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瞪著眼呆呆地看著大土坑中如鶴而立的智玄，嘆道：“好家伙，這么兇！”然后看了看那些倒在場中只剩下**的那八成妖人，又搖搖頭，表示：“不過還是老德行啊，只傷不死。”其實還是死了為數不多幾個最為脆弱的炮灰的。畢竟控zhì

    如此強dà

    的武技本就不易，想要面面俱到，這對于目前的智玄來說還是太苛刻了。不過這么點傷亡率在明火火眼中根本就被無視了。

    生平第一次殺人，智玄睜睜地看著那幾個逝去的生命，苦澀地念道：“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眼神在迷離與堅毅中爭逐變換。墨云天紅著眼看著。良久，然后轉身正面朝向敵方，大吼道：“娍煌！”

    “哦？”隨著一聲頗為訝異的女聲，一個靚麗的身姿從寺門中緩緩飄出。不想娍煌竟然于此際出現，看她一襲金甲綠裘神采奕奕的樣子，之前的累累傷痕早已煙消云散了。娍煌的領者之證是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看著并不覺的有什么特別之處。她妖嬈地看了墨云天一眼，微微皺眉道：“雖然你可能只是冒蒙的，不過既然咱們遲早一戰，本座也就不和你計較這些了。”她說的原也不錯，墨云天本來就是冒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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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sp;墨云天卻不想對這些無聊的事情解釋，冷漠的說道：“你矢志傳承所謀者大，怎肯與我正面一戰？而且我現在不想再造殺業。”

    “嗯？”娍煌的眼光在智玄身上轉了轉，大致明白了其中緣由。于是笑容泛起，悠閑地道：“第一次殺人的滋味很玄妙吧？沒關系，殺著殺著就習慣了。說不定還會上癮吶。呵呵。”

    智玄明顯臉上一痛，牙齦掙破溢出嘴角。精于慈悲之道者雖然會得到強dà

    的慈悲佛力，然而與之相對應的，他們也能明顯地感受到亡魂的業力。只是幾條亡魂的業力根本就不能造成什么傷害，但對于精神的影響卻頗具穿透力。這時候娍煌那看似輕飄飄的調侃就體現出了其笑里之刀的威力。然而智玄看似柔弱，其實內心極為堅毅。否則被其言語相侵亂了心境，那就不是牙齦出血那么輕了。這也是娍煌在領悟意境之后才能駕馭的手段。

    “混蛋！”明火火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依然被激怒，暴喝一聲便欲要沖上前去一戰。墨云天揮出一道風墻擋住了她，繼xù

    冷漠地道：“不要妄圖來撩撥我，相信你對我的手段很清楚。”

    這句話明顯戳到了娍煌的痛處，同時又伴隨著恐懼，有些色厲內荏地哼道：“你想怎么樣？”

    一旁的洪虎金尊不明所以，但卻明顯感應出娍煌語氣變軟，于是出聲道：“大人，”不想卻同時被娍煌、墨云天二人喝止：“閉嘴！”于是臉上一僵，欲要發怒，卻又不敢。不過這會兒也沒人會去關心他那點小尷尬。

    墨云天說道：“我想你突襲普云寺的目的多半已經達到了。而我們的目的你也很清楚。所以，請你帶著你的手下離開。算我承你一次情。”

    娍煌問道：“承情？你的人情有什么用？”

    墨云天答道：“能力之內，殺業之外。”

    娍煌想了想，繼xù

    問道：“也就是說就算我要你幫我爭奪傳承也可以？”

    墨云天點頭道：“如果你要求，我會全力出手一次。”

    “好，成交！”娍煌欣然同意。

    這邊明火火卻不樂意了，嚷道：“你干嘛要答yīng

    她？難道我們打不過她嗎？”

    墨云天默然無語，只是伸出手來。明火火會意，將萬里符交到了墨云天手中。墨云天接過萬里符，反手便甩了出去，玉符劃過一道虹線落入了娍煌的手中。娍煌雖然沒見過萬里符，但也大約明白了墨云天的意思。雙方是敵非友，想要調度他，說不定還需yà

    遠距離傳信。這算是墨云天的誠意，娍煌會心一笑，看來頗為滿yì

    。順水人情賺到這個份上，她確實沒有什么不滿yì

    的。

    娍煌那邊也不知dà

    說了些什么，不久之后就派出手下將戰場上的傷員抬了回去。然后也不多做休息，領著所有大約四五百妖人往山下退去了。臨走時娍煌的聲音遠遠傳來：“記住你的承諾！”

    “哼！”只有明火火的回應。其他人都不說話，只顧往普云寺內走去。失而復得故地重游，普云寺的和尚這會兒已經激動得顧不上說話了。便是虛真也難能自已。然后進入寺內后，看到殿宇廊道內的殘垣斷壁又不覺嚎啕而泣，悲從中來。不過劫后余生失而復得畢竟是主旋律，僧人們不久便緩了過來，開始動手收拾起寺院中的斷柱殘屋。

    普云寺的占地不大，亦不算小。整座寺廟約方圓二十里，處于普云山的山頂。據說山頂原本并不如此平整的，好像是經lì

    過一次重大的戰役，然后戰爭勝利了，山頂也被夯平了。不過寺中亦有一些背山而建的云亭和廊道。半山腰亦有許多弟子所屬的修liàn

    之地，零散四處頗無規范。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這里沒什么仙，不過有佛也是差不多的。寺中多有佛陀金身供奉，其中最大的一尊要數般若殿中四象八臂的梵圣斗戰金尊莫屬了。然而此刻已然頭顱不在，空余其八臂之身。看來也是受害者之一。只不知那所謂的“四象”生的何種模樣，竟然如此遭人嫉恨。

    虛真和尚獨自帶著墨云天等人來到此處，然后在眾人眼前施展印決向梵圣斗戰金尊的右腳跟處打出一記萬字金光咒印。隆隆聲響起，宏偉的佛座處機關變動，片刻后一道暗門便由此而開。虛真當先而入，明火火則緊隨其后。通道狹窄，其余人依次進入。約走了一刻時間，通道才漸漸寬敞起來，同時巖壁也復輝亮起來。

    明火火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總算寬敞些了，這狗洞真是走的人心焦。虛真老頭，里面還有多遠啊？”

    虛真一面收起手中光石，一面答道：“快了，入了地龍道就不遠了。再前面巖壁上就會有壁刻，再往里就是曼荼羅殿了。”

    不一會兒，巖壁上果然開始零零總總的有了一些壁刻。大多數模糊不辨，看上去好似經過長時間的磨蝕，自己化掉的。只有少數圖刻還勉強能辨出文字和人物模樣來。明火火忍不住用爪子一刨，那巖壁雖然堅硬，卻也被抓碎許多，嘩嘩掉下來。她一下子聯想到之前虛真說“史書”無法帶走的話語，于是一個突刺便閃到虛真面前，一抓就攥住了虛真的衣襟，喝道：“老頭，你怎敢欺騙我們？說，你到底在前面布下了什么鬼陷阱，在等我們入甕吶？”

    虛真并不吃驚，只急忙道：“大人莫急，我說的記載歷史的壁刻都在那曼陀羅殿中。”

    “嗯？”明火火聞言，這才微微放開他。

    虛真繼xù

    解釋道：“這里的壁刻雖然也記載了一些什么，但卻多數是后人模仿曼荼羅殿中壁刻所就。大多數在日常年久之下便自行化掉了，只有極少數好似擁有神妙威能，這才能勉強辨識。而那曼荼羅殿中的壁刻則是精雕細琢栩栩如生，與此處這些拙作可謂是天地之別。”

    明火火聽了也不大信，暫且道：“哼，先饒過你，要是敢騙我，到時候可要你好kàn

    。”

    虛真只是連連點頭道：“不敢不敢，大人稍安勿躁便是。”

    明火火也不再去管他，轉而跟墨云天攪擾起來：“小小，你怎么也悶悶的？好半天沒說話了哎。”

    事實上從請走娍煌一眾妖人之后，在場的幾個人就極少說話。墨云天和智玄二人則一直未曾發出一言。說起來這地下通道還是虛真主動要帶他們來的。雖然早晚要來，但多少有一些主動投誠的功勞。不過越是這樣，明火火才越是警惕。跟在墨云天身邊久了，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學會了審時度勢。知dà

    什么時候可以肆無忌憚，什么時候必須小心。

    墨云天一改方才的深沉模樣，轉而現出夫子嘴臉劈頭教xùn

    道：“我能者多勞，大戰之后要好好反省反省，思考一些重yà

    的事情了。哪像你整天沒心沒肺的，什么也不操心。”

    明火火嗤鼻道：“沒心沒肺有什么不好？我才不要像你這樣，多累啊！”

    墨云天無言以對，嘆了口氣。

    明火火正好抓住機會，埋怨道：“你看，我總算說對了一回吧？我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墨云天一向慣于精打細算，多思多勞。但卻不會委曲求全與人妥協。她不相信墨云天沒把握對付娍煌，但是為了智玄，卻不得不欠下一個本不必要的人情。被人驅使一次倒沒什么，可是這種氣氛卻讓她很不爽快。

    墨云天知dà

    她指的什么，只沉默以對。

    智玄心中滿是無盡的自責和愧疚，這會兒被明火火言語所引，突然開始想起墨云天為了保護她所付出的代價，于是低著頭滿是歉意地道：“小哥哥，對不起。我太懦弱了！”

    墨云天輕輕催動法力，虛空拂拭。智玄面前一道光手替她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然后又撫平了那微微疲倦的眉梢。然后溫柔地說道：“君之所為，吾亦愿之。”

    看著這張癡情的面孔，智玄臉頰微紅，趕忙別了開去，轉而用殿中的精妙壁刻分散注意。然而心中忍不住翻涌著，激蕩且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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