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沈沐的堅持
聽聞此言,沈沐很自然地停下手中的筷子。
正眼望向方云方舒展。
然后又環視一番包廂內的其他人。
才開口道:“今日在座的各位兄臺都是飽讀詩書之人,更是通曉大明律法,
沐現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諸位,我們一生能花多少時間才能真正認清自己熟悉的人是何等模樣?
我們真的認識我們身邊的每個人嗎?
會不會有時覺得他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眾位才子在剛才詢問問題時,猜測過沈沐的各種態度,卻沒想到沈沐不像那些官場老油子對他們打哈哈,回避問題,卻問了這樣一個很是直白的問題。
聞言,他們都開始猜度沈沐的用意,難道這位沈總旗的言下之意是,他們并沒認清榮縣令的真正為人嗎?
沒人率先開口,都是若有所思。
倒是胡七李澤還有汪大量他們,在中秋節的晚上,就見識過沈沐那別出心裁又直白的觀點,倒是不以為忤,也想看看,沈沐現在又有什么新奇的觀點,并沒馬上開口作答。
看到沒人回應,沈沐又接著道:“我相信這個問題,就算在座的各位兄臺再是如何的滿腹經綸,恐怕也無法給出唯一正確的答案來。
和我們親密如父母者,如兄弟姐妹者,甚至妻子兒女者,我們都不能保證了解對方的一言一行和所作所為。
那么,榮縣令與在座的諸位兄臺即使再怎么相識,也非親非故,更非朝夕相處,各位就真的了解他是怎樣一個人嗎?”
沈沐的性子里向來都不是一個甘于被動的人,今日在包廂門口看到這一群才子時,他就在思考該如何抓住主動權。
那個方云在開口詢問與他時,其實已經把主動權暫時交到了他的手中。
不僅是主動權,也存在一個先入為主的暗示,暗示錦衣衛之所以抓走榮致,是榮致的確有他們不知道的一面。
其實人的心理很奇怪,一個在大家心目中很完美的人,如果這時有人突然爆出這人的黑料,正常人絕不會馬上就反駁,說這些黑料是假的,你這人怎么能胡說八道呢?
反而會慣性地詢問自己,這個黑料是不是真的?他們是不是真的被騙了?
所以,包廂內的眾人也開始思考,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難不成榮致真的有什么錯處?是他們這些人也不知道的?
就算錦衣衛再囂張跋扈,也不能做事全無顧忌,更別說巡按御史還在績溪縣。
錦衣衛當場將那榮致抓了,要是沒真憑實據,這件事如何收場?
“沐原本也是一斗升小民,出身與貧寒之家,深知一個好的縣太爺對治下的百姓有多重要,初來績溪縣后,聽到榮大人的種種事跡,也極為佩服,深知當一個好官不易,當一個讓所有百姓擁護的好官更是不易。
這一點上,榮大人也算無愧于心。
可這些并不意味著,榮大人就沒有觸犯大明律法的行為,如不是得到確切的線報,錦衣衛不會無故將榮大人帶走。
梁通梁大人與榮縣令更與舊仇新恨,一切都不過是按律辦事罷了。
還請各位體諒。
但在下可以保證,錦衣衛絕對不會用粗暴不人道的法子對待榮大人。
最遲三日,將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沐還另有公務,就先行告辭,各位請慢用。”
該吃的飯也吃的差不多了,該說的剛才也說了,沈沐覺得他又不必留下來跟這些文人才子們聯絡感情,現在重要的是,盡快將榮致的嘴撬開。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按照常理推斷,那巡按劉御史今日被錦衣衛打了臉,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另有行動,說不定此刻奏章已經往京城而去了。
也就在這時,他心中突然對大明的國都,那個不算遙遠的地方有了幾分向往之情。
前世,父母也曾帶著他到京城游覽過,也曾在廣場圍觀過升旗儀式。
那么,大明的皇都現在是什么樣的呢?
是不是沒有城管的大明皇都真的很臟亂差?
……
沈沐要走,諸位才子文士們并沒有阻止,事實上他們今日在赴宴之前心中也多有許多憤憤不平之意,可剛才看著沈沐這個錦衣衛說話間一番篤定的樣子,讓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再繼續追問下去。
這些才子們出身貧寒的很少,大多都是徽州府一些大家豪紳之子,他們身后站的不是他們一個人,而是他們一家人。
即使他們對沈沐的觀感還不錯,可他們同時沒忘記錦衣衛是如何的無孔不入。
如那榮致真與彌勒教有勾連,他們這時強出頭,也得一個通匪的名頭咋辦?
更別說,萬一觸怒了錦衣衛,惹來錦衣衛嫉恨,這年頭,誰家沒點爛事。
要是被錦衣衛抓住把柄,到時可是要連累全家人的。
如果那榮致幸運,最后沒事,他們也算曾盡過一點心力,對榮致也有了交代。
“各位兄臺慢用,小七送送沈兄!
胡七也沒有出言挽留沈沐,而是起身送行。
兩人相攜走出酒樓。
向前又走了幾步,胡七看到前后左右無人,這才放低聲音道:“沈兄,你也知小弟我與榮縣令也有幾分交情。
正因為小弟與榮縣令有幾分交情,才知他年幼喪父,家道中落,仍不改其志,苦讀詩書,終于獲取功名,來這績溪縣任職。
到這績溪縣任上,他更是懲強扶弱,愛民如子,樂善好施,政績出色。
如今這天下,你我都知道那些貪官污吏們,蠢祿之徒們都身居高位,享盡榮華富貴,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卻不把低層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和他們相比,就算榮縣令有罪,所犯之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小弟今日只希望沈兄看在榮縣令為績溪縣百姓做過眾多好事的份上,多向梁百戶美言幾句,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就算去官罷職,也無性命之憂可好?”
看著性子原本有些逗比的胡七公子突然說了這么一大串正經的話語,沈沐的神情轉為默然。
其實,榮致算是一個貪官污吏嗎?當然不是!
可問題就在于,榮致他是一個好官,也許拋開李小有之事,他還真的是個好人,可現在問題是,律法是嚴苛的,一個好人一輩子只要做一件很大的壞事,卻無法用他往日的好來抵消。
也許正如胡七公子所言,這世上不把百姓放在心中的貪官污吏已經太多了,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榮致這樣一個好官?
當他心中有了這個想法時,眼前馬上就出現了李小有的父親老乞丐這種弱勢群體那絕望的眼神。
放過榮致,又該如何對這老乞丐交代。
而且還有立場問題,他現在是錦衣衛,就必須要時刻想著要維護錦衣衛的利益。
現在曇真死了,榮致與曇真勾結之事就沒了真憑實據,雖然還有曇真小徒弟夢白在手里,但這樣一個人證,根本就沒什么說服力。
就算他現在想昧著心意,無視老乞丐的感受,不再從榮致嘴里套出李小有的死亡之謎,可梁百戶允許嗎?
梁百戶允許他受胡七公子他們這些文人的左右嗎?
錦衣衛從來就不是仁慈善良的象征。
如果他這樣在李小有的案子上半途而廢,又如何面對梁百戶,日后又如何在錦衣衛中站穩腳跟?
想到這里,他被胡七鼓動的有些軟下來的心再一次變的冷硬起來。
將榮致治罪是很可惜,但李小有的死又是何其冤枉。
他應該在這個時代盡快樹立起自己做事的原則來,而不是輕易為為別人所左右。
想到這里,他抬眼語氣真誠道:“賢弟說的這些沈沐都知道,但賢弟可還曾記得我從你家畫樓上拿走的那副畫嗎?
榮致他不僅僅是與彌勒教勾結的問題,還與這幅畫有關,按院大人既已到了績溪縣,也在關注這個案子,此時已不是我們錦衣衛想退就能退得了。
這個道理我想你也是明白的,作為朋友,我可以勸解梁大人不去阻撓你們怎樣想辦法救榮大人,但請胡賢弟也不要怨怪沈沐維護大明律法的堅持。”
“我明白了,也相信沈兄這么做也必然有這么做的理由,是胡七強求了,但這并不影響我與沈兄之間的交情不是?”
胡七公子聞言,默然片刻,重新顯露笑容道。
兩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自然不能為了其中一人的利益而讓另外一人為難。
而且以他的聰明,想到當日那畫面上所畫之情形,以及沈沐當日所問之話語,已經猜到榮致可能還牽扯到什么案子里了,更別說,沈沐都暗示的這么明白了。
“當然!鄙蜚迳斐鍪秩ィ吖幽恳暺滩琶靼讓Ψ降囊馑,也伸手跟沈沐的手掌對擊了一下。
都相視而笑。
和胡七公子告辭之后,沈沐并沒回驛館,而是重新去了關押榮致的地方。
榮致靜靜地坐在房中唯一的一張桌子前,就像一尊快失去水分的雕塑。
看到他來,也只是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去。
“今晚,胡七李澤汪大量方云他們請沈沐在美味樓吃飯,為的就是給你講情。”
最后說一句,這文的成績并不是太好,請各位有能力的親們訂訂開頭章節,為小姐姐我加加油,增加點人氣,增加點信心,多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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