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清醒的前一瞬,玉芥子還感到遙遠的召喚,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破碎記憶,回過神來才發(fā)xiàn
是翠竹在自己的身邊輕聲呼喚。她叫的很輕,語氣卻越來越促長,顯然是有些著急了。
自此,玉芥子便著意在孤云城安頓了下來。他就地取材以大法力聚起一座近百丈高的險峰,然后撒籽成林,參天巨木與險峰相為應和,再以樹藤結廬織廊,化出幾間翠秀精舍,不肖一刻功夫便平地造出一處鐘毓靈秀的修行之所來。
這種張揚的行為自然引來眾多視線矚目,不過直到三天之后才有人找上門來,并以言語表明他們的到來與玉芥子本人的特異獨行沒有任何關系。
高逾百丈的險峰幾乎沒有可供攀爬之徑,所以前來拜見的人俱是有修為在身的修士,即便如此,也有二三十人之多。而從險峰上往下俯瞰,峰底已有近千人或跪或坐殷切地仰天眺望。
只是一夜之間,帝殞龍尊便以托夢的形式顯示出大量神跡,這使得“神龍教”的影響力顯現(xiàn)出更具爆zhà
性的沖擊力。然后再有兩天時間,神龍教便已初具規(guī)模,這在所有的宗教史上都是絕無僅〖三五%中文網(wǎng)
M.w有的特例。整個世界都為之而震撼,但并不為之驚訝,仿佛一切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有人表現(xiàn)出異議,也沒有勢力跳出來反對或是阻止。
神龍教就這樣以奇跡般的速度突然冒了出來,并以無可阻擋的勢態(tài)強勢崛起。玉芥子則成為欽定的神龍教主,在所有夢見帝殞龍尊的夢中被反復提及。
事實上除去玉芥子之外的人根本無緣見識帝殞龍尊的真容,也沒有這個必要,但只要人們夢見神而明之的存zài
向其傳授旨意,然后眾多信徒再把自己的離奇夢境拿出來一比較,大家就自然而然知dà
那個存zài
便是帝殞龍尊。這樣的效果反而更好,神mì
感更容易讓信眾相信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擁有無所不能的偉力。
人們甚至相信庫克家族是因為觸怒了神明才招致滅門的慘禍,而墨云天不過是神明借以發(fā)動滅門的使者。
這使得墨云天原本的恐怖形象得以大大地降低,而庫克家族的悲劇色彩則漸漸被神龍教的光環(huán)所淹沒。
對于這樣的傳言,墨云天本人也是倍感無奈。即便是他也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fā)展,但這終究無關大礙。而至于玉芥子成為神龍教主一事,他根本就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
三天過去,嵐若依舊昏迷著。不過在墨云天的細心治療下,嵐若原本虛耗頗巨的傷體幾乎已恢復如初,而且他的意識已經(jīng)脫離血脈反噬的危險,此刻只是單純虛耗過度而導致的昏迷。相信醒來后應該能恢復到六七成的水平。
在過去的三天里,墨云天一直在研究嵐若的血脈之力。嵐若的血脈鏈性非常玄奇,這讓墨云天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只可惜太過玄奇了,墨云天只能通過一些細微的反應產(chǎn)生十分模糊的猜測,究竟如何,怕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弄清楚的,也不是現(xiàn)在的他可以干預的。
正當墨云天蹙眉深思之時,突然心神一動,然后回過頭來看向艙門:只是很短的一會兒,明火火便已獸體形態(tài)閃了進來,而她的背上正馱著一個同樣昏迷不醒的人。
明火火同樣將昏迷的費沫扔到了床上,然后對微微愣神的墨云天唏噓道:“嘿,沒想到有這么快吧!
墨云天預言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而且比他預料的還要快。他不是感到驚奇,而是感慨事態(tài)轉(zhuǎn)變的迅速。但他終究對此并無所謂,轉(zhuǎn)而道:“是外部突襲,還是內(nèi)部分裂?”
這回換明火火愣神了,然后又只得悻悻地回道:“都看出來了還多此一問!當然是內(nèi)部分裂嘍,否則我怎么可能失手?”
這會兒墨云天已經(jīng)在為費沫把脈了,略微查探一番,隨即點點頭,“嗯,他中毒了,不過問題不大,晚點我會為他調(diào)一劑凈廬散,用過便可無礙!
墨云天說的輕巧,那是因為他丹術高絕。其實費沫中毒頗深,且因為遭受攻擊而重傷昏迷,幸好墨云天早作防備,否則此刻費沫即便不死,也必然已淪為階下之囚。也是為此,明火火才被搞了個措手不及——她實在沒防備費沫會中毒,并且因此而大幅變?nèi)。等到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費沫已經(jīng)中了暗算,導致傷重昏迷。
明火火倒也不在這種小事上找借口為自己開脫。她還沒聽說過什么“凈廬散”,那跟她關系也不大,但也不會放過一個順道為自己謀福利的機會,擠眉弄眼地諂笑道:“那順帶給我這個功臣也來一劑醒魂露唄,都三天不眠不休了,也讓我醒醒神!
醒魂露乃五階水屬丹液,自然不會只是醒神解乏那么簡單,除去滋補魂體的特效,明火火獨愛其服用后所產(chǎn)生的星幻夢境。不過醒魂露煉制工序極為復雜,而且最為耗時,她也是上次中了醉三千才因禍得福體驗了一回醉生夢死的迷離虛幻。之后就對其戀戀不忘,有事沒事就掛在嘴上。
墨云天撇著嘴盯了她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他表面上很勉為其難的樣子,其實心里早就同意了,經(jīng)lì
過庫克家族滅門一役,明火火的內(nèi)心也是飽受煎熬,對于她的任何要求,墨云天都不想拒絕。即便醒魂露的藥性頗為霸道,不宜多服,但一次兩次的,也實在沒必要太過緊張。
費沫受掌力擊毀心脈,再有奇毒阻止其傷勢恢復,可說危在旦夕,不過這對墨云天來說實在算不上什么。他一邊以解丹化氣之術替其梳理脈絡,一邊同明火火閑聊道:“對了,他們就沒人追你嗎。”
其實這種問題并不難猜,他只是想借此同明火火說說話。三天不見,他已經(jīng)有些想她了。
明火火卻不管這些,立kè
陷入對自己戰(zhàn)績的吹噓之中,“當然追了。可我是誰?分分鐘把他們甩的沒影了,想追也追不上呀!
墨云天笑著附和:“我知dà
沒人追的上你。我是說這會兒都還沒見有人找上門來!
聽此一問,明火火也是回過神來,“是哦,你還真別說,按道理這會兒也該追上來了。”明火火的遁速天下無雙,也正因如此,她可以毫無避諱地帶著費沫揚長而去。她不在乎,也無懼旁人的跟蹤乃至追殺。別人要追蹤她自然是輕而易舉。而且墨云天駕著的冥舟一直在羅斯柴爾德勢力范圍的邊緣地帶緩緩游蕩,想要找到他們自然簡單的多了。
“也可能是怕你吧。我呆那的這幾天老聽人們談論你,有的人還覺得嵐若幫你對羅斯柴爾德來說是好事。當然不全是這樣,也有反對的。不過他們一致認為本家沒有參與這次滅門事件的阻擊是非常正確的決定,因此對家主費沫很是贊揚呢!泵骰鸹鹑滩蛔∠肫疬@些天耳濡目染的東西,一旦說到費沫就不由地嘆了口氣,“唉,真是的!
“嗯?”平時一到這種“說教”時刻,明火火都是一臉的不耐,這次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靜靜地坐著,眼皮耷拉著,視線在嵐若和費沫的身上無目的地游蕩。
墨云天剛剛結束了對費沫的治療,轉(zhuǎn)過身撫著明火火的額發(fā)講道:“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沒有對錯,只有強弱!
明火火極少有地保持沉默,沒有厭煩,也沒有好奇。墨云天于是進一步闡述:“對錯是人定義出來的詞匯,源自人對事情的判斷。也就是說它只存zài
于意識的分別之中,現(xiàn)實中并不存zài
。而強弱卻是物質(zhì)乃至于意識客觀存zài
的屬性,它雖然需yà
通過比較得出,卻不受意識判斷的影響。
簡單來說,對錯是判斷的產(chǎn)物,強弱則是事物本身之間的差別。它們之間的區(qū)別在于一個是基于意識對事物感受的反射,一個則是事物本身。理論上,它們應該得出相同的數(shù)據(jù)。但事實上卻往往大相徑庭,其根源便在于判斷本身基于立場。立場不同,就產(chǎn)生不同的判斷。
就好像鏡子不是只有平面鏡。在凸面鏡、凹面鏡中事物本身的形象就會發(fā)生扭曲。而鏡面材質(zhì)的不同也會讓反射的映像產(chǎn)生細微的差異。與此相對立的,事物本身并不會受任何影響,高就是高,胖就是胖。
同樣就好像你覺得只有強弱沒有對錯的世界很不好一樣,其實這只是你這面‘鏡子’產(chǎn)生的反射。在我的認知里又并非如此了!
“。俊甭犝f還有不同的感受,明火火終于露出感興趣的意向。
“還是以你為例。你當初為什么選擇跟我出天心殿呢?因為跟我在一起明顯要比在天心殿中的無聊要強得多;我們當初為什么分開呢?因為管理我們的人比我們要強得多。無論你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你都只能接受強者的決定;但你后來為什么又不顧一切地來救我呢?因為你覺得跟我在一起要比其它任何事情都重yà
的多。生命、自由、痛苦、恐懼……這些東西跟孤獨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這是重yà
的選擇。在小事上,如你為什么喜歡吃這個,而不喜歡吃那個;你為什么喜歡這件兵器而不喜歡那一件;你為什么喜歡這一門神通而不喜歡另一門……等等等等。
事實上就連你的性格也是基于強弱的選擇而形成的。
你喜歡直來直去,因為你覺得拐彎抹角不如直來直去的效率高,卻更容易付出多余的代價;你喜歡有趣、刺激的事物,因為它們帶給你更多的愉悅體驗;你嫉惡如仇,因為你不希望那些惡所造成的危害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嗯,這個不大好理解。這么說吧,嫉惡如仇源自于對弱者的同情,你首先需yà
感同身受才會由其引發(fā)你心中的憤nù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嫉惡如仇——作為強者的他們無法對弱者遭受的欺辱產(chǎn)生感同身受的同情!
“人們做選擇不是基于對錯的判斷,而是強弱的比較。
這看起來好像很功利、很沒有人情味?可所謂的人情又是什么呢?
親情、友情、愛情本質(zhì)上也只是人內(nèi)心的一種慣性傾向,它本身就是功利的。就連產(chǎn)生這種反感的滋生也存zài
著功利性——人們希望親情、友情、愛情這些東西是圣潔不可侵犯的。
很明顯,你有這樣的情節(jié),而我沒有!
“嗯!睂τ谶@種大道理,明火火只有聽的份兒。不過這會兒已經(jīng)不再那么糾結了,她已經(jīng)基本接受了墨云天的說法,并且為之而愉悅。
“曾經(jīng)我一度在為‘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而感到困惑,現(xiàn)在才發(fā)xiàn
所謂的‘弱肉強食’只是事物之間眾多位面的其中之一,而非事物之間普遍存zài
的基礎面。它源自于事物之間的強弱,但并不是強者就一定要獵食弱者,而是如果強者與弱者相對抗,強者一定能吃掉弱者。這就好像以你的實力能殺死地球上絕大部分的生命,壓迫他們、威脅他們,以便能從中謀取利益,但你并不會這么做。為什么呢?”
“因為沒這個必要,我的修行跟殺戮的關系不大,我也沒有控zhì
別人的欲望。還有嘛,我需yà
的丹藥什么的都是你提供啊,根本不用愁!泵骰鸹鹎纹さ財D著眼睛笑道。
能這樣詼諧地調(diào)侃自己的初衷,說明她已經(jīng)接受自己的道理了,墨云天于是也報之以暢快的笑容,順著話繼xù
說下去:“其實沒有功利不功利的,世界本身其實并沒有什么數(shù)字、文字、定義,這些都是人以感官中的反射為基礎后天總結出來的,它只是一種概括的描述,永遠無法代表事物本身。事物本身的存zài
沒有什么好壞對錯,它們就是那個樣子。我們自然而然地選擇更強更多能滿自身欲望的一部分,這本身也無好壞對錯之分。
關鍵在于,我們不是貪得無厭,不是始亂終棄,不是窮奢極欲……我們追求更美好、更快樂、更純粹、更極致的感受。為此我們不懈地努力,不斷地修省,不停地攀登……我們不會恃強凌弱,因為那反而會讓自己變?nèi);我們不去討巧投機,因為依靠僥幸不是強者之道;我們不盲目信仰力量,因為力量并不總是代表著強dà
,當你控zhì
不住力量,禁受不住它的誘惑的時候,你反而會被力量所奴役。”
“所以欲望本無分好壞,關鍵只在于我們的選擇。在于我們是順從欲望本能,成為它的奴隸;還是控zhì
自己的欲望,永遠自主地做自己真zhèng
想做的事,追求自己真zhèng
渴望追求的美好。”
墨云天越說越激昂,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過了,以至于因為生疏而顯得像一個盲目的少年,熱血而又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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