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躺在盧晉叔叔的家里,旁邊的雪兒紅腫著眼睛,看到我醒了又激動的哭出聲來。
在海上受傷也是常有的事情,為了生存跟大自然搏斗需要勇氣和力量。可那些大魚可不是好惹的,有時就算較上了勁,它也能把緊繃的釣繩輕易掙脫,甚至會把你帶到海里去。其實我也總為它們感到可憐,每當人與動物的較量人類獲勝的時候,那些動物往往難逃死亡的厄運,如果不是沒有其它東西可食,我想我不會傷害他們,因為我敬佩在海洋中生長的每一種生物。
我努力坐起來,雪兒過來扶著我,我側過頭看去,老船長就坐在外屋門口的石凳上,看著遠處。他沒有叼著那破舊的石楠煙斗,通常在他遇到事情的時候不會抽煙,他跟別人不太一樣,唯獨只在放松的時候才叼起煙來。我問他為什么這么做,他說吸煙會影響他的思考和判斷。我不吸煙,但我總感覺別人好像與他正好相反,但我喜歡他安靜思考的樣子,讓人感覺很踏實。
幾天過去我的傷基本已經痊愈了,感覺不到頭暈或者其它癥狀,但盧晉一家還是不讓我出去,怕我受了風寒。我只好呆呆的躺在床上,好在有雪兒陪著我。自從我病了她就沒再去過廟會,給我做飯換藥成了她的私人工作,剛開始幾次還是有點尷尬,但好像從那次她不小心把熱水灑到我手上開始我們的關系就有所緩和了。她趕忙拿毛巾想幫我擦干,還笑著說我這么大人了不會躲一下。我也傻傻的陪著她笑。之后她除了洗衣服做飯忙一些別的家務事,有空的時候就過來陪我,給我講笑話聽。突然發現她是一個很溫柔體貼的姑娘,賢惠善良,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疼愛照顧。
我希望做個小孩子,畢竟我面對蒼茫的大海太久了,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僅有老船長是無法填補的。我有我自己的理想世界,我想如果我生活在陸地上,我可能就是一個畫家,或者一個學者,再不濟我也能當一個流浪歌手,最起碼會有人駐足聽我唱上兩曲。也許大多數人不會欣賞我的聲音,但我會唱屬于我的故事給他們聽,我想有一個人聽懂,那就夠了。
幾天的陪伴讓我更加沒辦法忘記雪兒的一切,當她走出我視線的時候,我的身體里就瞬間堆滿了失望。我從未想過我變成這樣,愛情就好像一支腐蝕劑,能讓無比強硬的心軟下來,軟到自己都不敢去碰它。我開始希望自己永遠被囚困在這里,傷口永遠都不能痊愈,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也許老船長會在這里陪我,但我最怕的是他會丟下我揚帆起航。我最怕他那么做,但他也最有可能那么做,可到時就算我改變心意也沒辦法再幫他了,我仿佛親手丟棄了唯一的親人。
想到這我的頭又疼了,我趁著雪兒不在,摘下腦袋上的繃帶,帶上帽子一個人去了后山。
這里比我想的要冷,我裹緊身上的衣服,踽踽向山頂走去。他們從來沒有來過這,我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在這里能看到最好的月亮。我依著一顆青松坐下,涼風吹過我的身體感覺格外的清爽。往下望去是星點的燈火,再往遠是深藍色的海洋。我喜歡夜晚的海洋,它好像是睡著了的孩子,靜靜的一聲不響,也許它也喜歡著我,十多年的航行里,夜晚的壞天氣出奇的少,或許是因為我總是對著它唱歌吧。
霧靄繞著青丘緩緩而起,但遮不住皎皎的月光。我聽到后面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盧克,他向我揮了下手,走到我旁邊坐了下來。
“爸爸和雪兒到南山找你,但我覺得你會在這。”盧克拿出一瓶酒遞給我,緩緩的說。
“是啊,你們之前怎么沒帶我來過這?”
盧克打開酒瓶猛喝了一口,深深嘆了口氣。我以第三人稱的角度,給大家來講這個故事。
那年他9歲,妹妹6歲。盧晉叔叔高興的買了兩大壇酒,預備藏到地底下。今天是盧克母親淑惠的生日,每當過節或心情不錯,盧晉叔叔總會買幾壇好酒藏在地下,可他從未喝過。他不愛喝酒,但他覺得盧克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小男子漢,盧雪也會長成個大姑娘,他不想到時候拿不出像樣的酒來。自從淑惠阿姨被檢查出癌癥以來,他好久都沒有這么高興了,好像今天過去她的病就能好一樣。
淑惠也顯得精神很多,可能是她不想讓家人掃興,打扮了一番才從屋子里走出來。盧克和盧雪都在餐桌上做好了,等著爸爸把熱乎乎的飯菜端上來,盧晉笑著端完菜,剛想把兩壇好酒放到下面去,頓了頓把嘴一抿,打開一壇放到桌子上。
“我今天喝點,你們隨意。”他知道妻子活不了多久了,苦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陪你。”淑惠阿姨接過酒壇也到了一杯。盧克看著爸爸媽媽,也往自己和妹妹的杯子里倒了一點。
“哈哈哈。”盧晉叔叔笑的很開心,那時他還沒有胡子,光潔的臉蛋上長著俊俏的五官。他向家人舉起杯,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隨后淑惠和盧克兄妹也喝了下去。辣的盧克和雪兒直嗆。
“媽媽,今晚我們能去看月亮嗎?”雪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媽媽。他們曾經經常一起去后山賞月。盧克坐在媽媽的左邊,雪兒坐在媽媽的右邊。
媽媽點頭答應。畢竟離上次去看已經好久了,淑惠不想讓孩子傷心,她想用最后的時光留給他們最好的回憶。
晚上出門的時候盧晉擺擺手示意他們自己不去了,盧克猜他是怕把眼淚流出來。后山的山頭格外的溫暖,好像知道他們要來一般,就連風也打著卷,從他們身邊緩緩吹過。淑惠抱住盧克和雪兒,三人盯著天邊圓圓的月亮。
那月亮出奇的圓,似乎找不出任何棱角,雪兒笑了,想對媽媽說些什么,可轉過頭看到母親已經奄奄一息,頭歪靠在她的臉上。
“媽,你怎么了?”
“媽要走了,你們好好照顧自己。”
“媽,你別走好嗎?”雪兒的眼睛里撲簌簌的滾出大滴的淚水“你走了沒人陪我看月亮了。”
“總會有個人陪你看的。”她微笑的像個天使,右手停留在雪兒溫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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