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商業網站一樣,翼騰網在經營之中也希望通過樹立自身鮮明的特點來賺取點擊與利潤。作為一家綜合性網站,他們目前有三個主要版塊著稱于網絡,一是代理國內外品牌網絡游戲,這也是他們最大的一顆搖錢樹;二是名人博客和微博,開博的人有固定的崇拜者,也就是粉絲團,從而擴大了翼騰網的關注人群和影響力;三就是新聞及其評論留言,尤以社會敏感話題新聞為重。”
“按照我的分析,敏感話題新聞及評論是翼騰網初創那會兒立足于網絡的根基,如果說游戲吸來的是錢財,博客、微博招來的是人氣,那這個版塊帶來的不僅是點擊率,還有口碑。其實敏感話題永遠是網上的熱點,所以各大網站都下了不少功夫對此進行他們所稱的深度報道和解讀,弄得也很引人關注。老實說,上大學的時候,咱們這幫同學在試著了解社會的復雜性時,從這類新聞中受益頗多,不管是登在紙上的還是發在網上的。不過這個翼騰網之所以能把敏感話題新聞做成他們的名片,并非是他們在這方面剖析得比其他網站更深刻,而是出于兩點:第一,他們的報道速度;第二,狗仔隊一般無孔不入的采訪風格。恰恰是這兩點使得他們的敏感新聞關注度高而品格低。”
“翼騰網沒有出色的新聞分析團隊,也很少做跟蹤報道和有質量的專題。我看啊,他們做新聞只在乎一個‘搶’字,也就是說要搶在第一個把最新發生的敏感新聞報道出來。為此,他們會在很大程度上犧牲新聞報道的客觀性和全面性。他們有很多新聞摘自別人微博或博客的‘爆料’,把那段‘料’簡單加工一下,配一個以‘傳’、‘聞’、‘或’起頭的標題就發出來了。另有一些人打電話、發郵件或登門向他們提供新聞線索,他們的記者只是前往事發地點看一看拍拍照,再將舉報人所述的情況編輯成新聞,關鍵內容前加上‘據某某說’、‘據當地某某反映’——可以是真名或匿名——就算是一篇完整的采訪報道了。更要命的是,”對每一起新聞事件,記者的采訪興趣不在于其原委,而在于事件中有那些可以和敏感話題扯上關系的成分。他們會對這些成分作濃墨重彩的描繪,使之成為新聞的主體,而對其他相關的人、事與矛盾則輕描淡寫甚至忽略不計。迫于工作壓力,為了搶先挖出新鮮的‘猛料’,翼騰網的記者們很容易急功近利,最終造成報道與事實在傾向性和角度方面的差異。”
以上是但丁對翼騰網的評價,卓吾加入小組前便聽他說得津津有味,自己也牢記在心,今晚略略改動當中幾個人稱,其余皆一字不差地轉述給愚公。“但丁是不是很早以前就開始注意翼騰網了,所以這次能撞著常金柱去他們的大廈?”愚公問。“那倒不是,是他到那附近的書店閑逛,進翼騰大廈對面的快餐店吃飯的時候偶然注意到的。”
愚公聽后沉思許久,方道:“要是這網站是這種風格,常金柱去找他們就不難理解了。他兒子強拆加蓋房致人受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完全可以不提。而現在常飛鵬是平頭百姓一個,老九才是當官的。”“不過就你所說,常九城并沒有什么不干凈的把柄啊。”卓吾貌似天真地說。“常金柱可以動用他在村子里的勢力給老九制造些麻煩。”愚公越想越覺可怕,“既然他明天回村,記者一定不會和他一起來。”“怎么會呢?”“他想借網絡媒體陷害老九,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拉著記者滿村亂串,不然撞上老九或支持老九的人一對質,他不但露了餡兒,還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他肯定要建議記者做暗訪的準bèi
,同時先回村精心布置一把,等過幾天記者來了……”說到這里,愚公發xiàn
卓吾和刑天正苦笑對看。“刑天,”愚公的目光落到刑天的手上,他不知何時又掏出了他的指甲刀,掰出了那片能飛刺出去的小鋼齒有意無意地摸來摸去,“干嘛這工夫擺弄它?”刑天把鋼齒折回去,若有所思地說:“趁現在擺弄擺弄,也許這次用不著它了。”“用不著?”愚公像是受了這話的啟發,“對,用不著它了。刑天,明天和我回一趟北京!”
刑天與卓吾再次面面相覷。
兩名小組成員與指揮者打啞謎般交流的同時,村西的一間大屋內正進行著一場熱火朝天的討論。說熱火朝天,實jì
只有客廳里兩個人的聲音。新任村委書記常九城與一個戴眼鏡的、三十出頭的男人幾乎趴到方形的餐桌上。看完《新聞聯播》,常九城便打發家里其他的人回屋休息去了。他們倆嫌大燈不夠亮,又支了一盞臺燈。桌面上亂七八糟地鋪滿了筆記和圖紙,都是“老九”和那男人數月來嘔心瀝血所作。戴眼鏡的男人是“老九”的女婿劉玉勇。
常九城生有一子一女,女兒的學習成績較好,后來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家里便供她進城讀書,并盼著她將來在城里安家,別再回來。大學畢業前,女兒告sù
父母,她和一個男同學已談了兩年的戀愛。問清那男的也來自農村,常九城才放心地支持他們繼xù
發展。他的思路有點兒特別,不希望女兒跟城里人結婚,主要是由于大羊屯村和城里的習俗觀念相差太大。女兒就算在北京適應得快,終究留著偏僻山村的根兒嫁到城里人家,趕上好的也免不了挨兩句笑話受兩聲批評;趕上小心眼兒或者一肚子花花腸子的,遭多少白眼吃多大虧都難說呢。相反,她和農村家庭的孩子容易有共同語言,嫁過去他也感到踏實。后來,他和老伴兒去了趟北京,以探望女兒為名見了見那男孩,也就是劉玉勇。初次見面,常九城發覺,這小伙子的性情竟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于是,在京逗留的一周里,“老九”與未來女婿每天晚飯把酒言談甚是投機,臨走雖未向劉玉勇表什么態,心里卻很是放心。過了五年,經雙方家長的一再催促,女兒與劉玉勇正式結婚,婚后小夫妻仍然在北京工作生活。
劉玉勇本科時念的是農村區域專業,積累了許多關于農村發展與建設規劃的理論知識,本科學業結束,他又考上了城市規劃專業的碩士研究生,畢業后進入一家國營建筑單位,看上去前程似錦。然而在官氣較重的地方混,光有專業學問可不夠,不幸的是參加工作的劉玉勇性子愈發向岳父看齊,結果很不受部門領導待見,也沒接過能試試身手的項目。
常九城了解到女婿無法出頭的原因后并不認為他沒出息,倒覺得他的骨氣可嘉,一心想找個機會幫他脫離單位的苦海。終于,這次他當上村委書記,決心一改被常金柱和他的爪牙榨取了這么多年的家鄉的窮困面貌,而他想找的第一個幫手,就是自己的碩士女婿。他相信“知識改變命運”這個老理,女兒在那家公司能做到人事部的助什么理,不也驗證了這一點嗎?于是,經翁婿二人慎重商議,劉玉勇辭去了工作,回到妻子的故鄉,欲憑滿腦子的學識協助岳父、一展抱負。
“玉勇,你的意思是,靠山吃山?”年紀大了,眼睛不大好使,常九城埋頭湊到一張圖紙前,認真看了三遍。“對,靠山吃山!爹,你這說法很準確。”劉玉勇搓搓手,“可能過去您和鄉親們一直覺得這大山是個障礙,是……”“別這么說,當年這山還擋過鬼子、掩護過八路軍呢。”“是我說的不對……我是說,就從改革開放算起,這大山好像有些礙著咱們村的發展了。最近上山轉了幾圈,我才知dà
山上長的都是寶貝啊。如果把大山送給咱們的寶貝利用好,就等于攥住了全村新的利潤基礎。”“這個方案你有譜嗎?說實話,我從會小時候爬樹起就眼瞅這些玩意兒年年長年年落,從來沒人說過它們能值這個錢。”“爹,我考察過。”劉玉勇抄起一頁筆記給老丈人看,“這是山那邊北京的那個縣,他們的環境條件和咱們村類似,種出來的東西也跟咱這里差不多。而您瞧瞧人家現在的水平。”
“嗯……嗯。滿山長著寶貝,也不是張口就吃得了的。想讓它們真的值寶貝的價,關鍵要把山上各片地規劃、承包好,另外得拓寬進村的路,還必須有足夠的人干活兒……”“對,爹。我設計了另一套方案在統籌這些問題,不過還是個草案。”“很好。”剩下的話常九城并沒有說出來:不管方案有多好,剛才舉的幾條落實的時候都撇不開和村里某些人的利害糾葛,特別是第一條,直接針對的就是常金柱家。“有的忙活嘍,有點兒意思。”劉玉勇以為老丈人是在評價他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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