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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的官員,可能有些人沒有真才實(shí)學(xué),但是那些名士,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將陳旭弄得頭昏腦漲的縣中瑣事,在程昱手上,全都被輕輕松松地解決掉。
因?yàn)槌剃诺拇鎧ài
,剛剛經(jīng)過戰(zhàn)亂,而有些惶惶不安的縣中百姓,也都平靜下來。
那些想趁著縣中大亂,四處打劫的流氓地痞,也在陳旭的屠刀之下,開始銷聲匿跡。
陳旭站到城墻之上,看著緩緩?fù)巳ィ瑓s仍舊保持隊(duì)形的黃巾軍,不由出聲贊嘆:“王君閣真大才也!”
濮陽援兵來到東阿已經(jīng)三天,這幾天,王延每次都是試探的進(jìn)攻,并無真zhèng
意義上的強(qiáng)攻。
吸取了上次白馬城破的教xùn
,陳旭一開始就讓信使傳諭各個縣城,讓他們謹(jǐn)守縣城,休得出戰(zhàn)。
陳旭相信,有自己帶來的三千濮陽兵,東阿縣城將堅(jiān)如磐石。等到黃巾軍糧絕之時,就可以一舉將其擊潰。
黃巾軍既然退去,陳旭就不會繼xù
待在城墻上。
這幾日,他每當(dāng)閑暇之時,就會向程昱請教學(xué)問?ぶ袀髀劤剃艦槿瞬缓孟嗵,但是陳旭與其相交,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陳旭但有所問,程昱絕不藏私,總是盡lì
回答。
他之所以顯得比較刻板、不近人情,跟他平生所學(xué)有些關(guān)系。他崇尚法家,為人一絲不茍,所以顯得生性剛戾,日后在曹操帳下也有酷吏之稱,使得外人對他又恨又怕。
奈何漢代以來,儒家獨(dú)大,再加上當(dāng)時律法崩潰,程昱所學(xué)不得施展,這就使得他的性格變得有些陰霾。
陳旭與程昱相交,有時候也會渾身上下冷汗淋漓。
他發(fā)xiàn
程昱膽大包天,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都敢做。縣中但凡有人觸犯律法,他絲毫不講情面,全都依照律法行事,有時甚至比律法懲處得更加嚴(yán)厲。
程昱的這種性格,在歷史上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當(dāng)年曹操缺糧,帳下謀士無計(jì)可施,程昱挺身而出,為曹操籌集到很多肉干,使得曹軍渡過了危機(jī)。
這些肉干之中,有一大半都是以人肉制作,可見其為人之狠厲。為了此事,他名聲受損,一生不入三公之列。
曹操曾與袁紹交戰(zhàn),擁兵十萬進(jìn)攻鄄城。當(dāng)時程昱率七百兵馬守著鄄城,曹操知dà
鄄城危急,命人告sù
程昱,欲加二千兵馬前往鄄城助守,程昱不肯接受。
袁紹至鄄城,見程昱只帶七百人守城,心中疑慮,不敢攻城,隨后退去,鄄城由此才得保全。由此觀之,可見程昱是何等膽大包天!
陳旭來到縣衙之內(nèi),看到程昱頗為清閑,不由心生羨慕。程昱絕非僅僅是一縣之才,區(qū)區(qū)縣中瑣事,他片刻了之間就能解決,所以每日處理完公務(wù)之后,就在縣衙讀書。
陳旭向程昱施了一禮,說道:“我每日忙于軍中事務(wù),不得休息,卻不想先生每日如此愜意,真是羨煞旁人!
程昱將手上的竹書放下,問道:“文昭,你可知縣中糧草尚可支撐幾日?”
陳旭聞言一愣,猛地拍了拍額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但是前番為了盡快支援東阿,他就拋棄輜重,帶了幾天干糧,輕裝上陣。
來到東阿,一直忙著軍中事務(wù)。有程昱這個大才在此,后勤什么的陳旭一直沒有操過心,所以對于縣中存糧也并無過問。
直到程昱問起,他才暗道失策。歸根到底,他只是一個少年,縱然跟橋玄學(xué)過兵法,但是實(shí)戰(zhàn)不多,又怎么會面面俱到?
“先生,可是縣中糧食不足?”陳旭急忙問道。
他本來想把黃巾軍拖垮,若是官兵比黃巾軍更快斷糧,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昱起身,臉上看不出表情,緩緩說道:“縣中遭前縣丞劫掠、焚燒,早已無糧,如今官兵所吃糧草,皆是我等擊敗縣丞所繳獲的糧草!
“這些糧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縣丞從東阿大戶家中劫掠來的。前番為了守城,就將這些糧草全部征調(diào),東阿大戶雖然不滿,卻也不敢多言!
“如今縣中將近四千人馬,人吃馬嚼,糧草早已所剩無幾!
陳旭背著手在縣衙里來回走動,心中有些煩躁。官兵兵馬不夠,若是分兵從濮陽運(yùn)輸糧草,難保王延不會半路劫糧。
況且,濮陽糧草也并不多,很多都是濮陽大戶所贈。若是為了防守濮陽,他們縱然不愿,也會出糧,但是為了救援東阿,這些人才不會繼xù
當(dāng)冤大頭。
這時,他才知dà
這幾日,王延為何只是試探性的進(jìn)攻了,他是在等待東阿城內(nèi)亂啊。
看到氣定神閑的程昱,陳旭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不知先生可有計(jì)策,解決眼前困境?”
程昱微微一笑,反問一句:“如今狀況,哪些人最不希望東阿城破?”
陳旭毫不猶豫地答道:“當(dāng)然是橋東郡與東阿豪強(qiáng)、富戶!
橋瑁是東郡太守,若是治下縣城被黃巾軍攻破,日后定會遭受朝廷責(zé)罰。
前番縣丞反叛,東阿豪強(qiáng)、富戶全都損失慘重,這也是為何程昱提出奪回東阿縣城之時,縣中大姓薛房等人,立即出言贊成。所以,這也人定然不愿看到縣城再次被黃巾軍攻破。
陳旭聞弦而知雅意,當(dāng)即問道:“先生之意,可是要向縣中富戶借糧?”
程昱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然也!
皺了皺眉頭,陳旭說道:“縣中富戶家中,前番已經(jīng)被縣丞劫掠,縱然愿意支援我等糧草,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程昱聞言,哈哈大笑:“文昭切莫小看東阿大戶,他們每家都有秘密倉庫,王度所劫掠的糧草、錢財(cái),只不過是這些大戶的九牛一毛罷了。”
陳旭聞言,覺得不可思議。‘九牛一毛’,固然是程昱夸大的說法,但是也可以看出,那些糧草在這些豪強(qiáng)、富戶眼中,并不算得上什么。
要知dà
,東阿這幾日消耗的糧草,絕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若果真只算得上是這些人的一小部分財(cái)富,那么這些大戶人家家中的錢財(cái)、糧食之多,簡直不敢想象!
看著陳旭的表現(xiàn),程昱搖了搖頭。陳旭雖然聰慧,但畢竟出身低微,不知dà
這些豪強(qiáng)、大戶,到底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大戶可以說是‘倉漫溢,糧爛底’,百姓卻是‘腹空空,死路邊’。
程昱沒有過分拿捏,將自己知dà
的一些情況透露給陳旭。
陳旭聞言,怒氣勃發(fā),一拳砸爛縣衙辦公案幾,罵道:“大漢正是有這些蛆蟲,百姓才會揭竿而起。”
對于陳旭的話,程昱沒有絲毫評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盯著陳旭不再言語。
感受到程昱的目光,陳旭才知dà
自己有些沖動了,連忙向程昱作揖道歉。
既然知dà
這些人家中,有那么多糧食,陳旭自然要想辦法,讓他們提供軍中糧草,就向程昱問道:“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可以使東阿大戶獻(xiàn)上糧草?”
……
當(dāng)天晚上,陳旭下令,讓士卒們拆除營寨、多備干糧,隨時準(zhǔn)bèi
撤軍。而且讓人通知縣中大戶,告知他們,若是有人愿意與大軍一齊撤出東阿,必定會保護(hù)他們的生命安全。
東阿大戶聽到這個消息以后,全都大驚失色,紛紛聚集到縣衙之中,求見陳旭,詢問為何退兵。
陳旭見東阿大戶都已到齊,臉色沉重地說道:“某亦想保東阿不失,奈何濮陽早已缺糧,無法運(yùn)輸糧草過來,如今軍中已經(jīng)缺糧。更兼我麾下士卒多是義軍,沒有軍餉,長時間守城而無收獲,士氣低落。”
“若是我等不撤回濮陽,不出數(shù)日,必定不戰(zhàn)自潰啊。”
聽到陳旭的話,就有一個當(dāng)?shù)睾缽?qiáng)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將軍臨陣退兵,丟掉東阿,難道不怕太守大人責(zé)罰?”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蠢人,知dà
陳旭是想逼迫他們,供給大軍的糧草、軍餉。如此,他們又怎么會坐以待斃?
陳旭冷笑一聲,說道:“某前來東阿之前,太守大人就給了我臨陣機(jī)變之權(quán)。軍中無糧,兵無戰(zhàn)心,如不撤兵,卻是奈何?”
話畢,陳旭也不理會眾人,就要讓陳靜曉諭三軍,撤tuì
回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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