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翼騰的社會新聞為了傍上敏感話題而斷章取義、以偏概全不是稀罕事兒,但他們的自身定位畢竟不是下三濫的小道兒消息網站,所以即使采用那樣兒的報道手段一般也要求有一定的依據,哪怕是不切實jì
的依據。冒著被起訴毀謗污蔑的危險自己憑空捏造謠言,他們可不敢……”
愚公頹唐地倚在駕駛座上,回味著昨天晚上看到阿哲的跟蹤報道后從但丁那里征求到的意見。依據,不是憑空捏造,“送紅包”這種事本身又有多大的可歪曲的空間呢?剛點擊那則包含著“身為書記兒子的嫌疑犯被迅速釋fàng
”以及“村委會賄賂記者”信息的標題時,他不情愿認可其中細節的真實性,可但丁的解析分明更有說服力。“老九啊老九,難道你當了村委書記,就不是咱們的隊長了?”愚公手里把玩著一包壓縮餅干,忽然很希望這是一盒煙。他已經很長時間不抽煙了。
后車廂的門“呼啦”一下被拽開,但丁和白蛇躥了上來。“愚公,白蛇有新發xiàn
。”“嗯。”愚公估計又是壞消息,慢悠悠扭過頭看著他們。
昨夜10點,白蛇主動請纓再到大羊屯附近摸些情況,心力交瘁的愚公點頭同意,只是好奇這小丫頭怎么驀地來了這么大的積極性。
“我盯上一個人,是昨天那伙攔車的村民里帶頭的,”白蛇關上車門說,“結果發xiàn
他以前是常金柱手底下的官。我跟著他,聽他和別人說話,才知dà
去攔車的村民都是從和常金柱家關系鐵的人家來的,而且……常金柱家給他們發了辛苦費。”
“也就是說,是常金柱花錢雇親信去攔車的!”愚公猛地挺直了身板,轉向他們。“對,另外那輛車里坐的的確是常九城請來的種干果專家和賣干果的公司的代表。”“常金柱應該是要破壞老九的干果銷售渠道。”但丁補充道,“那樣兒的話無論他是不是真心想讓老百姓致富,種出來的干果都賣不出去,致富也就真的成空話了。”“然后,把世恒的別墅項目請進來就成了唯一的選擇。”愚公冷笑著,“常金柱家就又可以大賺一筆了。”
說到這里,三人沉默了。但丁無意間瞟了白蛇一眼,念頭一轉:白蛇這兩天倒挺機靈兒,真意wài
。這時愚公也夸獎道:“白蛇,以前沒看出來你這么有刑偵頭腦,跟刑天學了不少吧。”“呵呵,沒有,我運氣好撞上的。”白蛇謙虛地一笑。
“既然常金柱想破壞老九和干果銷售商的合zuò
,咱們干嘛不破壞他和世恒的合zuò
呢?”愚公有了主意,“但丁、白蛇,準bèi
化妝。”
“哥,村委會來的電話,找你的。”“喂,哎,我是常興,你……哦,書記您好,您好。沒想到您……啊?不好意思,噢,是這樣,我還沒好利索,大夫讓我再歇兩天,我夠戧能過去……啊,我知dà
,我知dà
這事著急,我也想快點逮著那幫路霸,我一好利索了就去找您,盡我的全力幫忙……啥?不用了不用了,您那么忙,就別麻煩您跑一趟了,真的,真的不用,我一好了就去配合你們工作……在電話里說?哎呀,書記,實話跟您說吧,昨天真把我嚇壞了,現在一想起那事就冒冷汗喘粗氣,這工夫您讓我說,我腦子是亂的,沒法把整件事串起來跟您說清楚……哎,那好,好的,謝謝書記。哎,再見。”
“哥,書記是要找你問路霸攔車的事吧?”見哥哥掛了電話,常春說,“我看你沒啥毛病啊,咋就不能給他們提供些線索呢?”“嗐,你知dà
啥?”常興白了弟弟一眼,指指自己的心口,“我的毛病在這地方,心理……心理創傷。你在醫院沒見過?心理創傷不是一兩天能好得了的!我還沒好,就去幫他們回憶昨天的事,萬一回憶錯了,把他們引岔道上了咋辦?”“哥,我們那醫院又不是精神病院,我咋知dà
心理創傷的人啥樣?不過你以前跑長途的時候不也遇見過路霸嗎?也沒見那時心理創傷啊。”“哎呀!那……以前那是我忍著,可……可這回……這回不是在咱村附近遇見的嘛。以前都是在外面的公路上,這回可是相當于在家門口,你說我能不擔驚受怕嗎?”常春還想再說點兒啥,哥哥制止了他:“行了,說得我心里又發慌了。別說啦,我回屋歇一歇。”
鎮外一道荒坡后藏著一輛大房車,自翼騰網兩位記者來到鎮上起,歐洛川和“常先生”便住在這里。這是一輛美國進口的豪華款,吃住條件一流,影音設備齊全,比阿哲劉徽投宿的旅店舒服多了。當然,歐洛川非常清楚,自己不是開著這車來度假的,不然“常先生”哪會一直“陪”著自己?可惜,這“常先生”還呆頭呆腦的,如果“投資祖宗故鄉”的是一位風雅的“常女士”,他就可以倒上兩杯紅酒,和她探討文化事業與經濟增長怎樣結合的問題,必定會有趣得多。
“砰砰砰”,禮貌的敲門聲,卻令歐洛川頓時繃緊了神經:“哦,誰呀?”“請問,常老板和歐洛川歐先生在嗎?”歐洛川和聞聲而來的“常先生”驚奇對視:誰還知dà
我們在這里?“哦,哦,你們是干什么的?”“別擔心,我們是來找你們談合zuò
的,不是來塞紅包、搞破壞或者威脅你們人身安全的。”車門外換成了另一個聲音,比剛開始的那個要年輕。
為防止別人窺到車內的情景,歐洛川把每一扇車窗上的簾子都拉上了,這導致他現在無法看清外面有多少人。“哦,我想我不認識你們吧?你們到底是誰?”“別怕,我們只有三個人,而且沒帶兇器。”又是那個顯老的聲音,“我們今天是帶著使命來的,你們不開門,我們就待在門口不走了。說實話,不麻煩你們開的話,我們進到這門里面也就是2分鐘的事。”
最后一句話把歐洛川和“常先生”嚇住了。“哦,稍等。”歐洛川戰戰兢兢走到門口,緩緩打開了門。對方確實只有三個人,他看到為首的是一個容貌和衣著酷似常九城、但似乎比常九城大四五歲而矮半頭的糟老頭兒,身后跟著一對染紅發穿霹靂牛仔裝的青年男女。這樣的組合讓文化人歐洛川大感詫異。“您是?”糟老頭兒伸出右手。“哦,鄙人歐洛川。”歐老師搭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算是握過了。“常先生”也湊過來和他打招呼、握手。
“哦,請進。”歐洛川心里七上八下,他招呼這三個怪異的訪客坐下,隨手給他們拿了三瓶礦泉水。和“常先生”落座后,他問:“哦,還不知三位尊姓大名?”“哦,老頭子我姓王,叫王碩。那倆是我侄子侄女,王海和王月。”“哦?哦,王先生,咱們不妨開門見山……”“好啊,開門見山!老頭子我就喜歡開門見山!”被打斷話頭的歐洛川吞了口吐沫,道:“哦,據您剛才說,你們是帶著使命來的。不知你們帶的是何人的何種使命?”“哈哈,歐老師果然是痛快人!不蒙你,我們一路從大羊屯過來的。我跟我們村的書記交情可深了,我們仨今天就是他的代表……”“哦,等一等,您說的是現在的常九城書記,還是從前的常金柱書記?”“嗐,當然是老九啦!”
一聽是“老九”的熟人,歐洛川的心理戒備等級馬上提高。“哦,您是代表常九城書記來找我們……準確地說應該是找常先生談合zuò
?”他顯露出輕慢之態,“可是就在不久前,他本人親口拒絕了這次合zuò
的可能啊。那態度,嘖嘖,這可謂斬釘截鐵。”
糟老頭兒扭臉看著“常先生”:“聽這意思,常先生不想投資你祖宗的老家了?”“常先生”把臉一甩,不作回答。歐洛川替他說道:“哦,報答祖先故鄉的心,常先生一直都有。可是大羊屯村委會之前已經把話說絕了,這令常先生十分寒心。現在你們又突然說什么想要合zuò
,他不得不懷疑你們有幾成的真心實意。”
“真心實意嘴上咋說都是虛的,實惠才是能攥在手里頭的。”糟老頭兒笑道,“不就是教世恒來蓋幾座鄉村別墅嗎?誰幫著你們弄到的地不是地呀?”
糟老頭兒此言一出,歐洛川和“常先生”瞠目結舌,半晌,兩人面面相覷,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糟老頭兒卻繼xù
笑著說:“常金柱和他倆兒子幫世恒弄到地肯定是要收實惠的,對吧?不管他們要從世恒那里收多少實惠,換成書記這邊,他都可以打個對折——起碼的!”
歐洛川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兜里的手機,有那么一瞬,他幾乎抑制不住沖動,要往北京打一個電話問明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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