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伊爾克特林領,城堡臥室。
北境因為風雪的緣故,窗戶都做得狹小不堪。
陽光便只有透過木質(zhì)窗板間的縫隙,撒下幾縷斑駁的光線,刺激著蘭斯的眼部神經(jīng)。
他此刻正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也不知道在夢些什么,盡管眼睛是閉著的,卻仍可以看見眼皮下的眼珠在不時的顫動不停。
“唔...”
似乎想躲避那些惱人的光線,他迷糊中翻了個身,卻不小心觸動了背后的傷口,悶哼一聲驚醒過來。
“嗯...?”呆愣了半晌。
蘭斯似乎猛地反應過來,拉下床頭的鈴鐺。
“萊恩鎮(zhèn)!”
他一把掀開絲質(zhì)的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好了,上半身裹滿了白色的繃帶,長劍和盔甲則被擱在一旁,上面的血漬也已經(jīng)被仔細擦洗干凈了。
“我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會!”蘭斯急得在房間內(nèi)轉(zhuǎn)起圈來,似乎是想起些什么,他趕忙打開窗朝遠方望去。
伊爾克特林的城堡建立山坡上,下方是一處平原,視野很是開闊,從蘭斯主臥的角度遠遠望去,雪白的地平線內(nèi)一覽無余,和城堡的小道交叉,通往瑞恩的王國大道上,只有一支小小的商隊和幾個戴著兜帽,風塵仆仆的旅人正在趕路。
城堡內(nèi)。
高大的城墻上有士兵正在盡職的警戒,他們背著精致的短弓,眼神銳利的盯著前方。
一陣嘈雜的打鬧聲傳來。
蘭斯將視線轉(zhuǎn)向城堡下方的廣場。
那里有一隊士兵正在晨練,他們光著膀子,無懼嚴寒,手中持著木劍,正兩兩捉對廝殺。
雪地在人群的踩踏下早已是一片泥濘,時不時有勝利者囂張的笑聲和失敗者粗俗不堪的挑釁聲傳來。
“大人!”
有士兵察覺到他的視線,趕緊推了周圍的同伴一把,向他大聲問好道。
“大人!”
余下的士兵們也瞬間反應過來。
蘭斯沖他們點了點頭,便收回視線。
一切都很平靜,就和往常一樣,并沒有看到迷霧山蠻子的身影,甚至乎連偶爾打劫商隊的匪徒都不見了蹤跡。
“難道一切僅僅是我的猜測...?”一陣寒風灌了進來,令他打了個寒顫。
陽光融化積雪,這樣的天氣比起往常更加陰寒。
“大人?”
侍女安琪的聲音響起。
蘭斯轉(zhuǎn)過身來,打量起那張精致的小臉。
“我昏迷了多久?”他問道。
“已經(jīng)兩天了,大人。”安琪恭敬的回應道,并沒有因為兩人某種親密的關系而變得逾越,這也是她最令蘭斯欣賞的地方。
“這么說來,加上趕路的時間一共五天了么....”蘭斯拿起自己的長劍,坐在床沿:“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嗎?”
指腹沿著劍鋒緩緩移動。
眼神溫柔,像是在撫摸情人的嬌軀。
“大人...?”蘭斯的動作令安琪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有點害怕的回應道:“城堡內(nèi)一切正常,只是有些不好的流言...”
“渡鴉呢?”蘭斯打斷道。
“布魯斯學士說,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如果有的話,他會親自向大人您匯報的。”安琪表現(xiàn)得有點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怒了自家大人,但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侍女,顯然來之前她已經(jīng)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另外,沃爾特管家已經(jīng)吩咐廚房準備了豐盛的食物,您昏迷了這么久,是不是先...?”
很正常的反應。
蘭斯點了點頭,指間的動作突兀的停下。
這些天發(fā)生的一切令他對所有人都感到懷疑,作為自己的貼身侍女,安琪自然也不例外。
他不大確認背叛者的身份,但無疑那人肯定潛藏在城堡的某處,躲在暗中窺視著自己的行動。
至于背叛者的主人,以及他們的目標是什么?那都需要時間去留意探查。
不撥除掉這枚釘子的話,蘭斯感到寢食難安。
“走吧,去餐廳。”他起身將長劍重新放在木架上,打開房門,像是不經(jīng)意間問起:“對了,我的劍鞘呢?”
安琪跟在身后,有些不安的回應道:“您的劍鞘被送回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上面鑲嵌的寶石被人偷偷挖走了,已經(jīng)送到工匠那邊修理去了...”
“游騎兵?城堡的侍衛(wèi)?還是安琪?”蘭斯平靜的在腦海中想道:“如此拙劣的挑撥,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會是誰...?”
他感覺局勢越來越令人看不清了,像是有一層濃霧遮擋在眼前。
“難道是游騎兵?不對,那也太明顯了…”
盡管對馬丁幾人將自己送回伊爾克特林而不是萊恩鎮(zhèn)的行為感到疑惑,但蘭斯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部下。
他在腦海中推測起來。
一路沉默無言,兩人穿過城堡層層的回廊與樓梯,來到餐廳。
“去將馬丁他們叫來。”蘭斯吩咐道。
他看向桌子上擺放的食物。
面包、奶酪、還有一大塊不知名野獸的肉排,估計是留守在城堡負責巡邏的那支游騎兵小隊打到獵物。
這些東西對于貧瘠的北境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豐盛的一餐了,畢竟糧食的產(chǎn)量低下,就憑每年那點可憐的收獲可養(yǎng)不活太多的人口,經(jīng)常都有貧民餓死的消息傳來。或許在這些窮苦人的眼中,一塊硬邦邦的黑面包就足夠稱之為豐盛了。
蘭斯切下一塊肉排放入口中,香料伴隨著肉排被煎得恰到好處的焦嫩口感,令他滿意的大嚼起來。
他很富有沒錯,但卻也無法滿足領民最基本的生活渴求。
由于五國之間脆弱的外交關系,商隊可以從遙遠的達夏帶來名貴的香料和各國間特有的奢飾品,但他們販賣的商品中卻從來不會有廉價的食物。
而這些貴重玩意替他們賺到豐厚利潤的同時,卻也經(jīng)常被吸引而來的迷霧山蠻子劫掠一空,而其中的大部分,往往會在一場戰(zhàn)斗之后,落入到北境領主的口袋之中。
這也是一個循環(huán)。
如果自己是一名商人的話,是絕對不會來瑞文斯頓進行貿(mào)易的,哪怕這個國度盛產(chǎn)那些美麗的寶石。
蘭斯如此想道。
“對了”他叫住安琪:“吩咐廚房再準備三份相同的食物。”
“大人?”
安琪有點驚訝,她大概猜到了蘭斯的想法,有些唯唯諾諾的勸道:“可是...這會影響您...”
“去吧。”蘭斯打斷道。
他自顧自的拿起手邊的銀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大口大口的喝下,暗紅色的酒液順著唇角滑落下幾滴,完全不顧平日里刻意維持的貴族形象。
“好的,大人。”見他態(tài)度堅決,安琪只好有些無奈的轉(zhuǎn)身離去。
她敏銳的察覺到,自家大人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不過想起他背上的箭傷和鮮血淋漓的盔甲,安琪明智的將這一切拋之腦后——這些男人的大事可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侍女能摻和的。
現(xiàn)在領地內(nèi)到處流傳著蘭斯大人戰(zhàn)敗的消息,畢竟一整支大隊的游騎兵只回來了兩個,還有的人則說萊恩鎮(zhèn)被迷霧山大軍圍困了,蘭斯大人拋下王國的子民和麾下的士兵,自己逃了回來...
“不過這一定是假的!那些多嘴的家伙真應該被吊死!”安琪憤憤不平的想道。
她朝城堡內(nèi)的住宿區(qū)走去。
當蘭斯吃完一整塊香嫩可口的肉排,馬丁和另一名游騎兵才在城堡守衛(wèi)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大人!”兩人恭敬的行禮道。
“坐吧,馬丁。”蘭斯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盡管發(fā)現(xiàn)只有兩人前來令他有點驚訝,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道:“還有你,游騎兵,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雅各布,大人。”他憨厚的笑了笑,緊接著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看起來有點害羞的樣子。
兩人都拘謹?shù)淖拢ü蓛H挨著邊那種。
“大人,您吩咐的食物。”
安琪端著餐盤走了進來,有些不滿的推放在兩人面前,發(fā)出一兩聲磕磕碰碰的輕響。
“嘿,安琪?”
蘭斯看著她一副‘我很不開心,只是我不說’的表情,心中的陰靄頓時被驅(qū)散了許多——看來真的不是她。
哪有內(nèi)應會這樣子行事呢?往嚴重來說,這已經(jīng)算是一種對領主威嚴的冒犯了,要是換成那些古板的家伙,安琪估計少不了挨一頓訓斥。
“大人?”
難道是自己的行為令大人不滿了?
安琪的內(nèi)心有點忐忑的收拾掉蘭斯面前空置的餐盤,將另一份食物輕輕的擺放好來——她在暗暗責怪自己考慮不周,沒有想到自家大人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沒有進食了,估計已經(jīng)餓壞了吧…
“沒什么?”
蘭斯的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又像是被兩名游騎兵吞咽口水的樣子逗著了,他重新拿起刀叉將自己的食物分成兩份,擱在兩人的盤子里示意道:“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么,快吃吧。”
“多謝大人!”
眼前肉排傳來的香味令兩人早就按耐不住了,聞言毫不客氣的揮舞起刀叉,狼吞虎咽的開動起來。
野蠻的動作和完全沒有餐桌禮儀的表現(xiàn),頓時讓侍立在蘭斯身后的安琪皺起眉頭。
她撇了撇嘴,索性偏過頭去不看他們,心中實在搞不懂自家大人為什么會自降身份,邀請這兩個明顯不是貴族的家伙同桌進餐。
“而且,大人不是還沒有吃飽嗎...?”安琪一臉呆萌的表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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