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順著自己來時的村莊小路向著那個十字路口往回走去,他已經忘了時間了,剛才走的路程太長了。這邊的感覺跟右邊的感覺相同,那些彌漫著霧氣的胡同,還有一扇扇緊閉的大門,都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經過那些胡同的時候,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進去一探,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會有這種情緒。
他這次往回走的并不快,反正已經身處其中,而且不知疲憊沒有困意也沒有饑餓感,多少讓他的心情又有點放松。
楚瀚一直往回走,已經看到十字路口了,再有個百八十米就能走到了。到了之后,一拐彎……
楚瀚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陣的樂曲聲,還有一絲絲的人聲。楚瀚心中頓時一愣,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向十字路口。聲音就是從那個十字路口傳來的,不過還沒有看到人。
可是這可能么?從他一進這個村子,就沒有看到一個人,甚至沒有看到一個活物。但是現在突然出現的樂曲聲和那隱隱約約的人聲,讓他心里頓時產生了不好的想法。
楚瀚心里又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往前走,萬一他跟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迎面碰上,會不會有危險?
楚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盯著十字路口轉彎的地方。突然,一聲巨大的震動,讓楚瀚從失神的狀態醒了過來,天上炸開了一片碎片。
楚瀚震驚地抬頭看天,望著那些從天空飄散的碎片,楚瀚都說不出來話來了。從那些碎片中,他看出來那是鞭炮的包裝紙,是二踢腳能夠飛上天的那種。
楚瀚又看向十字路口,他能聽到的聲音更加的明顯了,說明那些“人”已經接近了十字路口。那些人聲鉆進了他的耳朵里,他聽出來了那是哭聲,有男與女。而且那些樂曲聲也清晰了,竟然是吹喇叭的聲音,也就是早些時候農村死人出殯時請的那種樂隊!
這是出殯?楚瀚心中更是驚訝,他知道這是在表哥的夢境里,可誰又能知道他正在做的,竟然是這么一個夢呢?而且那個未知的東西,這到底是要鬧什么?整一大堆人在這玩這個,當這是過家家呢?
楚瀚轉頭看了看兩邊,在他的左手邊有一個小胡同,而且在胡同口上有一道稍微凸起的墻。楚瀚暗道一聲“天助我也”,一閃身就鉆進了這個胡同,藏在那道凸起的墻后面。雖然這道墻不足以完全把他的身形藏住,但是好在這胡同不起眼,應該不會被發現。
而十字路口那里,楚瀚剛一閃進胡同的時候,就有一支引魂幡露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個舉著幡的身穿孝衣的人。這個人比較姿勢比較詭異,本來應該挺高的個子現在卻佝僂著身體,而且幡一般是抗在自己身上的,哪有像他這樣舉在前面的?在他的后面,還跟著一群穿著白孝衣的人,男男女女都有,男人在前女人在后。
在這群人中間,似乎還有一個什么物體,就藏在人群中間。這群人一邊哭著,一邊向前走,在十字路口轉了個彎,就向著楚瀚這邊走了過來。
在這群人之后,還有一群手拿嗩吶等等樂器的人,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賣力的吹奏著。
楚瀚又把頭從胡同口探了出來,看向那群出殯的人群,他們越來越近了。
楚瀚把頭收回去,在胡同里等了十多分鐘,那群人才走到胡同口,然后慢慢通過。他看著這群人走過,總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等到人群中的男人過了一半,突然露出人群里面那口棺材,楚瀚就猛然想起來了。
這一幕在他坐車來流水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過了。中途在路上,他們也遇上了一支在晚上出殯的隊伍。
楚瀚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聯系,但是他直覺中這兩支隊伍沒什么區別。只不過一個是在現實世界,一個是在夢境里,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在晚上。
楚瀚看著人群慢慢向前移動,在前面男人的最后,楚瀚發現了一個瘦弱的男人身影。那個男人頭上帶著孝帽,身上披著孝衣,一步一步地跟著前面的人往前走,表情無喜無悲,一臉的木然。
楚瀚心中一震,這個人不就是小張的表哥?雖然現實世界中他的全身都已經沒有多少肉了,而且那張臉也嚴重走形,不過楚瀚還是看出來了。只不過沒想到,小張的表哥本身就是如此瘦弱,怪不得沒多長時間身體就不行了。
楚瀚強自按耐住自己想要沖出去的沖動,冷靜地看著出殯的隊伍完全的走過他藏身的胡同,然后等到遠去一段距離之后,就悄無聲息地跟在后面。
出殯的隊伍走的很慢,楚瀚又不敢跟的太緊,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真的人,或許這些人都和表哥一樣,完全都是魂體,也許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個未知的東西自己幻化出來的。
楚瀚跟前面出殯的隊伍越來越近,他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速度放緩,走一段停一段,一直跟著他們走出了村子。
這條路楚瀚剛剛走過,走過村子最后的建筑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出殯的隊伍順著農田間的小路又走了一小段,才最終停了下來。
楚瀚看了看農田里面,那些小路也許不能稱之為路,最多只能算是田埂。楚瀚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前面的農田沒有任何阻擋,他出去的話勢必會被發現。
他在村子最后的建筑停了下來,然后藏在墻壁旁邊,看著不遠處那些人們。只見他們其中后面那些人放下樂器,然后不知道從哪拿起鐵鍬之類的工具,開始忙活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些人停了手,然后把那口棺材合力放進剛剛挖好的坑里。那些送葬的人們,就一直跪在挖的坑后面,看著棺材放進坑里,往里面填土的時候,瞬間發出一陣巨大的哭聲。
楚瀚聽著眾人的哭聲,心中不由得滋生了一股悲傷的情緒,總想跟著不自覺的落淚。
楚瀚壓了又壓才把那股情緒壓下去,看著那群人哭了一會兒之后站起來,開始往回走。
楚瀚看著他們從農田里出來拐上大路,向著一個方向緩緩而去。他們走的并不是來時的這條路,而是一條新的路。他趕忙跟上,尾隨著那群人向前走去。
可是走了也就一百多米,那群人就瞬間沒入了濃厚的霧氣之中。楚瀚遲疑了一下,一咬牙也跟著走進了霧氣里。
他知道,這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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