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爾！”
蘭斯發出一聲驚呼，睜開了緊閉著的眼睛。
“大人醒了！”
“快！快派人去通知伯爵大人！”
“準備好熱水和食物，速度快點...”
四周嘈雜的聲響令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些迷茫的看向窗外。
“回到伊爾克特林了嗎？”蘭斯喃喃自語道。
他又一次夢見了自己的好兄弟。
伊戈爾渾身浴血的站在萊恩鎮的街頭，半邊腦袋都被利刃削掉了，卻依舊在沖自己咧著嘴傻笑。
那場面有些詭異，空曠的街道上滿是殘肢和尸首，翻騰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蘭斯湊近些甚至能瞧見他腦子里白花花的腦漿，聞到那股子血液蒸發散出來的鐵銹味兒。
“嘿！”蘭斯沖他打了聲招呼。
可伊戈爾就那樣子一動不動的站著，不停的在笑，只有那僅剩的一只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仿佛想告訴蘭斯他正在看著他。
“你是想告訴我什么？”蘭斯疑惑的問道，他堅信自己的兄弟不會傷害自己：“萊恩鎮完了，叫我不要過來嗎？”
沒有應答，夢境中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回響。
“伊戈爾？”
“伊戈爾...”
蘭斯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想要得到他的回應。
然而伊戈爾卻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蘭斯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突然間便落下淚來。他拋下了往日里戴著的虛假面具，使勁捶著自己的胸口，放肆的嚎哭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盡情發泄著自己的內疚，那種強烈的負罪感已經快要將蘭斯壓垮了，或許只有在夢里，才能像這樣一股腦兒傾訴出來吧。
蘭斯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述說著自己的歉意，自己的失誤，自己的傷心...
直到他蘇醒。
才在離開的瞬間，隱約間見到伊戈爾的眼眶中像是有水霧在升騰，卻又像是自己的幻覺在發酵…
“您還好嗎？大人？”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蘭斯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小手在替自己擦拭掉眼角的淚痕，他趕緊將其一把抓住，用惡狠狠的眼神瞪去。
“抱歉，大人，我只是...”安琪有些不安的試圖抽回手來：“您抓疼我了…”
“我希望沒有下一次？”蘭斯用詢問的語氣說道，意識從回憶中掙脫出來，重新恢復了平時冷酷的模樣。
“知道了，大人...”安琪感覺有點委屈：“食物和熱水已經替您備好了，您…”
“嗚～！”號角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備甲！”蘭斯一把掀開被褥，沖呆愣在一旁的安琪說道。
就著準備的時間，他補充了一些食物和水，感覺身體重新恢復了活力，便大步朝城墻上趕去。
“敵襲！”
他已經隱約間聽見了伯爵的吶喊。
......
當蘭斯腳步釀蹌的登上城墻時，只有一大灘猩紅的血跡和被咬得支離破碎的鎧甲，證明這里之前曾有一名游騎兵存在過。
“怎么回事？”他平靜問向城墻上的守衛。
下方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嘲笑聲，那些迷霧山的蠻子站在弓箭射程之外，正做著各種丑陋不堪的挑釁動作，試圖激怒城堡內的人出城反擊。
“銀刃城堡！”伯爵走了過來，代替守衛回答道：“銀刃城堡可能出事了！”
他指了指雪地上的痕跡：“那是我派去探查的游騎兵，被雪狼撕碎了...”
“雪狼？”蘭斯聞言有些疑惑。
他看向迷霧山人聚集的地方，確實有些白色的身影混雜其間。
“什么時候迷霧山人可以驅使雪狼了？”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誰知道呢。”伯爵聳了聳肩，接過侍從遞來的雙手大劍：“我現在只想撕碎這群該死的蠻子！”
“士兵！”他大聲喊道。
“嘿！冷靜！大人！”蘭斯連忙制止道：“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人數和他們的目的，貿然出擊的話很有可能會遭遇伏擊！”
“那就在這片雪地上干翻他們，不進森林！”伯爵頭也不回的離去，步履果斷且堅決。
士兵們在他的命令下迅速集結起來。
“怎么辦？大人？”侍衛一旁的馬丁開口問道。
“還能怎么辦，跟上去。”蘭斯的語氣有些無奈，對一旁的民兵們吩咐道：“你們打起精神來，只要迷霧山蠻子敢進入射程，就給我狠狠的射！”
他抖落披風上的積雪，快步走下城墻。
伴隨著吊橋被放下‘咔呲咔呲’的聲響，雙方人馬在城堡前方空曠的雪地上站定。
還好伯爵并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只帶領那些精銳的重甲步兵和余下的幾名游騎兵出戰，蘭斯的城堡衛隊和僅剩三個大隊左右民兵們則負責守衛城墻。
“大約有兩百多個蠻子和十幾頭狼。”
蘭斯和伯爵并騎在陣列前方，開闊的視野令他能很好的分辨出敵人的數量。
身后的重甲步兵們已經排列好來，手中出鞘的利刃在閃爍著寒光。
“舉盾！”伯爵吶喊道。
迷霧山人毫無章法的箭雨襲來，隨即便開始了亂糟糟的沖鋒。
“奪！奪！”
箭頭刺入木制盾牌的悶響聲傳來。
蘭斯拔出長劍，磕飛幾支沖自己飛來的箭羽。
盡管身體感覺還是有些虛弱，但已經不影響他作戰了。
尼達耶之神還算是仁慈的，見識過薩滿因借用神力，被其信奉的維吉維斯吸成人干的慘狀之后，蘭斯對于自己僅僅只是昏睡了幾天的代價表示非常滿意。
他選擇性的忽視掉了尼達耶之神被圣焰追的狼狽不堪的場景，心中認定這應該是‘祂’故意對迷霧山人戲耍，畢竟那些圣焰確實是被其吸收掉了不是么。
“前進！游騎兵，射空你們的箭囊！”伯爵的命令和迷霧山人的戰術一樣簡單暴力。
重甲步兵們維持著陣型慢跑起來，游騎兵則游弋在戰場外圍，將利箭射往他們各自盯上的目標。
“嗖嗖！”
不時有箭羽在雙方頭頂上飛過。
一聲聲慘叫和狼的悲鳴聲從迷霧山人的陣型中傳來。
盡管某些方面可能有些瑕疵，但蘭斯不得不承認，伯爵無愧于北境領主的榮耀。
只見這個高大強悍的男人端起騎槍，孤身一人的便沖進了敵群之中，附甲戰馬奔跑而至的巨大沖擊力將幾個迷霧山蠻子撞的飛向了半空，長長的騎槍在穿透了三四個胸膛之后才堪堪折斷。
迷霧山人的沖鋒勢頭瞬間為之一頓！
“殺！”
伯爵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馬，摘下背后的雙手大劍，一個旋轉將圍攏過來的蠻子們切成兩半，內臟腸子撒了滿地，鮮血濺上臉龐將他渲染得如魔鬼一般。
“殺！”
重甲步兵們由慢至快的發起沖鋒，撐著盾牌的手借助身體的力量，將有些驚慌失措的迷霧山蠻子撞開，長劍則有條不紊的刺入他們的胸腹。
沒有薩滿也看不見預兆之狼，蘭斯便盯上了一名熊爪狂戰士，他僅僅比伯爵慢上一拍，同樣順勢縱馬殺入了敵群之中。
只是為了避免限制戰馬的速度，他是從邊緣處掠過去的，那名疑似這支部隊首領的熊爪狂戰士卻位于戰場中央，已經操持著巨斧和伯爵對砍起來。
“鐺！”
哪怕是格擋住了劍刃，借著馬速傳來的巨力依舊令眼前這名迷霧山蠻子翻了個跟頭。
蘭斯有些吃力的擋下另一把襲來長矛，反手削下半塊顱骨，白花花的腦漿看著令人直犯惡心。
四周圍攏過來蠻子讓他不得不調整方向，繼續在陣型外圍游弋著尋找機會。
“果然還是不行么...”蘭斯喃喃自語道。
缺乏神力的支持令他充分感覺到了差距的存在，他回想起尼達耶之神操控自己身體時大殺四方的體驗，一種名為挫敗感的情緒襲上心頭。
不遠處伯爵已經成功將那名熊爪狂戰士斬于劍下，馬丁和雅各布兩人也射空了箭囊，身上閃耀起圣光。
蘭斯勒住馬韁，一時間竟有些迷茫起來。
“靠自己的力量，果然不行么...”他握著劍柄的手泛起青色的脈絡，內心在糾結著該不該借用‘祂’的威能。
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和兩名神殿騎士借助神威的不同之處，似乎每次祈禱，都是尼達耶之神親自降臨，操控他的身體進行廝殺。
原本他以為這只是常態，但和兩名神殿騎士對比發現，他們僅僅只需要沐浴圣光便可以獲得驚人的力量和恢復能力。
這令蘭斯感到有些恐慌。
究竟是特別的寵愛還是什么？
他不知道...
見識過薩滿的慘狀和圣焰的威能，蘭斯是既恐懼又有些渴望。
幸好那些迷霧山人并沒有讓他糾結太久，他們敗退了，在重甲步兵陣列整齊且充滿美感的屠殺下，這些缺乏首領的蠻子并沒有撐住太久。
大多數人的生命在這一刻終結，余下少部分人則驚慌失措的逃入森林之中。
伯爵并沒有下令追擊，他扛著巨劍朝蘭斯走了過來。
“在戰場上發呆可不是什么好習慣，伊爾克特林的蘭斯。”他語氣輕松的調侃道，看得出來一場獲得勝利的廝殺讓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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