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抑制了此刻的沖動，她的懷里還抱著睡得不知道周圍發生的任何事的心心。這次她就是為了把心心帶離危險區才會來到N市的。

    “先撤出去吧。給我來個守株待兔。我就不信追了這么久這次還讓她給溜了。”厚重的嗓聲帶著激憤，夾著腳步聲遠去。

    雖然這些追著她來的人撤出這個房間，但是她要是走出這個暫時能讓她安全的衣柜。她接連打了殷常晨好幾個電話，一個都沒有接上。

    這一刻她感覺到了什么叫做孤助無緣，心冷成灰。

    這個時候他去哪里了？

    這個時候她想到了韓奕啟，也只有他了。

    她帶著復雜的心緒給韓奕啟打了電話，讓她想不到的是韓奕啟幾乎是秒接電話：“說不見就不見。你真長翅膀了。”韓奕啟這陰陽怪氣的話在此刻的她聽來沒有半點怪異，反而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需要韓奕啟到如此地步，期盼著他來救命。

    而殷常晨…

    她的心緒可想而知得不能平靜：“我在N市這里一家星級酒店，追抓我的人在我的房間外面守著，我…”

    “你說你在哪里？周曉萱，你這是在自尋死路啊。你知道現在的M市成什么樣子了嗎？殷常晨去揭發殷恩權。趙思恩，不，殷常譽被抓了。整個M市的官員連帶著被帶走幾十個。這個時候你去N市，自投羅網嗎？”

    韓奕啟向來不會和她說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但這次M市的海嘯眼看就來了。

    殷常晨捅的這個簍子，一個大簍子。應該會把所有人都淹沒了。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她驚慌失措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韓奕啟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喊著。

    “在N市…”她壓根沒有辦法很鎮定地面對韓奕啟給她帶來的這個晴天霹靂。

    “你在N市哪個地方？趕緊告訴我。你的周圍埋伏著不少殷常譽的人。”韓奕啟聽著她像是游魂一樣的聲音，怒不可遏地咆哮著。

    在這一瞬間她對韓奕啟長期以來給她自作主張徹底爆發了：“你不要老是用這個口吻來攝令人。既然該來的就要來了，那就讓他來吧。”

    電話那頭靜默了，靜默了很久，讓她心里微微感觸將有大事發生的緊張氣息。

    “我不希望有事，真的不希望。不管你還是心心，曉萱，你平安回來好嗎？”韓奕啟忽然之間如此溫柔，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不適應。

    她答應不上來了，心里亂糟糟的：他們彼此都不知道，也許很久以前的何時開始，他們心照不宣地愛上對方，都努力裝作不在意，卻在危機之時心心念念對方都能平平安安。

    “韓奕啟，我所處的位置足夠讓大家處于旋渦之中。既然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私底下和解。風波過了，你我相安無事就好。”她道出心里最渴盼的希望。

    “周曉萱，你傻還是笨，我愛上你很久了。”韓奕啟耐不住性子，也不再和她兜圈子。

    “我知道！”她淡定從容：“現在這個時候我不想談情說愛，我只想知道殷常晨怎么樣了？”

    她很清楚有了韓心心之后，她和韓奕啟的交集就是那一紙可有可無的婚約。

    “他怎么會有事呢？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門外埋伏著殷常譽派過去抓你的人，對方到現在還想魚死網破，斗上一斗。不過…”韓奕啟實在沉不住氣了。

    “他們盯了我很久了，我想出去把他們引開，但是我要麻煩你最后再幫我一個忙了。派個人在我引來他們的時候，把心心接走，送到他外公外婆身邊。”她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韓奕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我的人帶著警察埋伏在酒店外，我就是打個電話確認你安全，就要開始動手了。被殷常譽壓制了那么久，這小子倒臺了，我也得幫忙舉證給他定罪。”

    她的腦回路還沒夠用轉個彎，被韓奕啟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懵了：他應該不會騙她。

    “機票我都給你訂好了，一脫困，你就回來吧。他在等著你。”韓奕啟說這話時的情緒她無法感知，總覺得這次回去后等待她的是個不怎么好的局面。

    “好。”她強作鎮定。

    她的懷里抱著心心，探頭看著陽臺外，午后的陽光顯得有些清冷，一片綠色綿延數里，遠處是一座小山丘。

    外面安安靜靜的，卻似讓她更加不安。

    她很慶幸小家伙由此至終睡得很安穩，沒有驚動門外那些等著要抓他們的人。

    她把心心放回小床上，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口玄關處，輕聲地把門上的反鎖扣套上。

    她也知道這幫人手里有武器，甚至還帶著槍支，一道門起不了什么作用。

    韓奕啟，殷常晨，韓奕啟，殷常晨，韓奕啟…她面露難色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手上端著一杯熱氣裊裊的咖啡，手里的小調匙攪動著杯里的褐色液體，一圈的奶泡慢慢地融入杯中，一道道白圈圈就慢慢地消失了。

    十幾年來，她對殷常晨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愛情轉化為親情，一聽到他不好的消息，她一刻也靜不下心。

    韓奕啟呢，一開始并沒有所謂的愛情，再來更沒有所謂的親情。

    這么一比較，親疏遠近立馬見到了。

    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要是能這么判定，他們還能糾葛這么久嗎？

    她一杯接著一杯喝著加了糖的咖啡，企圖用甜食來緩解此刻惴惴不安的心。要是當初她沒有身陷其中或者沒有答應韓奕啟的結婚決定，她怎么會面對現在如此的局面。這樣的局面她后悔過？

    談不上后悔，只是難受，難受到心疼，心疼到不安。一個人的心到底能忍受多大的疼痛才是極限，這么痛下去會不會遲早有一天疼出心肌梗塞。

    相思是種病癥，想想她病了很多年。如今能繼續病下去，何嘗不是一種奢侈。

    或許殷常晨不該回來，她也不該心心念念期盼他早點回來，就讓它一直成為一種美好。讓她守著心心，一直這么美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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