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兩輛豐田卡車被依次啟動。
身穿日軍少尉軍裝的趙世勛重重的將車門關(guān)上,最后看了一眼門前矗立的邵飛和老幺。
“如果你們暫時找不到特派員,那就在縣城多等幾天,不要著急。……萬事小心,我們走了。”
輕輕的踩了一腳油門,趙世勛第一個駕車駛離了幽暗的山谷,踏上了返回馬家莊的道路。
望著漸漸消逝在暗夜里的軍車,老幺長嘆了一口氣,走上前拉了邵飛一把。
“走吧小兄弟,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
黑暗中,昏黃的燈光照射出兩道筆直的光柱,在如墨的空氣中打出兩道直線。
夜風(fēng)中,幾只被驚醒的飛蛾草蜢呼扇著沉重的翅膀,倔強的朝著光線飛去,發(fā)出噼噼啪啪的撞擊聲。
緩緩的駛出顛簸的山谷后,趙世勛他們繞上了一條狹窄的小路。
……
狹窄的車廂內(nèi),隨著火光一閃,一支冒煙的哈德門被遞到了趙世勛的面前。
“看你挺困的,抽一支吧。”
接過香煙放進嘴里,一股熟悉的味道很快傳入了四肢百骸,讓人一陣陣的舒服。
“如果現(xiàn)在后悔,你還有機會離開。”
舒服的吐出一股煙云,趙世勛目視前方淡淡的說道。
決定突襲馬家莊據(jù)點后,趙世勛自知這次任務(wù)兇險異常,幾乎跟送死沒什么區(qū)別。
因此,他下山后便當(dāng)面和大鵬談了談,將話直接挑明了。
張大鵬和他的手下畢竟只是自己半道救回來的晉綏軍戰(zhàn)俘,對方能跟著自己到現(xiàn)在,除了一點點恩情外,抱團取暖的意味甚至更大一些。
如果說對方以前對方欠自己一條命,那么如今早就已經(jīng)還清了。
既然如此,趙世勛也不想瞞著什么,或者利用什么。這種自殺式的任務(wù)對于七連的老人來說,那是自己應(yīng)盡的本分。但對于張大鵬和他殘存的五排來說,他們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聞言沒有說話,大鵬下意識的猛嘬了幾口,隨后再次點上了一支。
“老子十八歲入關(guān)參軍,跟過的長官就跟走馬觀花一樣,換了也不知道多少批。
一開始吧,老子打仗特彪。你說那會也是奇了,你越是不怕死吧,你還越就是死不了。
后來老子當(dāng)了排長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老子那不是彪,那是傻啊……。
再后來,到了盧溝橋以后,這氣氛就變了。將軍們天天叫嚷著殺敵啊,殉國啊。可是等你打到身邊沒幾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娘的感情都是一群放嘴炮主。關(guān)鍵時刻,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都他娘的快!
我最后在的那個部隊,先是從一個旅打成一個團,然后從一個團打成一個獨立營,最后好不容易輪到撤到后方修整了,確直接被裁撤了番號,整編進了中央軍的什么暫編師吃糧。
本以為咱們混成了老蔣的嫡系了,總算是能讓人家瞧上眼了。可沒多久日本人再打過來時,咱們又被人家踢了出來,一個營補充了幾百新兵后愣是被提成了一個新編旅,然后再次被派去打絕戶仗……。”
說到這,大鵬用力的將煙頭探出了車窗。
“小六子啊,小六子……,你倒是一走了之了……。呵呵……呵呵呵。”
聽到一陣陣無奈的笑聲傳來,趙世勛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后側(cè)過頭看了對方一眼。
“天亮之前,我剛才的話依然有效。”
……
短暫的寂靜后,張大鵬將最后兩根香煙取出點燃,點然后再次遞給了趙世勛一根。
“老子離開家的時候發(fā)過誓,此生絕不再踏進飄著膏藥旗的白山黑水。……
我現(xiàn)在是以一名東北軍老兵的身份留下來的,……如果這次我能活下來話,我張大鵬說話算話,以后老子就跟著你們八路干了……。”
……
就在這時,一縷明媚的陽光透過山梁,照射進了顛簸的車廂。
陽光下,趙世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感受著朝陽短暫的溫暖和祥和。
好一會后,他靜靜的取出身邊的日軍少尉軍帽,單手戴在了頭上。
……
清晨,臥龍山聚義堂。
黑子扶著受傷的胳膊,板著臉不斷的在大堂里來回的走來走去。
就在剛才,他才剛剛得知了陸百川已經(jīng)連夜帶一百多人下山的消息。
雖然他還不清楚陸百川他們到底去哪了,但是他憑借手下人只言片語的回答,隱隱的感到這事很可能和日本人有關(guān)系。
這個陸百川,怎么老是和日本人過不去呢!
不一會,隨著一陣瑣碎的腳步聲傳來,滿頭大汗的二虎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了大堂。
“二……二爺!我打聽到了!”
“快說!”
……
“晚上確實是來了八路,對方好像姓趙,那些傷員就是從他那里接來的!”
“什么!這幫人連夜上山來干什么?”
聽到這,二虎瞅了瞅周邊后,小心的走上前幾步。
“二爺,我聽昨晚守夜的兄弟們說,這幫八路這次送來了幾十條槍和上千發(fā)子彈,據(jù)說還有一挺歪把子呢。”
“啊?……土八路給咱們送槍彈,他們吃飽了撐著了吧?就那幫打仗就分五發(fā)子彈的窮酸貨,還能給咱們上千發(fā)子彈?還送機槍?”
“我也覺得是啊……,你說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難道就為了報答咱們收留了幾個傷員?八路啥時候這么敞亮了?”
聽著二虎的疑問,黑子突然一下瞪圓了眼睛,狠狠的一拍大腿。
“不好!八路這是來求援來了!他們要去打日本人……!”
聽到這,二虎當(dāng)即看著黑子是目瞪口呆。
“二爺……,你的意思是大哥要和八路聯(lián)手打日本人?”
咬牙看著對方,黑子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說呢……,這不明擺著嗎?”
說到這,黑子看著門外逐漸大亮的天色,輕輕的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看來這幫土八路是讓鬼子收拾的急眼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花這么大的代價請咱們出手了……。”
忽然,黑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二虎!你現(xiàn)在就去召集咱們的兄弟,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好!”
……
二虎出去后,黑子走到大堂中間,抬頭看著墻上巨大的義字,陷入了沉思。
自己和他之間的情義,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孩子老婆……。
忽然間,黑子感覺自己有點口干舌燥。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高高的舉起,黑子揚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喝著。
足足喝了半壺涼茶后,發(fā)覺那股子干渴似乎越來越濃烈,黑子直接將涼茶澆到了自己的臉上。
“二爺……二爺!”
就在這時候,二虎忽然一臉急切的跑了進來。
聞言放下水壺,黑子甩了甩臉上的水珠,掃了一眼周圍后瞇起眼盯著對方。
“慌什么……,不是讓你去叫人了嗎?人呢?”
“二爺!……這,這咱們的人都被大哥帶走了!現(xiàn)在守山門的人都是三胖子的人,這幫人根本不聽我的啊。”
……
瞪著眼睛看著對方,黑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砰!
“陸百川!,你竟敢跟我玩這一手……,竟然不信任我!”
一把將手中的茶壺摔得粉碎,黑子的臉上的橫肉都?xì)獾亩秳恿似饋怼?br />
“二爺……息怒啊二爺。大哥怎么可能不信任您呢,您可是和他喝過血酒的兄弟啊。”
看到黑子勃然大怒,二虎趕忙小聲的勸慰道。
“放屁!他信任我會不通知我?他信任我會把我的手下全都帶走……?”
……
“二爺,您這不受傷了嘛?也許大哥是想讓您在家養(yǎng)傷呢。”
聽到這,黑子突然轉(zhuǎn)過身死死的盯著二虎。
“怎么?你小子怕了?!……別忘了可是你親手殺了老梆子,現(xiàn)在后悔可有點來不及了吧……。”
看著黑子殺人一般目光,二虎趕忙低下頭連連擺手。
“怎么可能呢!咱和二爺您是一路子的人,到死都是……。”
……
“哼……,算你小子識相……。”
看著點頭哈腰的二虎,黑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陸百川他們?nèi)ツ牧耍愦蚵牭搅藛幔俊?br />
聽到黑子的詢問,二虎下意識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我剛才給了三胖子手下一個煙鬼幾塊大洋,他告訴我說大當(dāng)家的帶人走的是小路,而且把咱們山寨里的手榴彈帶走了一半還多。”
“哦?!是嗎?……他帶那么多手榴彈干什么……?”
“誰說不是呢……。哦對了,他還說這次大當(dāng)家的特意詢問了一下大家的情況,并且讓三個有家室的兄弟留了下來。”
“你說什么?有家室的不用去?”
“確實是啊,我剛才還看見那幾個人了呢。”
聽到這,黑子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看來,陸百川和八路去打鬼子據(jù)點了……。”
黑子很清楚,平時大哥帶人下山幾乎從不帶手榴彈。因為那玩意山上本就不多,陸百川除了防守外根本就舍不得用。
而且以前弟兄們下山都是一擊就走,所以往往打劫搶貨居多,因此也就根本用不到手榴彈。
這次陸百川一下就帶走了一大半,還讓有家室的人留下,想必絕對是碰到了硬茬子。否則以陸百川的脾氣,他絕對不會費這些事。再結(jié)合八路破天荒的主動送槍彈過來,黑子幾乎已經(jīng)在心里肯定他們是去打據(jù)點了。
……未完待續(xù),感謝書友們的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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