對信件上的字跡,然不比不知,一比之下卻令莫少英心生驚異。
“這字跡,這筆鋒確為同一人所留……、難道周老與那唐堯蛇鼠一窩?可他為什么又會死呢?唐堯過河拆橋?”
莫少英不死心,借著燈光開始翻來覆去地察驗這封信件,久而久之,竟還真在信封上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來。
“原來…字是他寫,可紙卻不同!哼。”
莫少英略一思忖,眼神鋒利如刀,心中已有了計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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