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老師教我。”云臺之上，墨云天向阿貴鄭重地行禮。

    阿貴講故事的水平并不好，敘述的還很破碎，聽下來像夢囈式的流水賬。但墨云天確定了阿貴的能力，他相信對方確實可以引領自己找到自己渴望已久的道。

    阿貴明顯有些局促，他沒想到墨云天會這樣尊敬地對待自己，而且這么快。人人嫉羨的殿下成了自己的弟子，一時間讓他有些恍惚，忙道：“我只能指引你，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教導你。”

    明火火則一臉的不可置信，問道：“你真的要拜他為師啊？他連筑基都不到，而且受化道之厄，快要死了。”他見過墨云天拒絕天心傳承、東源傳承、戰皇傳承，然而卻要拜一個才認識了一天多的化道凡人為師。實在是太戲劇化，讓她理解不能。

    墨云天對明火火搖搖頭，說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傳道、授業、解惑，由高到低三個層次。阿貴老師既然能傳道于我，就完完全全有資格做我的老師。而我以前拒絕羲皇、拒絕敖帝、拒絕戰皇是因為他們的道無法得到我的認同，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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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sp;阿貴聽他這般說，也是按下心來，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說道：“那我們盡快開始吧。我的時間并沒有太多了。”其實以他目前的狀態來看，應該還能熬個三五年。但悟道這種事情哪有什么時間概念呢？有人一朝頓悟于眨眼之間，更多人則是苦苦蹉跎一生卻不能得其門而入。

    墨云天點點頭，他明白阿貴的意思。這便問道：“不知老師以為我們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呢？”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這確實是個值得發問的問題。

    阿貴想也沒想，長舒了一口氣，然后答道：“從哲學開始吧。那是我入道的門徑，也是我最熟悉的部分。”

    “哲學？”墨云天略微品味了一下哲學所涵蓋的內容，開始有些恍然起來，自答道：“對，確實應該從哲學開始。”

    “哲學？那是啥？好吃嗎？”明火火純搗蛋式的打岔。她見墨云天和阿貴一同投來敵視的眼光，只好掃興地說道：“真無聊。故事聽完了，我也該出去轉轉了。”

    “去吧，別太野就是了。”墨云天囑咐了一句。不過明火火已經出門去了，也不知dà

    聽沒聽到。

    接下來的日子，墨云天便整天與阿貴待在云臺上探討所有與哲學有關的問題。更多時候，墨云天則是翻看各種古代、現代、近代的哲學典籍，積極地補課。

    一開始，他對于哲學還是有一些不以為然。認為那多是凡人們基于基礎邏輯推導出來的理論層面的東西。它們能解釋一些現象，但卻遠遠不是全部。他之前雖然讀過許多哲學方面的典籍，但大多都只是一個概括的輪廓，主要服wù

    于他解決一些修liàn

    問題的需yà

    ，卻從不曾將哲學提升到道的層次來進行思考。

    一段時間以來與阿貴老師的探討使他不斷深入地意識到哲學對于悟道的重yà

    性。所以他開始系統地翻看那些哲學典籍，如《南華經》、《大智度論》、《六祖壇經》、《圣經》、《大學》、《中庸》、《可蘭經》、《古蘭經》、《中國哲學史》、《西方哲學史》、《形而上學》、《論自由》、《人性論》……

    甚至一些不是哲學典籍，但掛上一點鉤的理論經典，像什么《資治通鑒》、《時間簡史》、《上帝會擲骰子嗎》……等等典籍，他也一股腦的翻開研習。

    哲學在他的面前打開了一扇直通大道的門路，為此，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廢寢忘食。修行無歲月，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云臺雖然是露天的，但之外有墨云天布下的陣法遮擋，外邊的人是根本無法窺探到里面的。不過墨云天拜“少白”為師的新聞還是傳遍了整個昆侖山。

    那個傳音的大喇叭自然是明火火了。在她看來這雖然有些戲劇性，但并沒有多么讓人無法接受。而且也算不得什么秘密。盡管那在一般人眼中絕對是無可爭議的秘密。

    為此，整個道門又一次炸開了鍋。便是道門的高層也不能幸免。

    空羽殿。

    座首的風自清問道：“那個‘少白’就是當年了然長老找來的那個少年嗎？”

    了然真人微微點頭：“是的。”

    “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便是風自清這樣元嬰大成的聞道道士也忍不住產生了強烈的好奇。道士可以控zhì

    自己的好奇心，但卻無法靠控zhì

    來解答自己的困惑。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然真人同樣感到困惑，不過他的困惑卻與其他人的不同：“我只是應著卦象找到了他。我以為他會對我教帶來什么益助。但現在看來，他好像是墨云天的機緣。”

    “傳道？”風自清問道。

    了然真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這時袁星罡說話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能讓墨云天拜做老師，只能是傳道這么一個理由。”

    “可他只是個連筑基都不能的凡人？他得道了？”風自清相信袁星罡的判斷，卻因此更為疑惑了。

    袁星罡略微搖了搖頭，答道：“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得道，而是化道。”

    “化道？”風自清、了然真人、廉貞子、破軍子等幾人同時失聲，聲音混在一起，泛起一股莫名的漣漪。

    袁星罡敏銳地觸摸到了其中一股漣漪。解釋道：“凡人駕馭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青年早衰，這或許是天人五衰的初期征兆。說明他為道所同化，簡單來說，就是他被自己領悟的道反噬了。”

    “難道墨云天不知dà

    什么是化道嗎？怎么還要拜師學道，豈非自尋死路？”廉貞子問道。與其說是發問，倒不如說是幸災樂禍更準確一些。太明顯了。許多人忍不住為之皺眉。

    “非也……”袁星罡解釋道：“化道也是得道的一種，只是駕馭不了自己悟得的道而已。這并不影響他能引導墨云天領悟道的玄秘。當然，因為化道的原因，他的道或許非常兇險。但墨云天早已聞道，他現在需yà

    的只是一個引子。而少白則很有可能擁有這個引子，所以墨云天才會拜他為師。”

    了然真人不禁感慨道：“嗯，如此看來，事實應當是這樣了……沒想到墨云天永遠都能先人一步，以他的天資，應該要不了太久時間便能得入大道之門了。”

    “弟子卻不這么認為。”袁星罡永遠都能見人所未見，尤其在對墨云天言行的判斷上是如此。

    “哦？”又是異口同聲地發問。

    袁星罡答道：“他所聞之道，乃是‘宇宙大爆zhà

    ’。幾乎可以說是道的完全形態，所以他的得道就會有兩種情況：第一，他需yà

    非常悠久的時間來消化一切信息，從中選取他認為是至高的道。因為以他的天資，他是不可能隨便選取一條小道甚之大道來應付自己的；第二，他急于求成。也許靠著他那超絕的天資能在短時間內強行悟道，但勢必留下隱患，說不定還會遭遇化道之厄。或者干脆就是欲速而不達，一事無成。當然，我們所要顧忌的就是這第二種情況。須知聰明反被聰明誤。以他的天資，以及他的遭遇，或許他帶來的危害要比鐵矢來的更大。我們不得不防。”

    “嗯……”風自清點了點頭。了然真人等其他長老則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略為頓了一會兒之后，風自清問道：“貪狼，你已經知dà

    那件事了嗎？”

    袁星罡微微俯身，“回稟掌教，弟子曾經對他的行為感到困惑，于是便問過了師父。師父的話驗證了弟子的猜測。”

    風自清轉過臉朝向弟弟，見對方微微點頭之后，才又道：“現在看來，局面已經有些失控了。”雖然很不情愿，但這就是他對當前局面的判斷。

    其他長老沒有出聲。但個個神色沈重，看來已是承認了這一事實。

    又是袁星罡，他總是有不同的見解：“只要是人便懂得抗爭，失控是在所難免的。道在于疏導，而非控zhì

    。我們只要清楚地把握局勢的走向，因勢利導，終歸是能化解危局的。相信掌教也不會為此太過憂心吧。”

    “嗯……”風自清深深地看了袁星罡一眼，朗聲道：“貪狼。”

    袁星罡挺直身子，微微低頭，應道：“是，掌門。”

    “道門有你，本座很是欣慰。”掌教露出了微笑，這是極罕見的事情。他的嘉許則更為難得。但以貪狼今日的獨到見解，他確實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殊榮。其他長老也是沖著袁星罡微笑頷首，仿佛在看道門輝煌而昌榮的未來。

    袁星罡卻很謙虛，“掌教言重了，維護天道秩序，這是我輩分內之事。”

    風自清點點了頭，“嗯。你等且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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