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不過也沒有睡得太實，在他的腦子里，全都是小張奶奶的事情。他就像是做夢一樣，許多事情都像是過山車似的在他腦子穿過。

    “叮叮叮”

    突然耳邊一陣響動，楚瀚醒了過來，發現是自己手機上的鬧鐘。他一般在周末的時候手機是不設置鬧鐘的，但這不是在自己家里，還是不要睡懶覺的好。

    早上七點，天也就剛亮，楚瀚穿好衣服起床，推開門走到張家的天井中。

    “小伙子，這么早就起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笑意，和藹的問道。

    楚瀚心中一抽，他沒想到張家奶奶就坐在院里，而且還坐在一個不太惹人注意的角落。

    一張躺椅，一張毛毯，還有一個滿身死氣的老人。

    楚瀚定了定神，剛才這一聲嚇得夠嗆，如果不是經歷過李大爺那件事情，神經開始變得粗大，這會兒他應該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是啊，我一直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楚瀚笑著對張家奶奶道，“您老人家不是也起的早么。”

    “咱們怎么能一樣呦，你是年輕人，我老太婆一個，哪有那么多的覺睡？”張家奶奶笑了笑，但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楚瀚坐在地上。

    “小伙子，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小霞是不是還沒有確定男女朋友關系？”張家奶奶緊了緊身上的毛毯。

    楚瀚張著的嘴頓時灌進了一肚子的冷風，這是老人家的試探，還是他看出來了？

    楚瀚自問昨天的演技爆棚，連小張的父母都沒能看出什么，這個老奶奶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自己哪里露了破綻？

    張家奶奶看楚瀚不說話，似乎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不用瞞我了，這種事情哪能騙過我這個老太婆？”

    “奶奶我們……”楚瀚有心替小張解釋，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用擔心，我也沒有怪小霞和你的意思，其實我還是挺欣慰的。”張家奶奶繼續道，“小霞這孩子我還不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好，其實你也挺不錯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也知道，恐怕是沒有幾天了。”

    楚瀚干巴巴地笑了幾聲：“怎么會呢，奶奶您還這么精神，怎么會……”

    楚瀚沒有說完，就被張家奶奶揮了揮手打斷了：“唉，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了。”

    其實楚瀚真想說，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自己清楚。今天再看張家奶奶，身上的死氣又濃郁了些，恐怕真如她自己說的，已經沒有幾天了。

    但是這一切他不可能說出來，對小張不能說，對張家奶奶更不能說。

    這個時候張家其他人也都起來了，張家奶奶就不再說話，只是躺在躺椅上半閉著眼。

    楚瀚心里嘆了口氣，他也是無奈，就這么看著一個慈祥的老人就要離開這個世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

    也許就真的像李大爺說的，人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不都是一個樣？可是對一些人來說，寧可用盡手段也不愿意早死。

    當天的下午，楚瀚兩人就乘坐班車回了安定市。在路上，楚瀚把今天早上張家奶奶看穿了他們的事情，和小張說了。

    小張一句話都沒說，過了兩分鐘之后，小張哭開了，而且似乎極為傷心。也許在她看來，是她自己傷了一個老人的心。

    小張下車之后，對楚瀚千恩萬謝，楚瀚只是淡淡地笑著，他知道小張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回去了。

    果然，在下個星期的星期四，楚瀚沒有看到小張來上班，不由得心里一陣苦澀。

    他離開辦公室之后，在群里詢問了一句。那個負責三通市的臨時工鬼差叫六子，表示他已經去看過了，并且確定了張家奶奶已經去世了，而且表示自己已經盡快，去接張家奶奶的鬼魂了。

    楚瀚裝上手機，這一整天的工作都是心不在焉，跟客戶溝通的時候，還有好幾次說錯話，差點惹得客戶要到公司來告狀。楚瀚說盡了好話，那些客戶才放過他。

    下午五點鐘，公司準時下班，難得那個主管沒有刁難他們，也沒有再加班開會。

    楚瀚拎著自己的破包走出公司的辦公大樓，走向距離他最近的公交車站。

    今天一天他幾乎心力交瘁，已經沒有走著回去的力氣了。

    “請問，您是楚瀚楚先生么？”楚瀚剛走到大街上，旁邊突然閃過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大漢。

    兩個人的打扮就像是一對孿生兄弟，同樣的黑色西裝，同樣的板寸頭型，就連面部表情都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兩人的長相有些區別，其他基本都是一模一樣。

    “你們是……？”楚瀚心中頓時起了戒備，也不知道是他港臺的黑幫電影看多了還是怎么的，他突然覺得這兩人就是那種黑幫人物。

    然而現在的劇情應該是路上突然沖過一輛黑色面包車，然后再下來兩個同樣模式的大漢，四個人不顧他的凄厲喊叫，硬把他塞進車。

    可是他臆想的那些劇情并沒有發生，那兩個黑西裝其中的一個問了一句，就安靜的等待著他回答。

    “呃……是，我是楚瀚。”楚瀚回答，“請問你們有什么事么？”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心里已經開始有了把槍的念頭，只要他再加把力，那把可以殺死活人靈魂的手槍就會出現在他手上。

    “楚先生，您好。”兩個人對著楚瀚鞠了一躬，讓楚瀚簡直受寵若驚，“我們是昌明集團的，想必李昌明先生您也是知道的，李董事長派我們二人來請您去吃個便飯，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啊？！楚瀚的驚訝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李昌明要請自己吃飯，這難道是在做夢么？

    楚瀚暗中掐了自己一下，強烈的痛感差點讓他大叫出聲，但他還是趕緊點頭道：“有時間，有時間。”

    “那好，咱們現在就走吧？”兩個黑西裝大漢畢恭畢敬，在楚瀚公司的門口，把他請走了。

    三人向前走了幾步，一個黑西裝大漢對著自己的手機說了一句什么，就看見從他們身后的一個路口，轉出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楚瀚看了半天，竟然沒有看出那是一輛什么車！

    兩人等轎車停穩，便拉開車門，請楚瀚上車。等到楚瀚上了車，汽車才發動瞬間就跑沒影了。

    楚瀚坐在汽車里，看著車內裝飾的豪華，心想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擁有一輛這樣的轎車。

    這個時候那個黑西裝大汗似乎是看出了楚瀚的困惑，開口道：“這是李董事長從國外購買的，是一輛定制的限量版轎車，這樣的車李董事長還有三輛。”

    楚瀚頓覺自己的愿望這輩子恐怕都難以實現了，別說是定制的限量版，就算是現在一輛普通的小汽車，他都沒有那個財力購買。

    汽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停下。兩人重新拉開車門，請楚瀚下了車。

    楚瀚下車抬頭，就看見一個明晃晃的金字大招牌，安悅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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