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克特林只有一座地牢,北境貧瘠的土地可養(yǎng)不起太多的犯人,大多數(shù)罪犯住進來沒幾天就將面臨審判——或者生,或者死!
以至于空蕩蕩的地牢內(nèi),蘭斯只能一個人沉默的依靠在墻角,周圍連一個可以聊天解悶的生物都沒有。
不過這倒是個好消息!
或許是因為自己之前的囑咐而避開了抓捕的士兵,也有可能是考慮到身為下屬,有時不得不遵從指揮官的亂命,所以伯爵沒有牽連的意思。
總之馬丁和雅各布作為護送自己從萊恩鎮(zhèn)回來‘逃兵’,蘭斯并沒有在隔壁的監(jiān)室中見到兩人的身影。
這令他心安不少。
從晚宴被關(guān)進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整整兩天三夜了,現(xiàn)在的時間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上午時分。
雖然地牢位于城堡的下方,沒有窗口讓蘭斯觀察光線的明暗,但無聊的時候數(shù)著心臟跳動的次數(shù),也足以進行一個大致的推測。
反正自己仿佛被人遺忘了一般,既沒有審問也沒有刑罰,只有獄卒不時送來必須的食物和飲水——他也是通過用餐的次數(shù)來作為參考計算時間的。
“也不知道安琪現(xiàn)在怎么樣了?馬丁他們應該有通知到她,畢竟晚宴上她并沒有出現(xiàn)...”蘭斯喃喃低語道,有些慶幸自己之前迎接使者時,察覺到伯爵來者不善后作下的安排。
“嘶...”
他倒吸了口涼氣,感覺身體在微微發(fā)顫。
地牢里的溫度低得能讓人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蘭斯只好抱著雙膝縮成一團,身體以臀部為支撐點,一下一下無聊的前后擺動。
畢竟墻壁上的火炬可不如城堡里的壁爐,如果不想凍死在這個鬼地方的話,只能是盡量讓自己減少體溫的消耗。
說實話,作為伊爾克特林的領(lǐng)主,盡管只是代理的,但他感覺自己干的真的是非常失敗。
竟然在自己的地盤,被潛伏進來這么多別有用心的人還一無所知,哪怕是護衛(wèi)隊長在背后推波助瀾,但也充分暴露了自己對部下不太關(guān)心的事實。
但凡稍微留意一下那些陌生的面孔,那場刺殺都不應該發(fā)生。
“那個該死叛徒!”
事到如今,蘭斯如何還不明白自己的護衛(wèi)隊長便是那顆藏在身邊的暗棋,只不過他早在計劃發(fā)動之前便已經(jīng)溜了,背后的指使者自然不得而知。
不過這場針對自己的刺殺實在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為何會正巧在伯爵下令抓捕自己的時候發(fā)動?到底是真的想殺了自己還是純粹在混淆視聽呢?
為了殺自己搭上十幾名訓練有素的死士,蘭斯表示難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有了這么重要的價值,值得那個藏在幕后的主使者下此重注?
要知道死士的訓練可不容易,恰好斯托克家族傳承了幾百年也算是有點底蘊,而自己又愛好收藏典籍,家族豐富的藏書令蘭斯不難得知一些常人不曾接觸得到的信息。
為了保證這些貴族眼中的工具忠誠度值得信賴,一般大家族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收攏一些幼齡孤兒,將他們集中起來進行異常殘酷且淘汰率驚人的訓練。
成功存活下來的工具在擁有熟練的戰(zhàn)斗技巧之后,便有了被研究的資格,人為的找到或制造他們的弱點,并強化這一弱點,以此作為韁繩驅(qū)策著他們時刻為家族效力。
女人、金錢、家庭、情感...
都是控制人思維的有力武器,至于完全沒有弱點的人呢?城外的狼腹或許是這種人的唯一歸宿。
這是一種需要漫長時間以及精力才能得到驚人回報的投資,沒有任何家族會舍得浪費掉這些工具。
是的,浪費!
這場刺殺在蘭斯眼里簡直是不可饒恕的浪費。
在以善戰(zhàn)聞名的銀刃城堡伯爵以及一堆正式騎士面前動手,他們以為自己是無敵的嗎?
“難道是做給伯爵看的?”蘭斯不得不如此懷疑,畢竟伯爵的口吻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欺瞞?
伯爵認為自己欺瞞了他什么?關(guān)于迷霧山的...那便只有萊恩鎮(zhèn)了。
可惜關(guān)于局勢的判斷自己僅僅只是猜測,而那邊又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盡管內(nèi)心極度不信,但這并不代表萊恩鎮(zhèn)的局勢或許沒那么糟的可能性存在。
而被拋棄的棋子?
顯然伯爵得到了某種不利于自己情報并因此誤會了些什么,難道是懷疑自己和薩里昂那邊有所勾結(jié)?
那些死士用的是薩里昂的軍用弩,可也不能就此說明這些人是薩里昂那邊派來的啊,蘭斯表示替伯爵的智商感到捉急,如此明顯的栽贓嫁禍,難道就一點也看不出來?
叛國罪,還真是嚴重的罪名!
“呵呵...”蘭斯冷笑了幾聲,關(guān)于這個他倒不大在意,缺乏足夠有分量的證據(jù)證明,誰也不能繞過斯托克家族的壓力對自己出手。
“但到底是誰在背后玩弄陰謀…”蘭斯皺起眉頭,無意識的呢喃道:“會想要除掉我的人有哪些呢…”
猛然間,那封沒有印上斯托克家族紋章的短信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難道是...!”蘭斯有些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來。
手段老練,能培養(yǎng)死士的家族,對瑞文斯頓的情報和伯爵的性格如此熟悉,擁有能在斯托克家族護衛(wèi)隊中安插親信的存在…
那個答案在他的腦海中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終究還是暴露了么...”
蘭斯拉出藏在胸前的項鏈,看著黃底黑隼的紋絡,眼神變得傷感起來。
自從老國王突然逝世,遵循古潘德的傳統(tǒng),女子有繼承權(quán)但是排在男子之后,一般只有家族沒有成年男性繼承人的時候才會出女王。
現(xiàn)任國王格雷戈里四世便是憑借這條慣例,以原本不受寵的皇子身份成功翻盤,繼承了瑞文斯頓的王座。
而他的姐姐,原本聲望最高的厄休拉在各大領(lǐng)主的排斥下,弄丟了即將到手的王冠,不得不逃離自己的家園——原因僅僅是因為北境的勇士不愿意向一名女士屈膝。
作為追隨她的獵鷹騎士團,自然也被現(xiàn)任國王宣布為非法組織,予以取締。
這個建立于潘德歷94年,有著悠久歷史和傳承的組織,駐地因此被烈焰付之一炬,大部分成員心灰意冷的退役或者逃離瑞文斯頓流落四方。
但蘭斯不愿意離開,他忘不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忘不掉那個動人的微笑!
他依稀記得,十八歲那年的黃昏。
那天是他的成人禮,孤兒院的安琪奶奶特意為了他買了一塊白面包慶祝,他舍不得吃掉偷偷藏了起來,結(jié)果自然引來了其他孩子的覬覦。
一番爭斗后,當年幼的蘭斯打倒了所有大孩子,他聽到有掌聲在背后響起。
當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見一名高貴的騎士大人摘下頭盔,沖他露出了笑顏。
“干得不錯!”她說。
金黃色的秀發(fā)披落下來,在晚霞的照耀下,散發(fā)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蘭斯傻傻的看著她,連手中因為爭搶而變得烏黑的面包,隨著他無意識的松手掉落在地都沒有察覺到。
心臟‘噗咚噗咚’的劇烈跳動,這是懵懂少年第一次感覺到比面包更加珍貴的東西!
那個笑容也從此凝固定格,變成他了一輩子珍藏的回憶。
“可究竟是為什么?”
為了自己便不惜引動迷霧山大軍?蘭斯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他充其量不過是一枚可以順手抹去的棋子,一定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正在醞釀。
“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的!”
蘭斯緊了緊牙關(guān),他費盡心血獲得家族的認可,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尋回獵鷹的榮耀,重建獵鷹騎士團!
不是為了厄休拉的王冠,而是為了她的遺愿...
想起自己的底牌,他將下巴磕在膝蓋上,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由于缺乏良好的通風,空氣中彌漫的腥臭味令人惡心。
一只老鼠‘吱吱’的從過道躥過,眼冒綠光的躲在暗處,盯著蘭斯面前的食物殘渣。
這似乎引起了他的興趣。
小老鼠試探性的前進幾步,一副情況不對隨時跑路的樣子,那個人類的眼神令它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它在用僅有的智商來判斷自己成功搶走食物的可能性,誰知道眼前這個人類是不是打算以此為誘餌,謀算著把自己抓起來吃掉?
它二大爺可不就是這么死的么!
一人一鼠就這么對視良久,直到小老鼠發(fā)現(xiàn)比起耐心,自己似乎完全不是這個人類的對手,腹中的饑餓感驅(qū)使著它區(qū)服于本能。
身體微弓,眼神犀利的盯住目標,小老鼠對自己的速度表露出絕對的自信,它感覺自己完全可以在這個人類反應過來之前,順利的偷走食物并且逃離。
“咔噠!”
寂靜的地牢內(nèi),一顆小石子翻滾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吱!!!”
小老鼠發(fā)出一聲尖叫,身手敏捷的躥動出去,重新逃回了陰影中的洞穴。
它表示差點被嚇尿了。
待看清那只是一顆順著樓梯滾落下來的石子,小老鼠實在不愿承認自己的失誤。
此時走道的上方傳來鎖鏈被打開的聲響,一名穿著麻衣的少女在守衛(wèi)的帶領(lǐng)下走了過來,徑直來到存放著它食物的房間面前。
“這些該死的人類!”小老鼠如此想著,重新蟄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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